消無聲息,一陣陰冷,身體像打了麻藥一樣動彈不得。
周醒第一個睜開眼睛,他在一個房子里,周圍靜悄悄的,只能看到頭頂臟兮兮的天花板,他很害怕,不敢出聲,只能一直躺著,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上方,等待熟悉的聲音呼喚他。
費聆文動了動手臂,身體慢慢恢復(fù)了知覺,他呼喊著陳佳瞳,周醒也跟著應(yīng)和起來,五個人陸續(xù)恢復(fù)了意識。
咖啡匙和蛋糕叉照亮了整間屋子,這里很大,大約有七八十個平米,四周和頭頂?shù)膲γ嫱耆山饘馘懺?,堅不可摧,而水泥地板的中央,仍然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我們剛剛就是從這兒來的嗎?”黑洞里仍然噴涌出濃重的氣味,他們邊捂著鼻子邊尋找出去的大門,可繞了一圈,卻什么也沒看見。
穆蘭昕的腳好像受傷了,走路時一拐一拐的,她很認(rèn)真的盤查起每一寸墻面和地面,最后,她在墻角處蹲了下來,原來,不起眼的地板角落有四個并列的小洞,若是不注意觀察,完全發(fā)現(xiàn)不了它們。穆蘭昕把蛋糕叉放了進(jìn)去,金色的強光頓時從小洞中噴射出來,反射到對面的墻上,墻上又出現(xiàn)了一扇金色的大門。
“走吧!”穆蘭昕示意了一下,“大家閉著眼睛走過去,感覺不到亮光了再睜眼。”
穿過光芒來到暗處,眼前又是一排樓梯,五個人沿著樓梯向上走,金士梁的體力透支了,沒走到一半他就氣喘吁吁的,跟著胸口還一陣絞痛。好不容易爬上了二十米高的地面,眼前的景致還是那樣令人生厭,因為又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頭頂有隨風(fēng)飄動的云朵,天空中還不時飛過群鳥,陳佳瞳想起了時間中的碎片,難道又回到了時間的原點,可眼前的景色與黑洞中看見的完全不同,一切都是那么真實。
“這回不是幻覺了?!蹦绿m昕看著腳下的樓梯口,“下面就是蟲洞的位置,如果沒猜錯,我們到平行宇宙了?!?p> “平行宇宙?那是什么地方?”
“宇宙另一頭的咖啡館,呵呵,說來話長了,我們得先出去看看,問問是什么時候?!?p> 話音剛落,“咔嚓”一聲,走到門口的費聆文踩到了什么,他挪開腳,撿起了一塊硬硬的東西,這東西有些沉,是塊破舊不堪的臟鐵皮,這塊鐵皮的邊緣因長時間的腐蝕而變得脆弱,輕輕一捏便碎屑一地,他小心翼翼地?fù)荛_了上面的塵土和樹葉,接著恍然大悟,因為鐵皮上模糊地露出了三個字——淮海路。
“這里居然真的是淮海路?!苯鹗苛嚎粗放坪喼辈荒芟嘈?,前幾天還燈火璀璨的淮海路,怎么變成了一片黑壓壓樹林了?再回頭看看,原來的綺點咖啡館也被夷為了平地,只留下一個封鎖的蟲洞入口。入口處還貼了很大一張預(yù)示“死亡”的紅色警示牌。
“這里好像被封鎖了很久了。”費聆文說,“真不敢相信這里居然是淮海路,另一個世界的上海是這個樣子的嗎?”
“弗雷恩,這里一個人也沒有,我們要往前走走才好?!?p> “是啊,得找到人問問?!蹦绿m昕在蟲洞里扭傷了腳踝,出了地下室便靠在一棵樹上,她不停的揉著小腿,似乎傷的不輕,金士梁更讓人擔(dān)心,他痛苦地揉著胸口,滿頭大汗。前面的路并不好走,若是一同前行,不僅耽誤時間,兩人的狀況也會愈加嚴(yán)重,商量之后,費聆文決定讓穆蘭昕和金士梁留在原地,其他人則翻越森林去尋找救援。
“拿著!”穆蘭昕把黃金咖啡匙交到了費聆文的手中,“這地方這么大興許你會迷路,帶上它你就能找到這里?!?p> “咖啡匙?”費聆文接過它。
“是的,它會幫得了你們的。知道我先生為什么要把鑰匙做成蛋糕叉和咖啡匙的形狀嗎?叉子是開啟宇宙間所有蟲洞之門的萬能鑰匙,有了它,我們的肉身便能從蟲洞安全出來,而咖啡匙就像古代的司南,無論身在何方,它的勺柄永遠(yuǎn)都指向蟲洞的位置,你們只要跟著它,就能回到這里?!?p> 按照穆蘭昕所說的方法,費聆文把咖啡匙放在左手的手背上,也許是感受到了皮膚的溫度,它微弱地顫抖起來,費聆文把手向上輕輕一抬,咖啡匙立刻騰空起來,勺柄也開始旋轉(zhuǎn),然后又慢慢停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指向了蟲洞的位置。
“太神奇了!華教授真是個天才……”陳佳瞳看得一陣敬贊。
“這兩把鑰匙還有許多秘密,以后我再慢慢跟你們說,你們抓緊走吧,我會照顧金伯伯的?!?p> “那好,華太太,請安心等我們,我們一定會盡快回來的?!闭f完,費聆文帶著周醒和陳佳瞳朝著勺柄的反方向走去。
夜路難行,森林里的樹木都異常茂盛,為了爭奪陽光不停地向上生長,足有五六十米高,山里長大的周醒看得出來,這里的每棵樹都有百余年的歷史了,不僅是逾2米的粗壯樹干,就連上竄下跳的松鼠也比平時大了好幾圈。
黑夜里不時傳來一些動物的嚎叫,陳佳瞳緊緊拉著費聆文,她總覺得身旁的樹林里會蹦出一只老虎來,周醒每隔十分鐘就會抱怨幾句,因為他的臉和手臂上被鋒利的樹葉劃出了一條條血口子。
“媽的,這個鳥不拉屎的地兒!”他又想放棄了,“都是你們害的,否則老子這會兒正在家床上躺著呢……”
費聆文和陳佳瞳沒有搭理他,他們不停地往前走。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們看到了一條江流,若是沒有走錯方向,這條應(yīng)該就是黃浦江了,夜里的水流很平靜,曾幾何時,這里每天都吸引了無數(shù)游客慕名而來,尤其是晚上,燈火璀璨,霓虹閃爍,美得讓人窒息,而今亦不知過了多久,浦江兩岸的輝煌不再,上海的母親河居然變成了一條冷僻孤獨的河流。
北面有一處下陷的低洼,那是曾經(jīng)的過江隧道,陳佳瞳記憶猶新,去年她還坐著公交車穿行在此,為了定期看望喬治的母親,她每次都會經(jīng)過這條橫款黃浦江的地下通道。
“弗雷恩,穿過去吧,否則沒有路了?!?p> 這條通道荒廢了很久,地上也積滿了塵土,還有被大風(fēng)刮進(jìn)來的樹葉,方還有不少飛鳥筑起的窩。前方早已斷了路,隧道是唯一可前行的地方。陳佳瞳打開了手機燈,這是最后一點光明了,蜿蜒的通道里還算干凈,當(dāng)他們從隧道的那一頭走出來時,手機電量都已被耗盡。幸運的是,浦東的路平坦了很多,順著咖啡匙的指引,他們?nèi)匀幌驏|行走,費聆文一直在記錄時間,他們已經(jīng)走了三個小時了,似乎都要出上海了。就在周醒滿臉怨念又想抱怨的時候,他看到了公路,好在是公路,那就說明快要到有人的地方了。
公路很窄,只有一根車道,兩旁還豎著一排路燈,在路燈微弱的光線下,費聆文看到了三四個人影,他們在為路邊樹苗加固樹干,應(yīng)該是園林工人。一個在樹上作業(yè)的男人看見了他們,他迅速放下升降機,又解開了保險帶,費聆文剛想上去打招呼,那個男人的神態(tài)卻變得異常驚恐,叫了一聲就撒腿跑了,不一會兒,其他幾個工人也像撞了鬼似的沒了蹤影。
隨即,整個夜空被一陣刺耳的蜂鳴聲圍繞著,不知是誰拉響了警報,一個老伯在不遠(yuǎn)處的小屋門口張望著,還沒等費聆文上前問個究竟,迎面就沖過來三個男人。
“什么人私闖禁地?”黑夜中,強烈的手電筒光照得他們睜不開眼,“誰派你們來的?說!”
“弗雷恩……”
“對不起對不起?!辟M聆文擋在了陳佳瞳身前,那三個男人穿著黑色制服,腰間還別著一把槍?!拔覀冇信笥咽軅耍诤竺娴纳掷?,我們走了三個多小時才走出來,您可以幫忙叫下救護(hù)車嗎?”
“你們活得不耐煩了吧!”一個大胡子守衛(wèi)嚷嚷起來,他的眼神有些迷離,臉色也很難看,“知道這什么地方么?國家明文規(guī)定擅闖此地一律處死,還想叫救護(hù)車?信不信老子現(xiàn)在就斃了你們……”
“大哥!大哥!別這樣?!敝苄褔樀秒p腿跪地哭了出來,“求你了,放了我們吧,我們啥也不知道啊,我們不是壞人,你就留我一條命吧,求你了!”
“你們是什么人,來這做什么?”大胡子身旁一個年輕的守衛(wèi)上前問道,他看上去三十歲左右,應(yīng)當(dāng)和費聆文差不多年紀(jì)。
“瞧瞧你們這幫無良公民,真是不怕死?!边€沒等費聆文回答,大胡子指著他們?nèi)齻€又搖搖晃晃罵起來,“不怕死也就算了,還打擾咱哥幾個喝酒,今天不宰了你們老子就不姓何!”他邊說邊拿出腰間的槍擺動起來,渾身散發(fā)著一股濃重的酒精味。
“哎,老何老何,別這樣別這樣?!蹦贻p守衛(wèi)一把奪過了大胡子手中的槍,“先帶回去問問清楚,你看還有一個女人,萬一錯殺了也不好。”陳佳瞳被嚇得不敢出聲,守衛(wèi)走到她身旁,晃了晃手電筒,“小姐,你膽兒還真夠大的!這么多年來,你可是第一個女的,來!把他們?nèi)紟н^去。”他一揮手,大胡子和另一個守衛(wèi)立刻用槍頂著他們進(jìn)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