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皺著眉再度陷入沉思,而后半信半疑的說道:“確實古怪!令人想不通。可是這畢竟是朝廷的旨意,總不能抗旨不遵吧?!?p> “你且先聽我說完。攸弟是十月初十離京的,咱們也下過江南,自運河南下,沿途走走停停,少說也得一個月。這還是遇著好天氣,運河河道少有堵塞的情況來算的。若是碰著意外什么的,可能會往后推延些時日,那么這么算來,十一月中旬或下旬他便能抵至江南境內(nèi)。圣上此次擢升攸弟為兵科給事中的旨意是本月二十日下的,這當中間隔一個月的時間,你想想這一個月夠干些什么。江南稅銀一事本就是當?shù)毓賳T份內(nèi)之事,這也算功勞嗎?就是算,如何能連升四級,直接從正七品升至正五品,這很明顯是不合理的,可這樣不合理的事竟然朝中無一人站出來反對。這又是為什么?”
“是不是叔父在北疆打勝了?”王信激動的站了起來。
“你當打仗是兒戲嗎?云中五萬瓦剌騎兵,遼東十萬女真軍隊,輜重,糧草,軍械,人馬來回調(diào)撥,這其中豈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理順的。我覺得不應該是叔父的原因,至少不全是,相反我覺得問題還是出在了攸弟自己的身上??上н@些年,咱們和他沒啥交集,他具體是個什么樣的人,咱們也不清楚。說句心里話,盡管我和他處在了對立面上,可我還是不愿冒著風險去得罪他。老二你可能覺得當下我是婦人之仁,可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冒然出手,那是蠢貨所為,更何況咱們還是處在弱勢一方。”
“大哥有何打算?”王信知道接下來的話才是重中之重,是以貓下身子,悄聲細問道。
......
“娘,您找我?”待打發(fā)了秦姨娘,王仁媳婦等人后,石夫人又著人去將女兒王鸞叫了過來。
“你們都下去吧!這兒沒你們什么事了。”石夫人對周圍伺候的丫鬟婆子們命道。
“是!”
很快,屋內(nèi)只剩下母女二人,石夫人當即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處,讓王鸞坐了下來,笑著說道:“現(xiàn)如今你弟弟的事總算告一段落了,不日就要回京了,是不是應該談談你自己的事了。”
王鸞面上飛紅,忙伏在母親懷中說道:“您就這么舍得女兒嗎?”
“舍不得也得舍,否則你就成老姑娘沒人要了。你的心思我還不清楚嗎?別指望你弟弟了,他回京,一來肯定要去宮里面圣,二來就是得去都察院,兵部報到,三來就是忙著張羅親事。那個林姑娘總不能和你一樣吧,我不想那些人背地里說我兒子壞話,當然也不想有人背地里說你壞話。這些給你,這都是那些夫人們托媒人遞給我的聘書,基本都是伯級別之上的人家?!闭f完,石夫人便是從身下的褥墊下掏將出一摞聘書,交到了王鸞手中。
王鸞哪里敢接,忙推卻道:“娘,您這不是讓女兒為難嗎?”
“我看分明是你們姐弟兩讓我和老爺為難。不妨和你說,等忙完了你弟弟的婚事,絕不超一個月,你的婚事必須妥當了。不許再任性胡來了,你想想你弟弟,他那條路上有誰能幫襯一把,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走著不成,還有他這次回京任職一事我現(xiàn)如今還沒指使人告訴你父親,還不是怕你父親分心。你找個好人家嫁過去,也能替你弟弟添份助力。將來等我和你父親都不在了,你在婆家的底氣就是他。這么說你可明白了?世人打小都是這么過來的?!?p> “好。不過娘您總要給我一些時間吧?!蓖觖[想了想,暫且先應了下來。
“這就好,你放心,娘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您可是王家的嫡女,自然不會輸給旁人?!?p> “咯咯咯......”王鸞聽這話,反倒覺得有些好笑,不免令石夫人好奇起來。王鸞笑問石夫人道:“娘,您口中說的這個旁人包括您自個兒的兒媳婦嗎?”
石夫人微微一怔,反笑道:“這一樣嗎?”
“我就知道您現(xiàn)如今是嫌棄女兒了,是怕將來處在一塊時,生出什么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到時候您才叫真的為難,也罷,誰讓我是個姐姐呢?!蓖觖[佯裝受委屈道。
“你想怎樣?”石夫人哪里還猜不出王鸞這是有求于自己,故意為之,是以直言道。
“我想明日借您的車馬一用。”
“別再像上次那般胡鬧了,那里可是別人家,不是你自個兒的家。你回頭要是被她們家的老太太罰了,別求著我去救你?!笔蛉颂嵝训?。
“您就放心吧。而且女兒這次過去也是為了安她的心,我知曉分寸的?!?p> 石夫人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畢竟進宮朝賀一事事關兩家體面,茲事體大,宮外還好說,可一旦進了宮,那就得按著宮里的規(guī)矩來,石夫人自己是過來人,自然知道頭次入宮,心里是何等滋味。
“娘,您有沒有什么要囑咐的話?”王鸞微笑的看著石夫人,又問道。
石夫人正色道:“我有什么好囑咐她的,那是她外祖母的事,等她來日進了咱們家的門之后,我再囑咐她也是來得及的。她真正的考驗還沒開始呢。”
“娘,你誤會了。不是林姑娘!”王鸞意有所指的說道。
石夫人瞪了王鸞一眼,故作不知的問道:“除了林姑娘還有誰?”
“那事說來終究也有咱們的一份不是,咱們總不能一聲不吭吧。”王鸞小聲的嘀咕道,這句話由她說出實在不合禮數(shù),甚至是有悖孝道。
“你怎么也學著多管閑事了。我且問你,那丫頭和你弟弟有什么關系?既然毫無關系,你管她作甚。我再問你,我們有什么不是?親事是你姑母一廂情愿提出來的,難道是我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著她所為嗎?更何況那事情純屬是你那姑母自作聰明,現(xiàn)如今正是要她自食惡果的時候,憑什么要我替她收拾爛攤子?你且給我老實看著,等你弟弟回來,我倒要看她這個做姑母的怎么交代!這里面可是有極大的教訓和學問在里頭,以后你出了閣指不定也用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