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公,恕小的怠慢。按理說,應(yīng)該請您和您身后的列位大人進堂屋等待,這讓你們呆在馬棚中屬實腌臜了些?!毙《敢獾男α诵Γ€是頭一次遇見這么好說話的年輕公子,從眼前這少年的穿著打扮及面貌上來看,必定是大家公子出身。然而小二也知道自己輕重,并未問及王攸出自何處,就著先前魏畑說的客商身份繼續(xù)道:“小相公,你們這是打算前往姑蘇城中做生意?”
王攸含笑著點了點頭,其身后的魏畑搭話道:“小二,我方才聽你所言,似乎昨日你這驛館正堂中來了些許貴客,這馬棚中除了我們這些坐騎馬匹外,似乎還多出近二十匹馬?!?p> “這位大人所言不錯,昨日酉初時分確實有一撥人馬來了舍下,并給了我二兩銀子吩咐了說晚上誰也不許放進來,并且安排一應(yīng)吃食酒水等等,我們東家昨日更是從姑蘇城中前來親自伺候。說起我們東家,那也算的上是姑蘇城中知名的鄉(xiāng)紳了,在姑蘇城同知顧大人跟前也是有面子的。我聽東家下面的小廝說這撥人馬像是來自金陵城。”小二顯擺的說道。
“原道是金陵城來的貴客,倒是好大的威風(fēng)。呵呵?!蓖踟α诵Γ缓罂聪蚰翘幵谠鹤颖泵娴奶梦菀约岸拥膸?。
“小相公暫且息怒,只因這幫貴客中有些許女眷......”小二話音未落,只見北面堂屋二層處的廂房中亮起了燈,燭光將屋內(nèi)人的影子投射在窗戶上,王攸輕輕的一掃,便知道小二所言非虛。
“別家女眷在屋內(nèi),確實不該侵擾?!蓖踟栈啬抗?,對著身后的數(shù)人說道,然后便讓小二回了屋。而自己則是坐在了一張小杌上,喝起了剛燒好的水。
好在這水并不咸澀渾濁,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對著魏畑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急忙用手指沾了少許,放入口中,確定沒問題后,才讓眾人喝下。
又半個時辰后,凍雨漸漸的停了下來,驛館外面樹林中甚至有初晨覓食的鳥兒傳來的鳴叫聲,天色也漸漸變亮,雖說起了水霧,但好在還能看清前方數(shù)十米的事物。
“走吧!”王攸從小杌上起了身,并抖了抖腳底下粘結(jié)在一塊的泥土,當(dāng)即命令道。
......
官道上,二十來騎并未策馬狂奔,而是緩緩而行。一來這雨剛停下沒多久,路面泥濘不堪,甚至還有洼坑,不利于快馬奔襲。二來是王攸想等等看,看那撥人會不會追上來。
“大爺,方才那燈亮起后,我便能察覺到那北面屋中至少有不下三十人在觀察咱們!”王辰凝重?zé)o比的說道,甚至將腰間的長劍取了下來,隨時應(yīng)變。
“我等本就無惡意,互不侵擾最是安全。更何況他們那邊還有女眷,小心些自是正常之舉。”王攸擺手笑道。
“王辰,當(dāng)時大爺在喝那熱茶之前,便與我使了眼色,可見大爺也是謹慎行事的?!绷硪粋?cè)的魏畑也說道。
“肯定是那小二報的信!”王亥極為不悅的罵道。
“好了,人家也明說了晚上不許放任何人進驛館,可他還是讓咱們進去了。若不和他東家說明,事后豈不是得受責(zé)罰?!蓖踟鼊窳艘痪?。
“大爺,您覺得那東家有沒有可能認出我等的真實身份?”魏畑問道。
“認出和不認出也并無多大區(qū)別,我此次出城前往金倉,也是和道臺大人提前打了招呼的,談不上什么微服出巡,還有你等見過像我這般微服出巡的嗎?”王攸指了指四周的一眾護衛(wèi),哈哈笑道,復(fù)又揮動了一下手中的韁繩,提了些速度。
然而王攸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驛館內(nèi),小二因不守規(guī)矩,私自開了門將人放了進來,而被那東家命人用棍棒打的皮開肉綻,直欲打死了事。若非后來二樓廂房中有侍女傳了命令下來,小二的命只怕交代在此了。
東家見二樓廂房中的貴客并無怪罪之意,也就安下了心,并命人將小二抬了下去,省的在這礙眼。
“潘兄,原本這事你是要給個交代的。不過我家主子仁慈,這才放過了你。我且問你,那幫人到底是什么來頭?這二十來騎皆著輕甲,配馬,我可不相信那小二口中什么外面來的客商路過此地的搪塞之言?!币幻麍?zhí)事當(dāng)即厲聲責(zé)問道,“你清楚的很,我家主子是什么身份。莫說什么江南,又或者整個揚州,就是北上去了都中,那也是極貴之人?!?p> “是!小人知罪!這就命人去查!”東家忙告罪道,就欲出門將查人之事交代下去。
“六子!姑娘有話說!”這時,二樓樓梯口,一個嬤嬤的聲音傳了下來,唬的這執(zhí)事連忙叫停東家,并讓后者暫且等等。
只見執(zhí)事快步的自樓梯上了二樓,畢恭畢敬的來到嬤嬤跟前,弓著身子和嬤嬤請教了一番,過程中不斷的點頭稱是。待嬤嬤離去后,執(zhí)事又直起了腰,緩緩的自樓梯走了下來,倨傲的看著驛館東家,說道:“算了,我家主子不追究了。還有去將一應(yīng)車馬準備好,我家主子馬上要離開這?!?p> 東家也心底長松了一口氣,以他的眼光,自是看出了王攸一行人來頭不小。而且在這驛館往北六十里的金倉港,可是有近千的軍士駐扎,能夠有如此配制齊全的騎兵,王攸等人大概率是軍中出身的子弟,屬實也是個不好得罪的。
聽到執(zhí)事命他準備車馬,他連忙道謝離開了堂屋,開始張羅起來。
二樓的一間上等的廂房內(nèi),五六個小丫鬟正伺候著一位十四五歲的年輕姑娘晨妝梳洗,從梳妝臺的銅鏡中映射出一張明媚的俏臉。只見她端正的坐在圓凳上,身形窈窕,體態(tài)婀娜,然而卻眉頭微蹙的看著窗外暗沉的天空。在其身后,有丫鬟正為其盤著頭發(fā),然后取過托盤上的一只精致的珠釵,斜斜的并入發(fā)中。
“姑娘,今日外面天氣不大好,早些時候還下起了凍雨。這墜地的鶴氅便先不穿吧,奴婢給您去將那件杏黃色的對襟襖子取來,回頭出門的時候穿上。”馨兒將衣架上的一件羽紗鶴氅取了下來,然后小心翼翼的疊攏整齊,放在了一木箱中,隨后提醒道。
甄曦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泱上云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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