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想見你
余眠和鴛黛商議完,太陽已經(jīng)快要落山了。
鴛黛走出好幾步,又回身對余眠盈盈一拜:“鴛黛感念貴人大恩?!?p> 余眠并不領(lǐng)功,微笑搖頭:“鴛黛姑娘言重了,路上慢些。”
看著鴛黛離去,余眠端著的姿態(tài)全無,又坐回椅子上,整個人都攤成一團軟泥。
她摸了摸癟癟的肚子,才后知后覺自己有些餓。
中午倒是點了一大桌菜,但她和鴛黛兩人來此的目的明顯都不是吃飯。
心里裝著事,吃飯也心不在焉。
再者,鴛黛那姑娘實在是過于斯文,吃了兩口便放下碗筷。
多少是有點影響余眠發(fā)揮了。
余眠也不好讓人干等著,隨意扒拉了兩口草草了事。
在喊小二點菜和回宮用晚膳之間,余眠猶豫了一下。
最終還是選擇了后者。
主要是余眠上午從御書房的暗道離開的時候無意間瞥到了蕭無宴失落的眼神。
還是回去陪陪他吧。
余眠走出香滿樓,卻發(fā)現(xiàn)原本該停在門口的馬車不見了。
她轉(zhuǎn)頭看向身后喬裝成丫鬟的侍衛(wèi)問道:“馬車呢?”
侍衛(wèi)整齊劃一地搖頭。
余眠:“……”
不是,我馬車呢?
那么大一輛馬車呢?
余眠張望了一下,神色卻立刻定住了。
這一刻,她總算明白了那句“茫茫人海中,我只能看見你”。
有時候,于千萬人之中,你只為尋找那一人。
但有時候其實不必尋找,因為千萬人中你只能看見他。
原因很簡單。
因為那人實在是個顯眼包!
那穿著騷包的粉色衣服,還拿著一把破扇子扇來扇去的不是沈知行又是誰。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邊還圍了一大群姑娘。
姑娘們一個個打扮得各有千秋,但無一例外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花枝招展。
這一眼看過去余眠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這些五顏六色們晃瞎。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大家的顏值都還挺在線的。
臉一個比一個能打,尤其是那只穿粉紅衣服的雄孔雀。
不然這場面得多辣眼睛呀。
被姑娘們?nèi)υ趦?nèi)圈的沈知行正滔滔不絕地訴說自己的輝煌事跡。
俗稱吹牛。
姑娘們都通通用崇拜的眼神望著他,配合地大肆贊揚。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沉浸在彩虹屁中的沈知行神色突變。
他掀開人群,努力突出重圍。
余眠本來還在看熱鬧,卻突然發(fā)現(xiàn)沈知行是朝自己這邊來的。
還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余眠朝身后望去,卻發(fā)現(xiàn)除了自己帶出來的護衛(wèi)外并沒有其他人。
不是吧,余眠看好戲咧開的笑意僵在嘴角。
總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余眠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就算這人是來找大壯和小胖的機率都比是來找自己的大。
大壯和小胖就是身后那兩個護衛(wèi)。
也不知道誰取的這么隨意的名字。
但大壯和小胖倒是很喜歡的樣子,樂呵呵地稱“賤名好養(yǎng)活”。
不過的確挺符合這兩人的特征的。
見兩人樂意,余眠便也沒有再賜名的意思。
想著想著,那個花孔雀已經(jīng)離自己越來越近。
余眠不動聲色地往后默默退了兩步。
讓大壯和小胖將自己擋在身后。
誰料那人卻徑直走過大壯和小胖,來到她跟前。
不是吧,還真是來找我的。
難怪老一輩總說“不要去湊熱鬧”。
看吧,這下好了,看熱鬧總算看到自己身上去了。
只見花孔雀“刷啦”一聲合上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扇柄輕敲另一只手掌心,對著余眠淺笑:“我們似乎在哪里見過。”
余眠:“……”
好老套的搭訕方式。
余眠還沒想好怎么應(yīng)答,身前的大壯和小胖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向沈知行打招呼:“屬下見過沈小將軍?!?p> 沈小將軍?
就是那個紈绔子弟沈知行?
余眠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熱情的沈知行,只好擠出了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然后沈知行或許是認為余眠在向他表示友好,更加熱切:“真的,我一向不開玩笑,我們以前絕對見過?!?p> 余眠機械地擴大笑容幅度,敷衍道:“或許是吧,那個,沈小將軍啊,我還有事,先行一步啊。”
余眠堅信,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她有一種直覺,沈知行不管是因為何事找來,感覺都不是什么好目的。
說不準(zhǔn)他就是來找自己算看熱鬧的賬的。
余眠走出幾步,又僵在原地。
該死的,這馬車到底去哪里了。
沈知行歪頭眨了眨眼,對著余眠道:“不知你尋的是否是一輛馬車?”
余眠轉(zhuǎn)頭,語氣有些遲疑:“你怎么知道?”
沈知行伸出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雙眼:“當(dāng)然是用眼睛看見的?!?p> 見余眠反應(yīng)有些平淡,沈知行添油加醋道:“那是一個怪人,陰沉著一張臉,別人說話也愛搭不理的,就是他讓人趕走了馬車?!?p> 這描述,怎么聽著有些熟悉。
而且,蕭無宴的御用車夫會隨便聽人的號令嗎?
余眠警覺抬頭,恰巧看到提著一盒糕點走來的蕭無宴。
余暉映在他的臉上,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冷冽的面容上添了幾分柔和。
對上余眠的視線,他加快了步伐。
“我來接你,先讓馬車回去了?!笔挓o宴解釋道:“去給你買糕點所以遲了些,看看,是不是你想吃的城西鋪子的桂花糕?!?p> 視線轉(zhuǎn)向沈知行,蕭無宴陰測測地瞇了瞇眸。
沈知行心底發(fā)毛,不再逗留,識趣地回到那堆彩色里去了。
余眠點頭,接過蕭無宴遞來的桂花糕,拆開來吃了一小塊,然后對著蕭無宴笑道:“真甜?!?p> 蕭無宴也笑:“喜歡就多吃點。”
余眠舉起一塊喂到蕭無宴唇邊:“我說的不是糕點?!?p> 是你。
下意識咬住糕點的蕭無宴差點沒被嗆死,還是余眠給他拍了好一會兒背他才緩過來。
緩好后兩人心照不宣都跳過了這一話題,只是蕭無宴在余眠含笑的注視下紅了耳根。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根,滾燙的溫度,恰似他狂跳的心臟。
不遠處被一群人簇擁著的沈知行一面應(yīng)付各方姑娘的示好,一面偷偷觀察著余眠和蕭無宴。
看見這一幕,簡直對兩人的行為深惡痛絕。
不是說余眠都不記得了嗎,怎么這兩人還是這副膩歪樣。
真是沒眼看。
沈知行還想繼續(xù)看,卻對上蕭無宴一記冰冷的眼神。
沈知行打了個寒顫,收起臉上的嫌棄之色,討好地對著蕭無宴笑笑。
蕭無宴這才收回視線,攬著余眠走遠了。
“怎么想著來接我呀。”余眠側(cè)目,仰頭望著蕭無宴。
蕭無宴有些支支吾吾:“想來就來了唄……”
“為什么想來?”
“沒有為什么?!?p> “是不是因為想我了?”
“……”
“怎么不說話?”
“阿宴,快說快說……”
“……”
余眠不滿地用力拽了一下蕭無宴的袖子,下一秒?yún)s被蕭無宴掰過身來。
蕭無宴的兩只大掌摁在余眠的雙肩,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似乎還帶了幾分虔誠:“我思念你,所以來接你?!?p> 充滿磁性的嗓音一下子就擊中了余眠的心臟,但她偏偏還嘴硬道:“你可以在宮里等我?!?p> “見你這件事,我一刻都等不了?!?p> 你不知道,每一次見你,我都迫不及待。
“那行吧,我們回家?!庇嗝呓K于心滿意足,很配合地挽著蕭無宴的手腕。
“嗯,我們回家?!?p> 兩人在落日注視下,相攜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