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魚綿
“皇上,我們這是去哪里呀?”余眠看累了,才收回脖子,乖乖坐回馬車?yán)铩?p> 蕭無宴不禁有些好笑,心真大啊,現(xiàn)在才問去哪里,是不是有些晚了,但還是答:“朕今日休沐,出來隨意逛逛?!?p> “哦?!庇嗝唿c頭,若有所思。
原來皇帝也會覺得宮里無聊呀。
一旁的德讓無語,皇上平日里除了正事,休沐基本都是待在宮里,更別說逛著玩,這明顯就是怕德妃娘娘在宮中無聊。
德讓恨鐵不成鋼,為什么?為什么不能說出來?這可是增進感情的大好時機。
“那皇上,臣妾今日該如何稱呼您?”
總不能出宮了也叫皇上吧。
“隨你?!笔挓o宴眼神無波,繼續(xù)品茗,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真的嗎?”余眠眼睛亮了:“真的隨臣妾嗎?”
“君無戲言?!?p> “那您要保證不能生氣?!庇嗝叩么邕M尺。
“嗯?!笔挓o宴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但話已出口,還是答應(yīng)了余眠。
余眠臉上揚起甜膩的笑,嬌聲道:“寶寶。”
蕭無宴手一抖,差點把端著的茶盞摔了。
德讓迅速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
德讓問就是很后悔,早知道這樣,自己應(yīng)該出去趕馬車的。
這地方是他能待的嗎?
蕭無宴耳根一片緋紅,聲音卻強裝鎮(zhèn)定,低聲呵斥:“這像什么樣子,換一個?!?p> 余眠本就是逗他,見目的達(dá)到,也不再堅持,很快改了口:“阿宴?!?p> 蕭無宴有幾分不自然,但這次還是配合地應(yīng)了聲:“嗯?!?p> 德讓佩服余眠的大膽,但更震驚于自家主子的妥協(xié),皇上的名諱誰人敢喚啊,偏偏這德妃娘娘一次比一次語出驚人。
在德讓的想象中,德妃娘娘應(yīng)該規(guī)規(guī)矩矩地喊一聲“爺”。
但誰知這德妃不是一般人,偏生不走尋常路,不過皇上寵著也就是了。
德讓再次悔恨自己沒有去趕馬車。
見蕭無宴沒有意見,余眠繼續(xù)安排:“那您喚臣妾魚綿可好?”
蕭無宴有些不滿:“這有何差別?朕平日里也可這樣喚你?!?p> 余眠擺擺手,故作高深:“不不不,此魚綿非彼余眠,乃是池魚思故淵的魚,綿綿思遠(yuǎn)道的綿。所以臣妾有個小名,名為綿綿,您可如此稱呼臣妾。”
怕蕭無宴不信,余眠又補充道:“真的,皇上您信臣妾,臣妾一般不把這個名字告訴別人的?!?p> 余眠說的是實話,魚綿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很重要,但自她改名后,基本就無人知曉了。
但不知怎的,她就是很想很想將這個名字告訴蕭無宴。
而她也這樣做了。
“朕信。”蕭無宴眼睛亮了亮,目光灼灼,眼底如有星辰劃過。
德讓不知道為什么一個名字自家主子就那么一副不值錢的樣子,但這不妨礙他高興,自從德妃娘娘那日來后,皇上整個人就變得很鮮活。
不像以前,似乎活著僅僅只為了活著。
德讓對于蕭無宴和余眠培養(yǎng)感情的事十分樂見其成,因為他覺得德妃娘娘也是個頂頂好的人。
這種好不僅體現(xiàn)在余眠會在私底下偷偷給他塞些銀子。
他作為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無數(shù)人上趕著送禮,自然是不缺這些身外之物的。
當(dāng)然,也不會嫌多就是了。
余眠不一樣,余眠會在給蕭無宴加餐的時候順便也會給他帶些吃食,只因一次閑聊中他無意中說起他們做貼身太監(jiān)的為了服侍主子,每天飲食不規(guī)律,常常一天只吃一頓飯。
其實平心而論,蕭無宴除了脾氣差點之外,是個不錯的主子,殺的也是一些該殺之人。
不過他總愛嚇唬人,又不擅長經(jīng)營自己的名聲,偏偏世道又總有人心不古,這才傳出了暴君之名。
但蕭無宴日理萬機,又是個男子,哪里會如余眠這樣細(xì)心。
所以余眠的作為讓他心里很暖。
他是個無根之人,察言觀色這么多年,他一眼便能看清為人。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旁人對他討好的同時內(nèi)心其實是不屑的。
但余眠和蕭無宴不一樣。
余眠會對他有幾分討好,但不是別人的那種諂媚,反而有幾分不卑不亢的意味在里面。
更重要的是她當(dāng)他是一個正常的人,眼神深處沒有那種鄙夷。
而蕭無宴則當(dāng)他是自己人。
蕭無宴這個人吧,似乎是不怎么在乎尊卑觀念的,這幾年還稍微好一點,剛當(dāng)皇帝的時候他甚至在沒人的時候喊他一起吃飯。
當(dāng)時直接把他嚇得腳底打滑,摔了個大馬趴。
想起這些,德讓老淚縱橫,德妃娘娘可一定要跟自家主子有一個好結(jié)局啊。
蕭無宴和余眠兩人間正冒著甜蜜泡泡,根本沒注意到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德讓。
馬車停在鬧市處。
蕭無宴隨手扔給德讓一包銀子:“自己去買些東西,回去看看吧。”
德讓感激涕零:“謝謝爺。”
蕭無宴瞥見他眼底的淚花,輕嘖了聲,不耐煩地?fù)]了揮手:“趕緊滾。”
德讓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心里依舊感動得不行,
余眠好奇的問:“德讓去哪里呀?他不跟我們一起嗎?”
蕭無宴搖頭,回道:“他也有段時間沒出宮來了,得去看他妻子和兒女?!?p> 余眠:???
“道理我都懂,可是德讓,他不是個太監(jiān)嗎?”余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德讓身份不一般,娶妻她還能理解。
但是孩子要從哪里來?
難道德讓喜當(dāng)?shù)耍?p> 蕭無宴看見她變幻莫測的表情,就知她想歪了,解釋道:“德讓是后來家里出了事才當(dāng)太監(jiān)的,他以前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了?!?p> “噢那還挺好?!庇嗝邽榈伦尭械礁吲d。
不過……
“看不出來,我們阿宴這么好呀。”余眠挽住蕭無宴的手臂,踮起腳湊到他旁邊耳語。
蕭無宴屈指敲了敲她的腦袋瓜:“這說的是什么話?!?p> 余眠吐了吐舌頭,笑得更加燦爛。
余眠牽著蕭無宴穿梭在鬧市,初來乍到的她對什么都很感興趣,蕭無宴也一一幫她買下。
“阿宴,是糖炒板栗誒!”
蕭無宴去給她買下。
“阿宴,糖葫蘆!”
蕭無宴又去給她買下。
“阿宴……”
蕭無宴:“……”
暗衛(wèi)在暗處,只有蕭無宴和余眠兩人在街上逛著,余眠又見樣要樣,所以此刻他們二人手里都已經(jīng)拿了不少東西。
余眠回頭看著懷里抱著許多東西的蕭無宴,笑語嫣然。
蕭無宴也回望著她,唇角勾起一抹很淺很淺的笑。
在陽光的照耀下,蕭無宴冷冽漠然的氣質(zhì)似乎柔和了不少,鬧市的喧囂又給他添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
她的阿宴,可真好看呀。
這個場景很熟悉,似乎在夢里見過。
余眠忽地生出一股錯覺,仿佛她和蕭無宴之前存在著的并不是她利用他求庇護,而是真真正正地兩情相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