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膽小的暴君
不知道走了多久,余眠的情緒才緩和下來。
她吐出一口濁氣,停下了腳步。卻猛然發(fā)現(xiàn)似乎有什么不對。
等等,是不是差了點什么?
余眠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暴君沒有跟上來。
蕭無宴呢?
那么大一個蕭無宴呢?
按照常理來講,蕭無宴那么怕,肯定會緊跟著自己出來呀。
他又在搞什么?
算了,這不是重點,現(xiàn)在的重點是她把暴君給弄丟了。
余眠糾結(jié)地在原地不斷打轉(zhuǎn),左右徘徊。
到底回不回去呢?
這奇葩地方,余眠真不想再走一次。
但是暴君還在里面,并且他還很害怕,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設(shè)想。
而且就算他不會出事,自己一個人走了的話,等暴君出來后自己估計也是小命難保。
唉……
余眠無聲地嘆氣,突如其來的人無力感令她有些煩躁。
她不想承認自己內(nèi)心深處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點擔(dān)心蕭無宴。
余眠了解自己,她并非一個共情能力很強的人,可今天卻一次又一次沒來由地對暴君動惻隱之心,還是在看到對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的情況下。
這沒由來的情感讓余眠自己都想不通。
余眠向來秉持著想不通的事便隨心而為的原則,略微沉吟了一下,還是往回走去。
被余眠拋下的蕭無宴正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沒有人知道,這個地牢其實是當(dāng)年安如意專門修來囚禁自己的。
只不過后來天道好輪回,被困在這里的人變成了安如意罷了。
即使這么多年過去,蕭無宴仍舊能夠記起安如意當(dāng)年在自己面前丑惡的嘴臉,那些事樁樁件件都讓他惡心得想吐。
他今天的本意是想嚇嚇余眠,讓她知難而退,以后不要再一時興起來找他。
但其實蕭無宴每次來這里都沒能克服恐懼,曾經(jīng)的那些經(jīng)歷他還歷歷在目,他的記憶甚至能定格在每一個細節(jié)。
蕭無宴有些茫然,他好像做錯事了,他其實不想讓余眠拋棄他的。
余眠回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蕭無宴蹲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那么大一坨現(xiàn)在蜷縮成了一團,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那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余眠心軟了軟,將手伸到他面前。
蕭無宴沒有反應(yīng),神色怔怔地發(fā)呆。
余眠也蹲下身,和蕭無宴視線齊平,他看起來還是和之前一樣陰郁,不近人情,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懨懨的懵懂的神色。
余眠無聲地嘆了口氣,放柔了聲音輕喚:“皇上?”
蕭無宴依舊一動不動,余眠只好嘗試著去拉蕭無宴的手。
蕭無宴沒有反抗,而是乖乖的,任由余眠將他的手握住。
握住蕭無宴手的那一瞬間,余眠心尖便不自覺顫了一下。
那只手冰涼,和他這個人看起來一樣,都沒有什么溫度,仿佛怎么樣都暖不起來,且蒼白到似乎連青筋都能隱隱約約瞧見。
如果不是手中的那只大掌在微微顫抖,余眠都要以為自己握住的是一只尸體的手。
他是真的在害怕,這個念頭再一次出現(xiàn)在余眠的腦海里。
她順勢將他的手握得更緊,帶了幾分安撫之意。
暗無天日的地牢里,在昏暗的長明燈光的映照下,墻壁上投映出詭異可怖的黑影。
地牢里是充滿死氣的寒,蕭無宴卻能清晰地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暖暖的溫度,微不足道,卻足以讓他感到安心。
感受到蕭無宴逐漸平靜下來,余眠突然意識到她和蕭無宴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厘米,他們甚至能夠聽見彼此交纏的呼吸聲。
面前的男人長長的睫毛在精致的臉上投下陰影,形成了優(yōu)美的弧度。
余眠再一次被美色所惑,等反應(yīng)過來后,不著痕跡地稍微往后移了一點。
“放手?!北涞恼Z調(diào)響起。
余眠癟了癟嘴,這個男人還是不說話的時候可愛多了,一開口就是這么欠扁。
用完就丟,我可真是怨種工具人啊。
余眠將自己的白眼完美地隱藏在黑暗中,繼續(xù)伏低做小哄著大爺:“好,那皇上您先起來好不好?”
蕭無宴沒回話,但還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來。
余眠瞧了眼兩人交握的手,挑了挑眉,口是心非的男人。
余眠在心里瘋狂嘲笑,面上卻還是老老實實配合演出:“皇上,臣妾有點怕,能不能再牽一會兒啊?”
話音未落,余眠就感覺到一股大力拽著自己向前。
余眠抿了抿嘴,嘖,裝得愛答不理的,行動還是很誠實嘛,別扭的男人。
余眠忽然起了玩心,憑自己多年看言情小說的經(jīng)驗,經(jīng)歷過剛剛那個樣子的事感情或多或少都會升華一下吧。
那么她現(xiàn)在作一下妖,暴君應(yīng)該不會對她怎么樣吧,說不定還能升華一下患難與共的情感。
余眠蓄勢待發(fā),瞄準時機,打算蕭無宴回頭的那一剎那自己就撲進他的懷里嚶嚶嚶。
前面的蕭無宴發(fā)現(xiàn)拽不動余眠了,他微微皺眉,手下猛地一用力。
余眠:???
怎么和說好的劇情不一樣啊喂。
“嘶......”余眠倒吸一口涼氣,有毒吧,蕭無宴不會是個暴力狂吧。
聽到余眠的抽氣聲,蕭無宴才后知后覺自己似乎過于用力了,手下默默松了力道。
余光偷偷掃過余眠,見她似乎沒什么大礙,蕭無宴才安下心來。
不氣不氣,就當(dāng)被狗咬了一口。
余眠平緩了一下心境,切換到曾經(jīng)對待難搞的客戶的模式,露出了一個沒有感情的笑。
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行,這不是一般的客戶啊,這可是自己的護身符,好歹也得是個鉆石級別的客戶吧。
仔細回憶了一下當(dāng)年同行優(yōu)秀員工甜膩的笑容,余眠嘴角勾起了一個自認為標準的弧度。
蕭無宴有些愧疚,想著要不還是說兩句什么緩和一下氣氛。
于是等蕭無宴回頭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余眠那比哭還難看的笑。
涂滿口脂的紅唇像是要咧到耳后根似的,眼睛虛著仿佛是瞎了一般,嚇得蕭無宴趕緊轉(zhuǎn)回頭。
這下氣氛沒緩和,還很離奇了,當(dāng)然這是指蕭無宴單方面。
余眠還以為蕭無宴移開視線的原因是他害羞了,心里正美滋滋呢。
蕭無宴眨了眨眼,并不覺得人類能夠做出那種五官亂飛的表情,他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又扭頭看了一眼。
蕭無宴完全不可置信,自己沒看錯,余眠還真就是這副表情。
蕭無宴暗自想到,余眠肯定是因為自己拉痛了她的事存心報復(fù)。
笑話,以為這樣就能夠嚇到他嗎?
他又回頭了,暴君又雙惙惙回頭了,余眠更加堅信自己笑得十分完美了。
但下一秒蕭無宴的話就徹底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蕭無宴他竟然說:“收起你那副丑惡的嘴臉,辣眼睛?!?p> 暴君不解風(fēng)情,余眠還能怎么辦呢,當(dāng)然是原諒他啦。
余眠收起表情,木著一張臉,這日子過的,實在是心累。
而且這地牢這么長的嗎?怎么還沒走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