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是在驚叫些什么,卻又完全聽不清。
他頓時心生隱憂,只怕又是魔修羅前來搗亂,連忙拖著二人離開。
接著聲音清晰起來,倒是“水鬼水鬼”一類的叫喊。
官兵立馬趕來鎮(zhèn)壓,等他們脫離大橋,忽見天色一暗,遙遙望去,三途河水中竟突然墳起一座寶塔。
但這寶塔稀稀拉拉響個不停,左右扭曲,不一會兒,寶塔由下至上翻了個個,水底那只怪物的原貌總算顯現(xiàn)出來。
“哇!這怪物像山一樣大,真是聞所未聞。王玉兄,你見多識廣,可認得此怪?”嚴秋泓已然嚇得哆哆嗦嗦。
“我也不知,但三途河的河水只對鬼族無效,其他生靈一旦墜入,必定灰飛煙滅,由此可見,此獸絕非魔修羅一類?!?p> 嚴蘸月舉頭一望,但見得這怪物頭似大象,膚有細鱗,形如巨猊,卻又長著粗壯的長尾,尾端著肉錘,狀如寶塔。
想起以前給黃鞠塵打掃房間時,曾無意翻閱過幾冊架上的書籍,其中正好有一本《魔修羅異志》,里面記載著各般妖獸,其中正好有一種叫“塔尾”的妖獸,因為出生在三途河中,所以天生不懼水中咒力,甚至還能吸食咒力為己所用,時常在河道為患,后被魔修羅王所收服,與他一道回了魙境,怎么如今又回到了冥界呢?
如果真的是那邪物,那么今日就憑這些官兵,必將難以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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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的擔心最終還是成真了。
此物早已不知在水下潛伏了多久,吸取了多少河水咒力,又皮臊肉厚,普通的箭矢壓根傷及不了它。
場面越戰(zhàn)越亂,官兵一再添人,箭雨一再更迭,卻仍不能傷及它一星半點。
這閑事嚴蘸月本來并不該管的,可他又惦記著,一旦黃鞠塵收到消息,必定會下山來收服此物,此獸如此兇猛,比之前遇上的魔龍還要厲害,若她因此受到損傷……
眼下人潮越來越擁擠,他們六人竟?jié)u漸被沖散,撿了便,他偷偷擠進人群深處,故意與他們走失。
后來又在地上隨意拾了張儺面的面具,御著風,迎著那魔物的當頭便直直劈下一著。
可惜無用,魔物的皮肉太厚了,縱然劍氣剛猛無匹,倒也沒法穿透。
他換了思路,轉而扎它的眼睛,但魔物一爪掃來,險些掃到他的腰肢,他一個翻身,逃到了一丈遠外,這下心里的勇猛都用完了,沒了底氣,一時真不知該如何下手。
來來回回,又與魔物糾纏了幾時,他攻它掃,它攻他避,他勝在小巧靈活,它勝在刀槍不入,越戰(zhàn)越久,到后來他漸感乏力,又為了救某個被魔物一掌拍中的官兵,一時不慎,被它掌風的狠勁掃中,踉蹌著往后一跌,險些栽進了三途河里。
好在有人及時趕到,輕輕攬腰將他接穩(wěn)。
佛手柑香混入。
他收劍一抬頭,果然,正是她來了。
“都退下?!?p> 她顯然是認出他來了。
嚴蘸月將劍放到了左手上,以此緩和右手虎口處的痛意,稍微歇了幾口氣后,又立馬飛回她身邊站陣。
稍是,其他幾位教習也匆匆趕來了。
一見他身穿院服,立馬就傳來蔣教習的質(zhì)疑:“既然是武院的學生,就不必遮遮掩掩了,還不快將面具拿下,在師長面前成何體統(tǒng)?”
嚴蘸月低下了頭,正不知該如何自處時,黃鞠塵為他開脫道:“他是我弟子,長相與我一般不堪,不喜見人?!?p> 周教習不禁問了:“我遠遠瞧他所使的劍法的確與你十分相像,可你既然要收弟子,為何不從武院里找?”
黃鞠塵冷聲稟道:“我一介外人,哪敢與鐘相搶弟子?”
“既然是你瞧上的學生,根基一定不錯,快快報上名來,到底是哪個院的?”
黃鞠塵終究不耐煩了,“黃院的行不行?蔣教習你還是專心殺敵吧,何苦糾纏這些粗枝末節(jié)?”
黃院的。
嚴蘸月驀地高興起來。
幾月不見,再見她時,難免有些觸景傷心,可一聽到這話,又覺得她還是處處維護自己的,心中的氣餒頓時一掃,方才失的力氣好像又自己回來了一般,整個人簡直不能更鼓舞。
幾人輪番動手,終叫那物無法再施破壞,天漸漸黑下,有受傷官兵自發(fā)掌燈助威,百姓們早已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但這魔物似乎總有花不完的力氣相抗,便在此時,赫然又從水里涌出幾道黯影,個個手執(zhí)兵刃,叫打叫殺,直沖眾教習們而去。
不禁有人疑問:“怪事,怪事,這些人能從三途河中出來,應該是鬼族,但為什么氣息又這般詭異?”話這么多,自然是蔣教習了。
應戰(zhàn)中,黃鞠塵答道:“是奪舍的魔修羅,故而才不怕三途河水,大家要小心?!?p> “怪不得呢,可奪了舍,就再也變不回魔修羅了,看來這些人都是死士啊。”
奪了舍,便再也變不回魔修羅了?
嚴蘸月還是頭一回聽說有這樣的事,嚇得立馬回過頭探了一眼黃鞠塵。
“你這雞公光會打鳴!”周教習聽不下去了,十分難聽地罵道:“有哪一回的魔修羅是能活著回去的?哪個不是死士了?殺就認真的殺,別老是分心這些分心那些!”
“姐夫你別動怒,我不過有些好奇,問問而已?!?p> “問你個雞公!再問下去天就要亮了,這魔殺不死,死得便是我們!”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魯蘇一通,害老子酒癮都犯了,心頭真是怪癢癢的!也不知這玩意的肉好不好吃,一會斬殺干凈了,宰上十斤肉回去下酒,你們可不許推辭?。 ?p> “閑大哥,你明日沒課上嗎?”
“課課課,課他死子!別在這種時候說這樣的晦氣話!”
嚴蘸月聽見這些教習們來來去去之間說得很沒有體統(tǒng),才知道原來師長時常掛在口邊的規(guī)矩與禮教,全是說給學生們聽的,至于他們自己,卻然是并不相信這些鬼話的。
與他們同列,獨自安靜的黃鞠塵更顯得格外超脫。
他悄然湊到這位長公主跟前,“這塔尾皮糙肉厚,根本傷不到它,就算受了傷,也能借河水里的咒力飛快恢復,這樣下去,只是在白白耗費我方體力罷了——也許這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