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蘸月公子

第五章 初院三少

蘸月公子 唐太平 2031 2020-12-26 21:32:06

  “公子?!?p>  清早,嚴蘸月正在盥洗。

  “嗯?”

  “我們馬上就要上山了。”

  “嗯?!?p>  “住在店里的,多半都是這書院的學生,我瞧那些人個個仆精猊壯,但公子只有我而已,未免寒酸,不如我去市集上多買幾個奴仆吧?”

  “擘劃這些做什么?”

  “要的,山上的書院只收貴族子弟,如果太不講排場,以后被排擠了可怎么辦?”

  “想多了,我本身是庶出,排場再大也是庶出,若他們真有心排擠,還怕找不到由頭嗎?”

  “公子……”

  “嗯?”

  “你若投身在王妃的肚皮該多好?!?p>  “可我喜歡我阿娘?!睕_著鏡中的有常,他微然一笑,“沒有她便沒有我?!?p>  盥洗過后,趕車上山,在山腰上竟巧遇秦城王世子嚴秋泓的車隊,果然一派豪氣,半分沒落下他受盡寵溺的紈绔名聲。

  雖然他自有不盡人意之處,卻也有他的好,一見到嚴蘸月只駕著孤零零的一輛車,他立馬邀約嚴蘸月一同結伴上山。

  “山上可是會吃人的地方,”嚴秋泓滿懷熱絡,隔著一丈地大聲的喊:“是最論資排輩之地,也是最仗勢欺良之地,你只帶著這樣的排面,一進去就會被人嚼爛舌根,連骨頭都吐不出來的,且跟著我吧?!?p>  話有些不中聽了,但他沒有拒絕,連聲道謝,領下了這份好意。

  下意識間,摸了摸那個“忍”字。

  山路平坦,上面已經刻有或深或淺的車轍,前方后方皆有人語聲。

  正趕路,突然從左邊山林傳出一陣腳步雜踏,立馬引起了他的警覺,當真,沒過一會兒,一條蛇影忽然穿出叢林,沖到路上,嚇壞了拉車的巨猊,人與車頓時亂作一團。

  他揭簾向外望去,但見好大一條黃金蟒此時正昂頭佇立在路的中間,一雙黝黑大眼警覺地盯著樹叢,沒過一會兒,樹叢中又飛出來一位滿身藤甲的武將,手中拿著打妖锏,威威赫赫地瞪著大蟒,“大膽魔修羅,竟敢擅闖書院,迷惑學子,姑嫌命長!”

  那大蟒頓時咧開兩邊嘴角,現出碩大的信子,尾左右橫掃,作出反抗之姿。

  武將不再多說,立馬揮锏劈下。

  兩者交手的時間并不太長,那大蟒威風凜凜,武將很快落了下風,危機當前,嚴蘸月開始猶豫要不要出手相助,須臾,從草間又梭出另一條赤色大蛇,身量雖不如那條黃金蟒驚人,可行動迅猛,力有千鈞,很快就制服了大蟒。

  大蟒后來長吐鮮血,退形化人,成了一位柔弱不堪的黃衣女子,伏地不起,一邊咳嗽一邊咯血。

  赤紅大蛇功成身退,顧自去了。

  武將翻手一負,自袖間脫出三尺縛魔索,地上黃衣女子頓時慘叫連連,哭得凄天滅地,只叫旁觀者全都一通悚然。

  這可真是奇事。

  此插曲一過,秦城王府的手下立馬重新整頓車馬,過了一會兒,才重新上路。

  來到書院,先至秘書處登表報道,交呈薦書,后來才由小廝領著前往早擬定好的住舍。

  浮屠書院共有初,晉,泰,元,女,武,禁七院,而初入學者統(tǒng)一都在初院。

  初院內共有百十間住舍,每個房間大小格局都一致,一應用具都很齊全。

  巧合的是,嚴秋泓竟然就住在他的右鄰處,左鄰那一間聽說住的是卞城的世子嚴玨,雖未曾打過交道,但其聰慧過人的盛名早已如雷灌耳。

  “聽說那位王玉公子早在兩年前就已經被書院錄取,但因為王妃病重,他發(fā)愿為母消災,足足在祖祠中齋戒了兩年,乃是個鼎鼎大名的孝子,可惜的是,最后王妃仍舊撒手而去,方才我撞見他時,他頭上仍頂著孝帕,也真是夠晦氣的了?!眹狼镢澳_才認領住舍,后腳便直接殺到了嚴蘸月這里。

  嚴蘸月正在生火盆,有常在為他鋪設家什,等火燎起,他將帶來的紅爐放上,注入清水,房間立馬有了火氣,椒墻的香味淡淡沁了出來,一切開始適應,房間在適應這些生人,這些生人在適應背景離鄉(xiāng)。

  見嚴蘸月始終不語,只是靜心聽著,嚴秋泓也并不覺得無趣,相反,他這樣鬧騰的個性正需要這么一個陪襯,他是很難靜下心來的一個人,可每當他望著言語不多、唇邊永遠帶笑的嚴蘸月,內心竟總能感到一股說不穿的鎮(zhèn)靜。

  嚴蘸月為他沏了一杯茶,他品下一口,立馬皺起眉頭,“好淡啊,你等著,我多的是好茶。”

  “且稍安啊,秋泓世子?!眹勒涸滦χ炝舻溃骸按瞬桦m淡,但再過一會兒,你就會習慣它的淡,回味它的淡,并且思念它的淡?!?p>  嚴秋泓搖搖頭,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這樣淡的茶,肯定是劣中下品,又哪里值得誰去回味或念想呢?”

  話將將說完,開窗的地方突然拖出一片長影,茶桌前的二人同時抬頭一望,來人頭頂正戴著孝帕。

  “這不是淡竹的香氣嗎?”他立于窗前,仰起臉來,鼻子前伸,像是在細細品味空氣里的余味,一臉地寧靜。

  他站的地方正好有光,他切斷了光,地上就有了修長又俊雅的輪廓。

  嚴蘸月微笑著拿出第三個杯子,“卞城世子請?!?p>  “哦,若我沒有猜錯,你便是大名鼎鼎的蘸月公子吧?果然……”

  嚴玨沒有說下去,只在心里贊嘆,果然顏如玉雕,身似玉樹,一番風采竟比許多女子都艷麗暄軟。

  王孫中,有因為聰慧過人而聞名的,也有因為過度奢靡而近人皆知的,好像惟有他,是因為長相妖媚而四境遐邇。

  而嚴玨的這份欲言還休,卻也全然在嚴蘸月的意料之中,無奈,但凡與他照過面的人,十之八九都是這副模樣。

  他的妖媚本不是他所愿,而是遺傳自他母親,他因此從不來自棄,更不敢抱怨。

  “淡竹?”嚴秋泓思了一思,細聲道:“是夠淡的。”

  嚴玨將將坐穩(wěn),嚴蘸月便為他沏滿了一杯。

  “不請自來,還望見諒?!眹阔k道。

  嚴蘸月笑笑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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