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鎮(zhèn)以李霍為首的李姓,前前后后加起來幾百口人,不大不小也算個家族,暗流涌動,逐利而行。要想將各自的脾性摸清,關(guān)系捋清,無異于癡人說夢。
但只打探李霍本家兄妹五人情況的話,就簡單多了。
死去的李霍一家。李青山、李野、李九妹,以及冉玉兄妹的娘——李黎。他們雖然各自有了家庭,本質(zhì)上還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這么多年下來,再生疏,三天兩頭的也有交集。
這其中又不包括外嫁到乾城的李黎。
也因此,冉玉兄妹和表親們,并不太熟悉,談仇的話更是無稽之談。
辛薇從冉湘口里得知,他們兄妹兩個小時候,也是在這李山鎮(zhèn)呆過幾個年頭的。那還是李霍剛發(fā)達那幾年。
這是小籠包搜集的資料里沒有的。
“你們一家,和這李山鎮(zhèn)的居民關(guān)系怎么樣?李家要說,其他認(rèn)識的,你能想起來的,也跟我說說?!毙赁倍似鹨槐鑱?,輕輕吹了兩口,又放下來?!安环奖阏f?”
冉湘搖搖頭,都不管辛薇是不是看得見?!澳蔷驼f來話長了?!?p> “再長也沒關(guān)系,你說就是?!毙赁睖厝嵋恍?,踢了靈貓一腳,“門口看著去。”
見靈貓邁著八字步真去門口趴著了。冉湘大感驚奇,卻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她在心里組織一番語言,緩緩說道:“其實李家跟我家確實有仇?!?p> 在冉湘記憶里,她和尋常人家的小孩并沒有太大差別。頂多是她有個有錢的舅舅。
但舅舅多有錢,她就沒概念了。
大概是七歲還是八歲那年,也可能是九歲。
冉湘記得她的父親冉獲就是那時候開始早出晚歸,經(jīng)常不在家。突然有一天夜里冉獲回家,和李黎大吵一架。第二天李黎去了李山鎮(zhèn),半道上出車禍去世。
這是冉湘自己的記憶。從旁人口里聽來的,情節(jié)要豐富的多。
冉獲和李霍一樣,少小離家,賺了些錢后,立馬回家鄉(xiāng)發(fā)展。雖然沒李霍那么好的運道,但也不算差,二十來歲就在乾城有了兩三處房產(chǎn),投資朋友的幾個公司效益都很讓人滿意。
要不是有這個條件,李霍也不會同意妹妹嫁給他。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誰也不能一直贏。
冉獲生意上受挫后,礙著面子,也沒找人幫忙。整天呆家里瞎琢磨,要么就出門喝酒。一來二去的,在朋友介紹下,上了賭桌。
沒出兩月,輸?shù)倪B身上戴了好幾年的名表都給典當(dāng)成錢還債。
紙包不住火,冉獲的事還是讓李黎發(fā)現(xiàn)了。
李黎和冉獲大吵一架,第二天早上趕往李山鎮(zhèn),找李霍出手幫忙。
李黎有駕照,卻沒開過幾次車,又加上心里藏著事,注意力不集中。好不容易把車開出乾城,上了鄉(xiāng)野小道,頻繁的會車讓她手忙腳亂。行到半途,一輛渣土車迎面開來,李黎避讓不及。
人,就這么沒了。
“從那以后,我?guī)讉€舅舅姨娘,再沒和冉獲有過來往。還放狠話,說要不是看在我跟我哥的面子上。早找人打死冉獲了。”冉湘嘆了聲,喝一口茶,強顏歡笑道:“情況你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吧,什么時候去找我哥?”
“不急,明天,明天我就帶你去找你哥?;实圻€不差餓兵呢,你總得讓我休息休息。接下來,跟我說說遙樂的事,聽說他要娶的女孩是你表姐?算起來,那也是他的堂表姐妹吧?!?p> 辛薇微一偏頭,傾聽片刻,抬手沖冉湘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拿手杖朝地面連續(xù)敲了兩下。
靈貓出了門,不一會兒,就聽到門外有男人的痛呼聲。
辛薇故作不知,大叫道:“小七,你把誰抓了?還不回來!”
靈貓一溜煙跑回辛薇腳邊,尾巴垂下,低著個毛絨絨的腦袋嗚嗚啼叫。
冉湘一臉懵比,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什么后,忙追出去,見到李巖捂著臉站在樓梯處。
“李巖,你到這來干什么?”
李巖放下捂著臉的手,口里不停倒吸冷氣,忍著痛,強笑道:“遙樂讓我來找你的,說董月回來了。問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冉湘狐疑的看了李巖幾眼。覺得他跟平時表現(xiàn)比起來很反常。被貓撓花了臉,居然沒發(fā)火?忽猛地睜大眼睛,叫道:“你剛在門口偷聽我們說話?”
“我才到門口就被野貓給撓了好不好。哦對了,你緊張什么,你在跟誰說話?”李巖聞言冷哼一聲,走進房里。
“這是我同學(xué)租的房子,你別進去。”冉湘拉了李巖一把,沒拉住,連忙跟進去。
辛薇仍舊坐在原處,注意著腳步聲,估摸著李巖走動路線。察覺到李巖走到茶幾旁,還要朝前走??諝饬鲃幼兓?,又讓她發(fā)現(xiàn)了李巖彎下身子,伸手想扯她眼睛上蒙著的黑布。
“李巖,過分了?!毙赁陛p聲道。
靈貓渾身毛發(fā)炸起,“嗷嗚”一聲!
李巖動作一頓,訕笑著退后幾步,“辛律師?”
冉湘聽到這話,心中疑竇叢生。辛薇和李巖認(rèn)識。那么剛才為什么還要讓她介紹李巖的情況?
見辛薇一點面子不給,都不帶搭理的。李巖也不再客氣,扭頭看向冉湘,略帶責(zé)怪道:“你哥哥是失蹤了,不是掉河里了。你找偵探來李山鎮(zhèn),不怕影響遙樂訂婚的事?”
冉湘反唇相譏道:“那不是你哥哥,你當(dāng)然不關(guān)心。你是不是還想著,我最好一輩子都找不到他?”
“你什么意思?”李巖眉頭皺的更深了,眉心處肉眼可見的多出一個“川”字。
冉湘大叫道:“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最清楚!那天晚上我哥哥可是從你家門口經(jīng)過,也是去找你打架的?!?p> 李巖伸手重重拍在身旁的太師椅椅背上,疼的五官擰在一起,破口大罵道:“胡說八道!那天晚上我沒見過你哥哥,你要我說多少遍?你哥哥丟了怪我,你肚子大了是不是也要怪我?。 ?p> 忽的辛薇抬起手杖,當(dāng)作劍一般刺出,不偏不倚,刺在李巖肚子上。
李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成個煮熟的龍蝦,眼淚都飆出來了。
辛薇淡淡道:“嘴巴放干凈一點?!?p> 先前和李巖急赤白臉的冉湘,一臉慌張的扶起李巖,問詢身體狀況,不像是裝的,是真關(guān)心。
辛薇心里嘆了聲,有些理解小籠包為什么不沾這的事了。
七拐八折,都一個姓,都是親戚。
事成事敗,難逃里外不是人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