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望遠府城,鎮(zhèn)守府內(nèi)正殿前方法臺上,玄光落下,任御從里面步了出來。
許是感覺到了法力波動,在廂房靜室中打坐的陳抱樸從入定中醒來,凝神感應了下,來到格木窗前,看到任御站在法臺上面帶笑容望著他,神色一喜從廂房中出來,快步來到了任御身前,正了正衣冠,拱手一禮道:
“師叔回來了!我從昨天一覺睡到了今天早晨,感覺神清氣爽,就去修行破境,這不修行了沒有多久,真氣就自動化液,從現(xiàn)在起,我也就是蘊氣境“真氣化液”階段的修道人了!”
任御笑著點了點頭,兩人一路來到了偏殿內(nèi)間的一處臥榻上坐下下來,溫言道:
“貧道剛一落到法臺上,就感應到抱樸你破境了,不然我上次來你怎么沒有發(fā)覺。這次剛一落下,你就有所感應,這和你的神意增長有關。”
他說到這里,看到陳抱樸有些疑惑的神情,便補充道:
“元神境以前不管是入定,坐忘,還是鑄就道基,都是在法力和神意上的修行,這一切都是為加下來的元神境,鍛造金丹所準備。金丹一成,方才是大道之始,仙凡有別!”
“關于功行境界方面的常識你老師沒有給你講授么?”
“老師曾經(jīng)有言,說不到蘊氣境,沒必要知道這個境界的玄妙,不然只會有害無益?!?p> 任御點了點首,贊同道:“鶴師兄所言不虛,修道人在蘊氣境之下,多是初入修行,功行不足,再加上年少心性未定,知道太多確實容易胡思亂想,難以靜下心來。更甚者還會導致魔障蒙蔽靈臺,輕則功行倒退,功虧一簣,重則心障叢生,性命堪憂?!?p> 陳抱樸聽到任御方才所言后,先是神色一變,面上隱有懼色。接下似有所悟,面色恢復正常,鎮(zhèn)定下來,感慨道:
“修道艱難,抱樸自是身有同感。即是如此,方才初聽師叔所言,也是心生恐懼,心性差點失守。說到底還是抱樸歷練不足,心性未穩(wěn),才有方才失態(tài)一幕。請師叔準許抱樸再次前往兩族邊境之地歷練!”
陳抱樸說到這里,神情堅毅,態(tài)度堅決。
任御對剛才陳抱樸身上所發(fā)生的一幕,也是看在眼里。
從心生懼意,再到發(fā)現(xiàn)自身不足,決定前往人間歷練。
這一切,都甚是合他心意,自是沒有不允之理。
不過在陳抱樸未動身之前,該關照的地方也是還得說明,至于究竟是去是留,任御自是不會強加干涉,畢竟功行,心性修行,都是自家的事,與他人無關。
任御神色贊許,開口提醒道:“接下來的兩族戰(zhàn)場上,恐怕連貧道也不敢穩(wěn)說能夠全身而退。再者戰(zhàn)場之上局勢一瞬萬變,總有貧道照拂不到的時候,萬一失敗,就是身隕的下場。陳師侄還是要去么?”
陳抱樸神色依舊,言語堅定,道:
“師叔所言有理,但歷練修行,本就是生死不論,如得師叔常常照顧,反而失了歷練本意。抱樸絕意已定,還往師叔應允!”
任御贊許神色更甚,感嘆道:
“好小子,不差,不差,反倒是師叔我扭捏了一些!”
“抱樸大言不慚,還望師叔能夠諒解!”
陳抱樸躬身一禮,神色恭敬道。
任御笑了笑,抬手一拂,拖起躬身的陳抱樸后,開口道:
“既然你已明白個中利害,貧道自不會再阻你修行,等明天天明,便動身吧?!?p> 任御說到這里似是想到了什么,調(diào)笑道:“不過,既然陳師侄信心這么大,貧道明日就不帶你一起上路了,陳師侄你還是明日跑路前去吧!”
說完,他便強撐笑意,雙眼半闔,入定修行了起來。
陳抱樸站在原地,心里酸甜苦辣五味雜陳,面色一陣青一陣紅,不斷交替。
他終于再次感受到了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良久,再次看了眼像是已經(jīng)開始入定修行了的任御一眼,強行憋出來了幾個字,輕聲道:
“是,師叔!”
說完便壓下心里荒唐之感,轉(zhuǎn)身疾步向外間走去,他怕再待一會,會忍不住爆口而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
本是已經(jīng)入定修行的任御,在陳抱樸離去后,隨即睜開半闔的雙眼,向陳抱樸離開的身影看了一眼,心里笑嘆了一聲,“唉!……”。
嘆完,便再次雙眼微闔,真正修行了起來。
第二天,還是辰時,似是已經(jīng)形成生物鐘習慣的任御準時準點,從修行中醒了過來,起身來到殿外,向陳抱樸一直居住的廂房處望了一眼,見人已是不在,便點了點首。
其實,任御兩次前往邊境,他不是故意不帶陳抱樸一起飛渡,而是在他看來,世間點點滴滴,一坐一臥,一步一行,等等處處間皆是修行,并不是非要到戰(zhàn)場之上和人交手才是修行。
當然,和人斗戰(zhàn)的確會增強經(jīng)驗,從而認識到自身的不足,再設法加以補全。
但這也是修行的其中一種,并不是全部所有。
所以,他才會兩次飛渡都沒有攜帶陳抱樸,這就是原因所在。
陳抱樸這會不在,想必是已領會他的用意。即是不是,也關系不大,以陳抱樸心性自是不會因此就心生怨恨,這也是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緣由,心性不足者自是得不到他的認可。
隨即任御便來到正殿前的法臺上,再次運持法力,化為玄光向上次戰(zhàn)后,他所探查到的那處山丘飛渡而去。
半個多時辰之后,通渭河以北四百多里處山丘之上,有宏大玄光落下,隨即,任御身影顯現(xiàn)出來。
山丘丘頂平地上面,有四位修道人各盤坐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青石之上,似是打坐修行,似是監(jiān)察妖物一方動向。
此時,感應到玄光落下,四位修道人皆是睜開閉合的雙眼,向玄光落下處看去。
等看清是任御身影后,這才放下戒備,起身來到任御身前,揖手一禮,道:
“學宮修道人張渡厄,霍都,魏執(zhí)禮,嚴廷見過任上真?!?p> 任御向眾人點了點頭,和言道:
“各位道友辛苦了!貧道離開的這一日時間,妖物一方有什么動靜么?”
邊上靠近任御的張渡厄見任御發(fā)問,拱手道:
“上真客氣,目前來說,還談不上辛苦。不過妖物一方,到目前為止,還是未有絲毫動靜,我們幾人方才商量下,若是今天還是如此,我們就派出一人前往妖族腹地一探,察看它們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情況。”
看到陷入沉思中的任御,嚴廷道人建言道:
“前日一戰(zhàn),其余四位妖族修道者俱是被我方滅殺,只剩下自稱涅丘的那一位妖族修道者留存。當時在交戰(zhàn)中,我方也沒有發(fā)覺此輩向妖物一方傳遞信息,除非它們用更為隱秘的血脈天賦傳遞。不然,妖物先鋒營被滅的消息應該還沒有傳遞出去?!?p> 霍都道人這時開口道:
“妖物一方根據(jù)以往,應該是沒有像我方一樣有傳信,感應這等法符。不過也不見得全就是如此,畢竟妖物一方還比我方多一位上尊大能,或許有我們所不知道的傳信方式?!?p> 魏執(zhí)禮道人也是認同道:
“霍道友所言有理,妖物一方修道者功行到鑄就妖基之后,此輩靈智并不弱于我人族修道人,以此輩之底蘊,應該不會沒有別的傳訊方式。之所以我們到現(xiàn)在還不知曉,很大可能就是我們雙方交戰(zhàn)次數(shù)太少,從而不曾了解到此輩的底細的原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