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了,周妙人改名換姓,早已變了模樣,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他也不愿提起曾經的事。
但今日若不把殷昊的身份告訴許曳,可能殷昊暴露秘密以后,被人暗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先太子妃曾有恩于自己,這一次,就當他還了當初的恩情吧。
“不是嫡子…”也就是說,殷昊是詹奉嫡兄的嫡子。詹奉的侄子,北棠的正統(tǒng)繼承人。
“你說的都是實話?”周妙人此時早已給殷昊處理完傷口,這人不知道何時醒了,把話聽進去多少。
“哎呀,小祖宗,老夫知道的都說了,其他的你自己查去吧,北棠的渾水,老夫真的不能摻和了?!?p> “先生恩情,我與殷昊沒齒難忘,此事過后,您老回城帶些盤纏,遠走他鄉(xiāng)吧?!?p> 顏念念知道這些秘密的重要性。她慶幸周妙人先一步告訴了他們真相。
殷昊臉色陰沉,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滿心疑惑,但更多的是憤恨,金鱗印記,他從未聽過,想來是有心人堵住了悠悠眾口。
聯想到自己與樾安候夫婦并沒有相像之處,他們從小對自己親切又敬重,周妙人說的,可能都是真話。
“他的傷沒有大礙,老夫真得走了,日后若有難處,去蜉蝣山找我吧?!敝苊钊藳Q定要去他親愛的師兄那里尋求庇護了。
“蜉蝣山?晏虛尊師…”
“哇,丫頭你又知道了?!?p> “不知先生與家?guī)熽P系很好嗎?”
“他是我?guī)熜郑星槭菐熤?!我就說,這么伶俐的徒弟是哪個高人帶出來的。”
周妙人燦爛一笑,老淚縱橫,原來許曳竟然是他師兄的徒弟。
師傅一生只有三名弟子,一個自己,一個晏虛,還有一個從沒見過的早早誤入歧途的大師兄。
晏虛那人放蕩不羈,年輕時跟自己同一時期拜在恩師門下,晏虛天資聰穎,但是個急性子,所以學了兩年就走了。
“師叔…勞煩您多留開幾副藥方,幫殷昊調理調理?!弊约喝?,不用白不用,周妙人去了蜉蝣山,就誰也動不了他了。
“好說好說!”
顏念念關切的目光,讓殷昊止了思緒,他的身世,詹奉的王位,前太子的死,都需要從長計議。
午后,周妙人道別顏念念,獨自循著小路往背離王城的方向走遠了。因謝油留下來的人一個被抓,一個回城送信,周妙人離開的很順利。
“前路難測,念念可還要與我同行?”
自己身份一旦暴露,他身邊的所有人都逃不過詹奉的打壓。
“外祖生前留下過一本手札,上面記載了很重要的東西,你知道顏家覆滅后,手札流落到哪里去了嗎?”
顏念念并沒有直接回應殷昊的問題,她突然想起姬半蠡和容辰兩人前前后后數次在尉府卷宗閣翻看,如果沒有猜錯,他們可能在找外祖留下來的手札。
因為顏家失火后幸運留存的所有書籍孤本暫時被收錄在尉府卷宗閣。這也是顏念念擔任尉府正尉時,景天承告訴她的。
而顏家根本不能通敵叛國,詹奉聽信讒言火燒顏家,肯定是忌憚外祖或者外祖知道的秘密。而外祖所有的秘密,都在那本手札里。
以此類推,外祖知道的讓詹奉恐慌的,定然與前太子有關…
殷昊瞬間從顏念念的字里行間中參透了她的想法。微微一愣,但仔細回想起來,自己狂妄多年,顏龍躍無論何時都是畢恭畢敬的模樣,更不會招惹或是親近自己,與其他幾大家主的態(tài)度完全不同。
如果真如念念猜想,顏家,手札,秘密,前太子,自己的金鱗印記,那么是否意味著,顏家的覆滅只是為了幫自己守住那個秘密。
“念念…”殷昊忽然轉身,用盡全力抱住身旁的人,他害怕是這個結果,害怕顏家成為隔在兩人中間的坎。
顏念念心底五味雜陳,她安慰自己一切只是猜想,不要猜,要找證據。
“無論如何,我支持外祖的決定。”她安慰殷昊道。此時容辰對殷昊虎視眈眈,他們不能在這個關頭失了方寸。
“主子!”步眠剛打開門,瞧見相擁在一塊的兩人,生生退回半步,他總是看到不該看的畫面。唉…
“何事?”
步眠嘗試著瞄了眼屋內,兩人各自就坐。
“主子,謝油的人回王城給攝政王報信了,他能讓您活著回城嗎?”
“呵呵~在禹州,就該先一步處理那個麻煩。”殷昊雖然嘴上恨,但心中不解,除掉自己,對容辰有什么好處,他就那么愿意做詹奉心頭唯一的刺嗎。
容辰失蹤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他性情大變。
“本候倒要看看他還能翻了天不成?”殷昊氣結,既然容辰先打破這個平衡就別怪他出手了。
“步眠,傳信給沈夢,把北棠國境內所有跟容家的生意斷掉,還有,告訴蘇寇,本候許他三成礦山,但這一次,把容家所有的生意,往死里打壓。”
沈夢是沈歡的兄長,北棠第一皇商,他和蘇寇掌握了大半個北棠財富,隆成帝為拉攏沈夢廢了很大心思,但沈夢一直是殷昊的人。他們兄弟出身罪臣之后,本該流放,但途中出了意外,后被殷昊所救,自此忠于樾安候一人。所以,隆成帝至今也沒能如愿。
步眠看自家侯爺真的發(fā)怒了,立刻按吩咐去辦正事了。
“你與蘇寇相識?”
聽聞顏念念出聲,殷昊側過頭去瞧對方表情,波瀾不驚看不出異樣。
“認識,但不熟?!?p> 殷昊直覺不大想讓顏念念與蘇寇接觸,因為蘇寇看念念的眼神,很不正常。
“那你知道他住哪嗎?”
顏念念追問,殷昊心底莫名煩躁,干嘛那么關心蘇寇。思及,殷昊突然走到顏念念端坐的矮凳上,俯身將人抵在雙臂之間。
“念念這么關心一個外人,我很難過?!?p> 殷昊又是擁抱又是伸手,肩甲的傷口紗布上溢出了紅色血跡。
“不過是一個外人罷了,長煊又何必同他比?!痹捖?,顏念念眼神黯淡幾分,一個外人為何要贈予自己價值連城的昆侖暖玉呢。
殷昊沒有漏過任何情緒,他們的關系決不是普通人之間那么淡漠,但似乎也沒有很親近熟絡,這比預想中好很多。
心中有了判斷,殷昊心情大好,低下頭輕輕在顏念念如玉的額頭上快速的啄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