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別瞎說!”原本仙風道骨的清微師叔一下子就變成了看門老大爺形象:“我不記得有這事。”
“當時師叔最海量,我等分食一杯,師叔獨飲兩盞?!庇後穾r是什么人?那可是武當山混世魔王,占著理哪能被這樣糊弄過去:“那時我還說且給高師兄留一杯,師叔還告誡我‘酒肉與我等修道人乃是毒物,我這做師父的便替我那徒兒受了!’”
清微師叔袖子一擼,吹胡子瞪眼睛,被他徒弟高道明看得心虛得很:“瞎說,瞎說,是人言否?我這酒量山上的人全知道,一杯倒,怎么可能吃兩盞?”
以清微的修為喝什么酒其實都不至于喝醉,只是他比較喜歡享受醉酒的快樂,別人都用真氣排出酒氣,他偏偏與人不同,用真氣把酒氣崔上頭。
俞岱巖邊說邊比劃,那一招“何仙姑彈腰獻酒醉蕩步”用得風騷極了,是他清微無疑了:“那倒是,師叔酒量確實低洼,怪不得那天喝完女兒紅把‘醉八仙’耍的惟妙惟肖?!?p> “休得自說自話,都是你這嘴饞猴兒,自己偷了你高師兄的酒喝,事發(fā)之后便構(gòu)陷到了我身上,老道我光風霽月,沒喝過就是沒喝過?!鼻逦熓彘_始惱羞成怒,反正沒有證據(jù),他打算抵死不認。
俞岱巖仰頭背手表示我有人證,不受威脅:“我兩個師兄在場,我?guī)煾敢苍趫?,林師兄李師侄都在場,我們親眼所見?!?p> “你們都喝了,又不是我一個!”清微師叔原想著俞岱巖能給他留些臉面,沒想到全抖摟出來了,老臉一紅,轉(zhuǎn)身拉著高道明:
“咳,那個道明啊,我俗家有門親戚,姓陸,在嘉興有頭有臉,你是知道的,他家今年嫁女兒,到時候我給你要一壇女兒紅來,二十年的陳釀?!?p> 女兒紅一般都是十四年或者十六年的,這倒好,二十年的,看來是個老姑娘了。
“哎呀,師父您老人家喝了就喝了,徒弟的酒不就是孝敬您的。”高道明滿臉堆笑,看起來有些發(fā)福的樣子給人敦厚老實的感官,不過他手上比了個二:“我要兩壇!”
也就是俞岱巖離得近,旁人根本沒聽到后面這句,場面一幅“父慈子孝”的樣子,和諧而又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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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外的異族高手已經(jīng)散去,估計是被清微師叔給嚇破了膽,來了個大宗師,上師索饒都被拍成煙霧彈了,他們哪敢在這逗留。
不過那些官兵還在山門外沒有離開,后退十里,離這山門遠遠的駐扎了起來。
清微師叔去見了風陵師太,南巖宮的師兄們也都跟著俞岱巖去了素心閣附近休息。
一番大戰(zhàn)之后,峨眉山損失慘重,山上弟子也沒了往日的嬉鬧,素心閣這邊以往住在這里的俗家女弟子也大都被遣散下山了,確確實實的安靜了下來。
“小毛頭,你是個什么來頭?”俞岱巖逗弄著拎棍子的小童,他知道這一定是張家的后人。
小童被逗弄的暗自不爽,卻也拿俞岱巖沒辦法:“我叫張汫,不是毛頭?!?p> “哎呦,生氣啦,氣性還挺大?!庇後穾r看小毛頭生氣了,直接上手擼他的毛頭,然后手一抄,也沒和小童較力,便把白蠟桿搶到了手里:“你這麻稈是用來干嘛的?”
“打人的!”小張汫也不傻,手里棍棒如此輕易的被奪了故去,肯定是奪不回來的,也不去搶奪,直接開始指桑罵槐:“專打毛手毛腳的馬騮?!?p> 小張汫一看就不是什么也不懂的村野小童,這都會一語雙關(guān)的罵人了,俞岱巖也不著惱。
“陰陽怪氣的,還挺橫?!庇後穾r把白蠟桿扔回給小張汫:“來來來,你打我看看,你要是能打到我,某家這身上的寶貝任你挑?!?p> “不稀罕,我要這些破衣爛衫、破銅爛鐵有哪門子用?”小張汫掃了一眼俞岱巖全身,一把兵刃,一身道袍。
也不怪小張汫嫌棄,俞岱巖寶貝可不少,但都放在那一方世界里,自然是孑然一身,身無長物。
俞岱巖老臉一紅,這波沒裝好,果然他不適合人前顯圣:“你要是打到我,我就教你一門棍法?!?p> 小張汫總算是有了些興趣,不過他謹慎的沒有直接答應(yīng):“你是高門大派出身的豪俠,你若是一門子的閃躲,我也追不上你。”
“你看這幾個方格,我要是出了格子就是我輸了?!庇後穾r指了指腳下的方磚,隨口而出,說完才算反應(yīng)過來,被這小張汫算計了,真是大意:“不過你只有一百招的機會。”
俞岱巖自是不甘心被一個小童如此用幾句話就給限制了,不過他雖然憊懶,但不至于言而無信。
“那說定了,開始吧!”小張汫滿口答應(yīng)并拎起棍子就要打過來。
俞岱巖趕緊喊停:“慢著!”
“怎么?反悔了,這么大的塊頭說過的話就當刮了大風?”小張汫把白蠟桿往地下一杵,拿言語來激俞岱巖。
俞岱巖算是看出來了,這孩子年歲不大,腦子是真的聰明,不愧是出身大族:“說話自然算話,不過你這毛頭鬼精鬼精的,你還沒說你輸了怎么算?”
小張汫沉默了一會,他可不是只會耍小聰明的人:“我輸了就把我家傳的《武穆遺書》給你看?!?p> 俞岱巖聽小張汫如此說,不由得收起了原本隨意的態(tài)度,倒不是多想看《武穆遺書》,而是這小童有大智慧。
原本小張汫算計俞岱巖讓他畫地為牢,連使激將法又連消帶打想要賺個囫圇,這些小手段在俞岱巖看來都是小聰明,多少缺了些堂堂正正。
可是當小張汫說出此話,俞岱巖便知道,這小家伙不但會審時度勢,更有一番得失氣度。未來不可限量,他有些欣賞這個張家后人了。
如此俞岱巖收起請示,先是拱手作揖,表示尊重,意思是把小張汫放在了對等地位:
“呦,還挺大方的,我也不白看你的,不論你輸贏,我都再應(yīng)承你一件事,不違仁義道德,不刻意為難,我都盡心盡力的幫你操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