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二月二十一日,星期五,晚上八點,中國四川省ABCZQZ治州汶川縣。
張軒帥家,地道。
張軒帥頭戴安全帽、礦燈,走在地道中。
此時的地道,相較十四天前,明顯已經長了許多,原本只要幾分鐘的路程,現在他卻走了十多分鐘才到盡頭。
盡頭處,仍是那一把鏟子。張軒帥拿起鏟子,卻并沒有筆直地向前挖,而是向著斜上方挖了起來。
沒挖多久,張軒帥就感覺到手中的鏟子突然沒有了阻力,他收回鏟子,一道光線照射了進來——月光。伴隨著月光進來的,還有那新鮮的空氣。
看著皎潔的月光,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張軒帥不禁喜笑顏開——終于打通了,在這個計劃即將實施的前一晚,他終于打通了這條地道!
這條地道是他大約一年前心血來潮挖的,但只挖了一點就因為其他事情而耽擱了,十四天前,因為參與了“弒瑯”計劃,他才想起來這個地道,為了以防萬一,他決定挖通這個地道。
張軒帥拿起鏟子再挖了幾下,挖出了一個可以供人出入的洞口,然后鉆了出去。鉆出地道,張軒帥一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洞口的位置與他所想的沒有太大的偏差,不遠處就是一大片山林,很適合躲藏。
張軒帥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他右手上的手表響了,他的笑容立即止住了。他抬起手一看,是程熙琰發(fā)布了消息。他點擊“查看”,出現了一句話。
“所有人,在謝峰宇家集合,這是計劃執(zhí)行前的最后一次會議,所有人都必須參加?!?p> 張軒帥看到這句話,趕緊挖了一塊草皮,拖到洞口旁,然后鉆進洞口,在用草皮蓋住洞口,隨即沿著地道走回家中,再換了一身衣服后,起身前往謝峰宇家。
等到張軒帥到達謝峰宇家時,看見其余四人已經到齊了,就只有他了。
張軒帥略帶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坐了下來。
“好了,既然都到了,說說各自的情況,凈宗,你先說?!背涛蹒葟堒帋涀潞?,開口說道。
“我這邊已經可以確定了,東皇天瑯明天早上六點左右會離開汶川縣,同行的有他的夫人,好像還有一個司機。三條人命,會不會……”端木凈宗說到最后,有些猶豫地說道。
“反正已經決定殺人了,一個還是三個都沒有什么區(qū)別?!背涛蹒f道。
“好吧?!倍四緝糇谡f道,“那我說完了。”
“我這邊也沒有什么問題了。”謝峰宇緊接著說道,“我已經租了一輛貨車,現在在樓下,等一下讓老張開回去就行了?!?p> “不錯?!背涛蹒c點頭,表示很滿意,說道,“修車廠老板的事怎么樣了?”
“我鄰居就是一個修車店的老板,他開的修車店在東皇天瑯的路線上,而且那條路上就只有他一家修車店?!边@次開口的是張軒帥,他說道,“我們可以找他?!?p> “可靠嗎?”程熙琰問道。
“我跟他是十多年的朋友了,我相信他?!睆堒帋浾f道。
“那好,現在凈宗和老張去老張他鄰居家,然后……”程熙琰安排道。
過了一會兒,除謝峰宇外的四人離開了謝峰宇家,其中程熙琰和賀文濤回到了自己家中,端木凈宗與張軒帥一起去了張軒帥鄰居家。
兩人在張軒帥鄰居家待了一會兒后也分開了,張軒帥回到了自己家中,端木凈宗則悄悄地去了東皇天瑯家……
晚上九點。
五人的手表都收到了一條來自“未知聯系人”的信息。
“各位做的不錯,準備迎接東皇天瑯的死亡吧,那必定是一場,盛大的節(jié)目!”
一九九七年,二月二十二日,星期六,早晨六點,中國四川省ABCZQZ治州汶川縣。
東皇天瑯弟弟家。
“宇成,爸爸媽媽走了,要聽叔叔阿姨的話。”一個美麗的女子,半蹲著,對著一個六七歲大的男孩說道。
男孩有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一對劍眉,還有削薄輕抿的唇,最獨特的是那雙眼,那雙眼睛如潭水一般深邃,仿佛看著看著就會陷進去,這不像是一個六七歲大的男孩該有的眼睛。這張臉雖然英俊,但很顯然,這張臉的主人并不在意這張臉,此時這張臉上全是眼淚與鼻涕。
“媽,你……你們不要走,留……留下來好……好不好?”男孩一邊哭泣一邊說道。
“都七歲了還哭了,羞不羞?爸爸媽媽答應你,最多一個月,肯定會回來,好不好?”女子拿出紙巾,一邊幫小男孩擦眼淚以及鼻涕,一邊溫柔地說道。
“那……那你們一定要回來,聽到沒有?”男孩顯然遏制住了哭泣的沖動,說道。
“放心,一定會回來的,不過宇成也要聽叔叔阿姨的話,能不能答應?”女子說道。
“嗯!”男孩應道。
女子站起身來,挽住身旁丈夫的手,對著男孩身后的那對夫妻說道:“那個,弟弟、弟妹,宇成就麻煩你們了,我們大概一個月后就會回來,麻煩你們照顧一下宇成。”
“沒問題,嫂子,怎么說宇成也是我們侄子,你和我哥就放心吧,我們肯定不會虧待他的。”男孩身后那對夫妻中的男子說道,他是東皇天瑯的弟弟,那女子和她丈夫,自然便是東皇天瑯的妻子唐林蝶與東皇天瑯。
東皇天瑯說道:“弟弟,麻煩你了,我們就先走了。”說著,帶著唐林蝶轉身離去。
“爸爸!爸爸!”男孩突然喊道。
東皇天瑯停下腳步,轉頭,看著男孩說道:“宇成乖,聽話叔叔阿姨,爸爸到時候給你帶好玩的回來,好不好?!?p> “嗯,好……好,我一定聽……聽叔叔阿姨的話,你們要早……早點回來?!蹦泻阂种奁f道。
“那說好了,要聽話,拜拜?!睎|皇天瑯說道,臉上露出了少見的柔情。
說完,他帶著唐林蝶坐入了車內。
“玹澤,走?!睎|皇天瑯對著司機說道。
汽車發(fā)動,向著遠方駛去。
男孩看著漸漸遠去的汽車,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體,哭了起來。
車內。
“玹澤,你今天怎么了,這么高興?”東皇天瑯看著不斷在笑的司機,開口問道。
司機名叫裴玹澤,是一個年輕人,才二十多歲,聽說剛結婚,平日里很活潑,經常跟東皇天瑯夫婦聊天,挺討人東皇天瑯夫婦喜歡的。
“老板,告訴您一個喜事,我老婆懷孕了!我要當爸爸了!”裴玹澤興奮地說道。
“哦?是嗎?那恭喜了,來,這是一點點心意,給,收著?!睎|皇天瑯也露出了笑容,說道,同時遞過來一個紅包。
“別啊,老板,我告訴您們就是想讓您們高興一下,我上次結婚您們就送過一次了,這次就不能收了?!迸岖t澤趕緊拒絕。
“結婚是結婚,這次又不一樣,來,收著。”東皇天瑯執(zhí)意要給。
裴玹澤實在沒辦法,只好收了下來。
“那說好了,老板,到時候我孩子滿月酒,您們可一定要去,但不能拿紅包,好吧?”裴玹澤說道。
“好,一定去?!睎|皇天瑯笑著說道,“對了,你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想好了,要是男孩,就叫……”裴玹澤說著,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東皇天瑯疑惑地問道。
“老板,這車好像出現了一點問題?!迸岖t澤答道。
“出什么問題了?”東皇天瑯問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裴玹澤說道,“但就是感覺有點問題,要找專門的修車店看一下才行,不然就有點危險?!?p> “那不是正好有一家修車店嗎?去那看看吧?!碧屏值蝗恢钢放砸患倚捃嚨暾f道。
于是裴玹澤將車開到了那家修車店。
他們的車剛進入修車店,老板就迎了出來。
“您好,我覺得這輛車有點不對勁,麻煩您檢查一下。”裴玹澤對著老板說道。
“好好好,沒問題?!崩习逍χf道,然后開始檢查車子。
“老板貴姓?”東皇天瑯和老板交談道。
“我姓符,符號的符?!崩习宕鸬?。
“哦,我姓東皇。”東皇天瑯說道。
又過了一會兒,老板起身。
“怎么樣?這車沒什么大問題吧?”裴玹澤問道。
“沒事,就是有一點小故障,我已經修好了?!崩习逭f道。
“那多謝您了。”裴玹澤說道。
三人付了錢,開著車駛上了路。
老板看著越來越遠的車輛,眼睛瞇了起來。
突然,老板的電話響了,他拿出來,看了看聯系人,按下了接聽鍵。
“澤林,怎么樣?他們來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是張軒帥。
“軒帥,我已經按你說的,破壞了他們那輛車的方向盤,但這樣是很危險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呀?”老板皺著眉頭說道。
“澤林,我們是十多年的朋友了,我也不想騙你,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為好?!彪娫捘穷^的張軒帥說道。
“那好吧,再見。”老板嘆了口氣,說道。
“再見。”張軒帥說道,掛斷了電話。
此時的張軒帥,正坐在一輛大型貨車的駕駛座上,他抬起頭,透過車窗玻璃,看見了遠處一輛正在駛來的汽車——那是東皇天瑯的車。之所以確定是東皇天瑯的車,是因為按時間來說,東皇天瑯的車確實是應該在這條路上。而此時這條路上只有那一輛車,所以那一定是東皇天瑯的車。
張軒帥發(fā)動車輛,準備朝著那輛汽車駛來的方向開去。
就在這時,張軒帥的手表響了。
張軒帥低頭一看,竟然是有人打電話過來了!聯系人顯示的是——“未知聯系人”!
是他們打來的!
張軒帥還沒有點擊“接通”,電話就自動接通了。
這次說話的人,與前幾次說話的人不同,明顯是換了一個人。
電話那頭的人激動地說道:“計劃終止!聽到沒有,計劃終止!不準傷害東皇天瑯!聽到沒有!不準……”
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電話那邊變得一片嘈雜,但沒過多久,又換成了另一個聲音,這次變回了以前的那個人,那人說道:“一切照原計劃進行,聽到沒有?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
“不,不!不能殺他!那是我爸!”
“說過多少遍了,那不是你爸!你爸已經死了!”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不能讓他活下去!”
“因為他沒有執(zhí)念!”
“可是……”
張軒帥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爭吵聲,但他沒有多余的念頭去想了,因為,東皇天瑯的車已經越來越近了!
“別吵了,現在計劃到底是終止還是執(zhí)行?快點告訴我!”張軒帥對著電話那頭喊道。
“執(zhí)行!”電話那頭說道。
“好?!睆堒帋洃艘宦?,掛斷了電話,發(fā)動貨車,向著東皇天瑯的車駛去。
張軒帥踩著油門,越來越用力,車速越來越快。
貨車離汽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張軒帥突然用力向左打方向盤,貨車撞斷了護欄,即將撞向汽車。
裴玹澤看見即將撞過來的貨車,連忙向左打方向盤,卻發(fā)現汽車沒有變化,仍在向前沖去!
裴玹澤將方向盤轉到了極限,汽車的方向仍然沒有一絲變化!
完了!
砰!
貨車與汽車撞在了一起,汽車的前半部分直接被撞扁,飛了起來,在空中翻滾,然后再狠狠的砸到地上,滑行了數米才停下來。
唐林蝶睜開了眼,感覺到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不痛的,她發(fā)現自己在一個人的懷抱之中,她強忍著疼痛抬起頭,看見的是東皇天瑯睜得大大的眼睛。
“天瑯,你怎么樣?”她柔聲問道。
東皇天瑯沒有說話。
“天瑯?回答我,你怎么樣?”她問道,心中漸漸有了一絲不安。
東皇天瑯還是沒有說話。
唐林蝶伸出顫抖的手,放到東皇天瑯鼻子下面。
她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眼淚一滴又一滴地滑落。
漸漸地,唐林蝶感到自己的力氣正在一點一點地消失,她知道,自己就快死了。
但是對現在的她而言,死,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但還有一件事她要做,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找到了一個聯系人,撥了過去。
張軒帥正坐在駕駛座上,看著不遠處,汽車內全身是血的三個人。
在汽車被撞飛的時候,他就踩下了剎車。現在看著車內兩個動了起來的血人,只好再次踩下了油門——他的任務是確保殺死東皇天瑯,可是現在不確定那三個人哪個是東皇天瑯,也不確定東皇天瑯有沒有死絕,所以他必須確保三個人都徹底死亡。
盡管有些不忍,但他想到了那三千元,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兒子,他只能很下心來,踩下油門!
正在奮力爬出汽車的裴玹澤,看見再次駛來的貨車,心頭不由地涌上一陣絕望——之前還幻想著這只是一場意外,現在看來,這分明是一場有計劃有預謀的謀殺案!
裴玹澤聽到后座突然傳來唐林蝶的說話聲。
“宇……宇成,要……要學會照顧自己?!碧屏值趯χ娫捳f道。
“媽,媽,你怎么了,媽?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孩恐懼的聲音。
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我的孩子,我還沒有看見我的孩子,我想抱抱我的孩子,我想聽我的孩子叫我一聲,爸爸。我還有我的妻子要養(yǎng),我答應要養(yǎng)她一輩子的,我說過我一定會陪她到老的,我說過我們要永遠永遠在一起的,我說過等我們老了,我們要一起去我們認識的地方看看的,那里真的很美,很美……
也是在那里,我遇見了我一生最美的風景,那是,最美的,風景……
砰!
貨車還沒有撞上汽車,汽車就爆炸了,隨即燃燒了起來。
不知哪里吹來一陣大風,伴隨著而來的,還有許多紅色的小紙片——這是過年時燃燒鞭炮留下的。
風吹到路上就消失了,滿天的紅色紙片就此落下。
熊熊烈火,似驕陽。
漫天紅紙,似血雨。
確實是,盛大的節(jié)目。
張軒帥把車開到路旁,拿出毛巾,將方向盤以及帶有自己指紋的地方擦了一遍,接著跳下車,向汶川縣走去,向自己家走去。
張軒帥走著走著,周圍漸漸安靜了。
沒有了汽車燃燒的聲音,也沒有風吹過的聲音,很安靜,安靜得嚇人。
張軒帥感到有些不對勁,他加快了步伐,希望快點走到家中。
天空越來越黑,似乎已經到了傍晚。
他的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漸漸變成了小跑,再變成了大步跑,速度越來越快。
終于,在張軒帥氣喘吁吁的時候,他看見了自己的家,家中的燈亮著,那燈光是如此柔和,如此溫暖,令張軒帥心生向往。
張軒帥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這寒冷似乎來自無窮的黑暗,而他正處于黑暗之中。他縮縮脖子,自言自語道:“快點走,快點走,到家里就不冷了,到家里就不冷了?!?p> 他向著家的方向走去,但他感到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冷,走了幾步后,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凍僵了。
張軒帥用力一抬右腿,只聽“咔嚓”一聲,張軒帥的右腿斷了。一條左腿無法支撐他的身體,他感到重心失衡,向前倒了下去。
張軒帥閉上眼,并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出現。
他睜開眼,看見自己坐在一張桌子旁,旁邊是自己的鄰居符澤林。
符澤林遞給他一杯水,他感到口中干到仿佛沒有一滴水,于是他將水一飲而盡。
水喝完后,他感到腦袋暈沉沉的,隨即昏了過去,在昏迷前,他看到符澤林獰笑著拿出一把刀。
嘭嘭的敲門聲吵醒了張軒帥,他睜開雙眼,看著周圍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我這是,在哪?
他感覺到有什么東西碰了碰自己的手,轉頭一看,一個六七歲的男孩正在看著自己。
“兒子?”張軒帥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你不是今天中午才出院嗎?你媽呢?”
男孩露出了無語的表情,指了指手機,再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張紙條。
張軒帥有些心疼地抱了抱自己的兒子——手術過程中出現了意外,兒子的聲帶受損,再也不能說話了。
張軒帥看了看手機,頓時吃了一驚——手機上顯示“傍晚六點”。
他再去看桌子上的紙條,是妻子何梓文的字跡,上面寫著“我出去買菜,兒子交給你照看”。
門外再次傳來了嘭嘭的敲門聲,還伴隨著一些話語。
“張軒帥,在嗎?張軒帥?!?p> “麻煩出來一下,跟我們走一趟,我們是汶川縣派出所的?!?p> “張軒帥,你……”
聽到這些聲音,張軒帥的記憶似乎突然都回來了。
早上自己殺了人后,走回汶川縣,去了一趟銀行,把存折里的錢全都取了出來,然后回到家里后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沒想到就睡了一覺,警察就找上門來了。
“開門!開門!我們是汶川縣派出所的,張軒帥,你涉嫌一起故意殺人案件,請跟我們走一趟!開門!”門外的聲音越來越急躁了
張軒帥聽到這句話,趕緊拿起那兩千多元——這本來是想放在家里的,但顯然此時放在家中會被警察搜走。張軒帥帶著男孩走進了兒子的房間。走入房間后,張軒帥轉頭,看見了男孩有些害怕的表情。
他蹲了下來,說道:“嶠浩,嶠浩!聽著,別怕,爸爸做了一些壞事,要出去一會兒時間,你要聽媽媽的話,好不好?”
男孩緊緊抓住了張軒帥的手,顯然并不想讓張軒帥離開。
“張軒帥,這座屋子已經被我們包圍了,快點開門!”外面還在喊著。
張軒帥看見男孩突然哭了起來,他用手輕輕地擦干了男孩的眼淚,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動不動就哭,爸爸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照顧好媽媽?!?p> 男孩露出了疑惑的眼神,顯然不知道張軒帥如何離開這里。
張軒帥嘿嘿一笑,掀開了房間內的一塊地板,說道:“你也太小看你爸我了,我們老張家的男人,怎么會不做第二手準備呢?看,這可是你爸我花了一年時間挖出來的地道,厲害吧?”
“張軒帥,你再不出來……”外面還在不斷喊著。
“兒子,我走了,照顧好媽媽,別讓她受委屈了,隔壁家的那個小女孩不錯,要好好珍惜。拜拜?!睆堒帋浶χf道,鉆進了地道內。
男孩翻了翻白眼,顯然對父親這句話很是無語。翻完白眼后,他走過去,把地板挪回了原處。
“三,二,一。”
砰!
門被撞開了。
警察涌了進來。
地道內。
張軒帥快速走著,他知道自己必須快點離開汶川縣,不然對誰都沒有好處,但他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買票,因為可能被警察發(fā)現。
只能讓別人幫他買票,找其他四個人?對不起,他信不過。
這是,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于是他停了下來,坐了下來,安靜地等待著。
周圍很安靜,沒有汽車燃燒的聲音,也沒有風吹過的聲音,很安靜,安靜得嚇人。
地道里有點冷,寒冷。
地道里有點黑,漆黑。
張軒帥不禁想到了那個夢。
但他沒多想,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起身,準備回到了兒子的房間。
他輕輕地撐起那塊地板,撐開一條縫,看了看周圍,沒人,看來都走了。
于是他撐開地板,鉆了出來,再把地板放了回去。
他走出房間,發(fā)現整個屋子都沒有人。
他再走入院子里,依舊沒有人。
但他沒有再走出院子,而是走到與隔壁院子共用的那堵墻旁,用手攀著墻,腳踩著花盆,腳再用力一蹬,翻了過去。
走到隔壁屋子的門口,他敲了敲門,開門的正是修車店老板,符澤林。
“你怎么來了?聽說你殺了人,現在到處在通緝你呢?你還不快點走?先進來先進來,小心被別人看到了。”符澤林顯然非常吃驚,但還是招呼張軒帥走進了屋內。
“弟妹和歸涵呢?”張軒帥走進屋內,沒有見到符澤林的妻子與女兒,問道。
“哦,我老婆娘家那邊出了點事,她們昨天就回娘家去了?!狈麧闪终f道,“你別管這個,你說說你現在準備怎么辦吧?”
“我想讓你幫我買一張火車票?!睆堒帋浾f道,“當然,絕對不讓你白忙活,給?!闭f著,拿出兩千多元,數了幾張鈔票遞給了符澤林。
張軒帥對符澤林沒有半點隱瞞,直接把兩千多元擺在了符澤林面前,卻沒有注意到符澤林眼中一閃而過的貪婪目光。
“那行吧,你先坐著,我去給你倒杯水?!狈麧闪终f著,起身去了廚房。
張軒帥本想拒絕,但確實感到口中很渴,畢竟從早上開始就沒有喝水,現在口中干到仿佛沒有一滴水,所以就沒有拒絕。
過了一會兒,符澤林端著一杯水走了出來,遞給了張軒帥。
張軒帥接過那杯水,本想一飲而盡,忽然想到了自己做的那個夢。
現在的場景,與夢中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水,是喝,還是不喝?
喝了,萬一夢是真的呢?
不喝,豈不表現得對符澤林不信任?
“怎么?怕我下毒?我們可是十多年的朋友了,既然對我這么不信任,還來找我干什么?”符澤林似乎有些生氣,說著,還作勢要來拿水杯。
張軒帥趕緊陪笑著說道:“怎么會呢?我對你可是再信任不過了?!闭f完,將水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同時心里安慰著自己:那只是個夢而已,那只是個夢……
等等,我的頭怎么這么暈。
張軒帥有些難以置信地向后倒去,同時看著符澤林一邊露出夢里的那種獰笑,一邊拿出了一把刀。
他想到了自己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我跟他是十多年的朋友了,我相信他?!?p> 澤林,我們可是,十多年的朋友了。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