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誰家豆蔻不傾城

第十章 坐地分贓

誰家豆蔻不傾城 娉妍 3402 2020-12-30 12:00:18

  原先,扣兒看竇珠兒還順眼,雖然不親密,畢竟沒有明著欺負自己,還好心準備了月事帶。誰想到,她們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瞧今天那秦氏的做派,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她還只是一個伺候人,看主子眼色行事的嬤嬤。

  作窮鄉(xiāng)僻壤的村姑,雖然挨餓受凍,還要干活,但起碼沒那么大的規(guī)矩和等級差距,也沒有那么多心思和算計??梢坏┻M了柳府,雖然吃穿不愁,還有人伺候,卻是貧富貴賤涇渭分明。她一個孤零零的農(nóng)家女,沒有絲毫根基和家世可言,說句難聽的,連柳府主子身邊得臉的丫鬟都比不上,還是買來沖喜的。把柳少爺?shù)牟_好了還好說,如果萬一一過門,那柳少爺就翹辮子了,這柳家的老爺太太們能不遷怒于她?一個不小心,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原主柔弱寡言的性子,一個鄉(xiāng)下長大的丫頭又沒什么見識,還不被這些人給磋磨死?幸好是她穿過來了,做這沖喜新娘。但她也不敢保證自己斗得過這些大宅門里勾心斗角長大的古代土著。眼下,她連自己被竇家的人賣了都沒察覺。

  唉!真是讓人頭禿!

  若這事真是竇珠兒鼓動竇長庚夫婦去做的,為了給自己攢嫁妝,就把親妹妹往火坑里推,其心可誅!

  第二天,吃過早飯,竇珠兒進了父母屋里,纏著問自己的嫁妝。李臘梅正想和她合計這事,原本打算拿十兩銀子出來,昨晚和竇長庚商量,被他一口否決。他的理由是,李家根本拿不出像樣的彩禮,你一下陪這么多嫁妝,不是打人家男方的臉?牛背村好多人家嫁閨女,只陪送一床鋪蓋、兩身新衣服。最后好說歹說,同意拿出五兩給竇珠兒添置嫁妝。

  其余的銀子,用三十兩修葺屋子,土坯草房換成青磚大瓦房,再砌一道半人高的土墻,在院里打一口水井,壘個豬圈,這氣派在整個牛背村都是頭一份的,連里長趙保生都蓋過去了。剩下的給竇家寶交束脩,送他去鎮(zhèn)上私塾念書開蒙。他祖父當(dāng)年考過了童生,他好歹考個秀才回來,也算光宗耀祖……

  竇家夫婦算盤打得好,但也要某人同意,否則就是猴子撈月——白忙活!

  “篤篤”兩聲,扣兒在門上敲了敲。李臘梅起初沒搭理,她正在好言勸說竇珠兒。竇珠兒聽說自己里里外外忙活一場,只分得五兩銀子,當(dāng)場炸毛,又哭又鬧不肯罷休。

  扣兒耐著性子,又敲了兩下。屋里傳來李臘梅一聲吼叫:“誰呀?大清早的敲門,你催魂啊?”

  “是我,扣兒。你還有姐姐都出來一下,我有事跟你們說!”

  李臘梅和竇珠兒面面相覷??蹆阂幌蚰懶∨橙酰f話怯生生,像蚊子哼哼似的。這回竟然亮起嗓門,她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快點,我在廳堂里等你們。”扣兒說完,就拐去了外面堂屋,正經(jīng)八百地坐在了太師椅上。

  李臘梅不滿地嘮叨:“這死丫頭搞什么鬼?”

  “過去聽聽她怎么說,畢竟是要做少奶奶的人?!备]珠兒陰陽怪氣地道,“昨兒那個柳府的秦嬤嬤還給她撐腰呢!”

  李臘梅對昨天自己吃排頭的事一直耿耿于懷,一聽這話,只覺一股郁氣直沖腦門,臉黑得跟那鍋底似的,當(dāng)下擼起袖子,說:“忘了本的小娼婦,敢在我面前放肆,看老娘不扒了她的皮!”

  竇珠兒撇一撇嘴,跟她娘一塊兒去了廳堂。正好,竇長庚也被竇家寶從地里叫回來了??蹆河蒙匣刳s集買的兩串冰糖葫蘆和幾塊銀絲糖收買了竇家寶,他現(xiàn)在對她言聽計從。

  竇長庚一邊用袖子揩著頭上的汗,一邊不耐煩地問:“什么事?沒看老子正忙著嗎?”

  “鬼知道,都是扣兒這死丫頭……”李臘梅正想開罵,扣兒一臉肅然地看著在座三人,用前世當(dāng)部門經(jīng)理的口吻說:“安靜!今兒叫了大家來,是想說說那五十兩銀子的分配問題。”

  李臘梅正一腔怨憤無處發(fā)泄,乍一聽,立即惡狠狠地搶白:“說什么說,這銀子是柳府給咱們家的聘金,和你一文錢關(guān)系都沒有!”

  “怎么沒關(guān)系?”扣兒把眼睛張得老大,滿是夸張的驚詫,“沒有我竇扣兒,柳府會給你們五十兩銀子?”

  李臘梅噎了一下,理是這個理,可話不是這么說的。一旁的竇長庚已經(jīng)大為不悅,皺眉道:“誰教得你沒大沒小,居然敢頂撞爹娘了?”

  扣兒在心里冷笑:并不是所有的爹娘都愛自己的兒女!也不看看他們是怎樣做爹娘的,對扣兒除了當(dāng)年“一不留神”生下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養(yǎng)到十三歲,沒吃過一頓飽飯,沒穿過一件囫圇衣裳,每日里不是打就是罵,臨了還把她給賣了,所得的銀子一厘也不打算花在她身上,絲毫都不為她考慮。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管她嫁過去是死是活。原主攤上他們這一雙爹娘,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這樣的親人,有還不如沒有。

  “我說錯了嗎?你們不就為了這五十兩銀子,把自己女兒賣給柳家。既然是買賣,就要親兄弟明算賬?!彼穆曇簦涞孟癖?,又硬得像鐵。反正都要嫁人了,索性撕破臉皮,對這家人是一點情面也不講。什么溫情脈脈,什么父慈子孝,去他的!

  “你這個死小蹄子,胡說什么?”竇長庚神色大變。只要是個人都有自尊心,就算他人品再不堪,性子再憊懶,也無法忍受說他貪圖錢財賣女兒。他暴跳起來,掄起手里的旱煙桿子,就往扣兒的頭上狠狠敲去。

  她連忙一閃身,躲過了他的煙桿。竇長庚氣得發(fā)抖,怒聲呵斥:“我今天就打死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死丫頭!沒用的賠錢貨!當(dāng)初生你的時候,就該把你扔進馬桶里淹死!你這克父克母克全家的掃把星,怎么不去死???”

  同樣的話,李臘梅已經(jīng)說過不止一遍,但出自一向寡言少語,又是一家之主的竇長庚嘴里,還是相當(dāng)有殺傷力的。假如是原主聽見自己的父親說這話,一定如萬箭攢心,被親人們厭棄到這個田地,只怕是肝腸寸斷,生無可戀都有可能。

  可惜扣兒不是原主,她性格本來就有些倔,又為原主打抱不平,不但不懼竇長庚的淫威,還挺起胸,揚起臉,高聲叫道:“竇長庚,打啊,你打死我好了,讓你落個雞飛蛋打、人財兩空!”

  “小畜生,你反了天了!”聽見扣兒的前兩句話,竇長庚目眥欲裂,一怒之下,還真想打死她出氣,但最后一句讓他遲疑了……李臘梅這才慢吞吞上前,奪下他手里的旱煙桿子,一邊斥責(zé)扣兒:“死丫頭你今天發(fā)什么瘋?到底想怎么樣?”

  開玩笑,真打死了扣兒,柳府給他們的那個白花花的大銀元寶,就要還回去了。

  扣兒性子怎么一下子這么烈了?和以前畏手畏腳、唯唯諾諾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竇珠兒大為詫異,難道她以前都是裝的?她哼了一聲:果然啊,不會叫的狗才咬人。

  扣兒依然繃著臉,直截了當(dāng)?shù)卮鹫f:“這五十兩聘金既然是我賺來的,我自然要分一半?!?p>  “什么?”這回輪到李臘梅跳起來了,“你要得一半?你這死丫頭真是瘋了!”

  “我沒瘋!”扣兒白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這二十五兩銀子是我該得的?!彼麄冑u的可是她的,不,原主的身,她要替原主連本帶利討回來。

  “不可能,你給我死了這條心!”竇長庚的語氣極肯定,沒有絲毫回旋余地。

  和尋常嫁娶不同,沖喜女方是不用出嫁妝的。柳家不要他們一文錢的陪嫁,但是提了一個條件:扣兒婚后必須和娘家斷絕關(guān)系。

  扣兒出嫁以后,他們得不了一點好處,外嫁女還想分聘金,哪有這樣的道理?讓她把銀子帶到夫家去,娘家不是白白生養(yǎng)她一場?還真是個賠錢貨!

  “那我也沒辦法了!”扣兒兩手一攤,聳聳肩,這是她前世與人談判時的習(xí)慣動作,“你們就等著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吧。”

  “什么意思?”竇珠兒警覺地問。

  “人生的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發(fā)生。比如失足掉進村東頭那口井里,又或者用繩子掛在了那屋里的房梁上……”

  她話說未完,竇長庚狠拍一下桌子,厲聲喝道:“臭丫頭,你敢威脅老子?我就不相信你舍得去死!”

  “怎么不舍得?”扣兒心里替原主委屈,眼眶一熱,不由滴下淚來:“我自打生下來,你們就不喜歡我,沒有好好養(yǎng)我,嫌棄我是個賠錢貨,身子骨又弱,什么都干不好?,F(xiàn)在把我賣進柳家,也不管我的死活。那柳太太聽說是個極厲害的,攤上這樣的婆婆,我又沒個好出身,柳少爺上月已經(jīng)一病不起。我嫁過去,他有個萬一……我這樣的人,天生命苦,還不如死了干凈?!?p>  扣兒越說越傷心,嚶嚶地哭起來,悲悲戚戚,萬念俱灰,好像真的不想活了。

  原主確實有輕生的念頭。這次發(fā)兩天高燒就昏迷不救,也與她沒多少求生意志有關(guān)。生無可戀,死又何懼?

  扣兒哭得哽噎難言,竇長庚也拿不準她會不會尋死。萬一她真的想不開,投了井,或者上了吊,五十兩銀子沒了事小,柳家一時半會兒上哪兒去找一個純陰格的新娘?因此害了那柳家少爺?shù)男悦?,以“柳百萬”的財勢,他竇家一家大小還有活路嗎?

  竇長庚雖然恨得咬牙切齒,還是不得不妥協(xié),最后一番討價還價,扣兒分得了十五兩銀子。

  扣兒牙尖嘴利,又軟硬不吃,著實是個談判高手,畢竟她前世是一家全球五百強公司的公關(guān)部經(jīng)理。

  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她沒把面前這三個人當(dāng)自己親人。古代“百善孝為先”觀念,什么“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她棄之如敝履。他們之間只有利益,不談感情。

  當(dāng)一個人窮得只剩下自己時,自然是身披利甲,刀槍不入,心無掛礙,所向披靡!

  

娉妍

每日一更哦,中午十二點至下午三點,求收藏、評論、推薦!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