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宋使官人息怒,奴婢是費貴妃身邊的侍女,名字換做秋月。奴婢是奉了費貴妃之命,在此偏殿之內(nèi)近身服侍宋使官人您,若是宋使官人對奴婢不滿意,奴婢退下便是。”
正欲解開陳浩上身白色褻衣的宮女秋月,看到原本平躺在榻上的陳浩,突然睜開雙眼并坐起身來,還對他進行了質(zhì)問,受到驚嚇之下,她趕緊起身跪倒在榻前,跪拜求饒道。
原本陳浩滿心期待著在這偏殿之內(nèi),跟花蕊夫人進行一番魚水之歡呢,結果等到他睜開雙眼,花蕊夫人不見了蹤影,倒是給他安排了一個宮女,著實讓他對此感到大為光火。
不過,怒氣未消的陳浩,低頭一瞧,看到跪倒在榻前的這個年輕宮女,盡管被嚇得花容失色,卻也頗有幾分姿色,眉宇之間跟花蕊夫人有些神似。
輕吐了一口氣后,陳浩覺得這個名字叫秋月的年輕宮女,盡管她假扮成花蕊夫人差點兒就騙取了自己的處子之身,卻也只是是奉命行事而已,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花蕊夫人和孟昶。
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若是找人算賬的話,不能夠完全怪罪到這個叫秋月的宮女頭上,更何況,她還頗有幾分姿色,不免讓陳浩憐香惜玉。
陳浩看到跪倒在地不敢直起身子的宮女秋月,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思忖至此的他,便氣消了大半,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罷了,秋月姑娘,你放心便是,我不會就此事告知你們蜀國的皇帝和費貴妃的,你趕緊起來為我更衣吧,我還有要緊的事情要辦。”
宮女秋月一聽這位年輕的宋使不再追究此事,便再三叩謝一番,這才起身為陳浩更衣。
待陳浩更衣完畢,他便又對宮女秋月吩咐道:“對于你們蜀國皇宮,我這個外臣頭一次見來并不熟悉,你帶我去一下此前設宴的宮殿,我要當面向你們蜀國皇帝談論國家大事?!?p> 這邊廂,在宮女秋月的頭前引領之下,陳浩便出了偏殿的房門,直奔不遠處的設宴的宮殿而去。
那邊廂,在設宴的正殿之內(nèi),孟昶把陪客的禮部侍郎孫遇和那一班樂師都打發(fā)了出去,唯獨留下了一個侍候在在側的幾名宮女。
正是當著立于旁側幾名宮女的面,身材臃腫的孟昶,把折身返回到殿內(nèi)的花蕊夫人擁在懷中,喜不自勝地贊嘆道:“娘子,你出的這一出妙計深得朕意。我就說么,這個剛及弱冠之年的宋使,別看表面上言談之間尖牙利齒,實際上卻是一個好色之徒。
“還是娘子出的這個主意好,以美色利誘這個年輕宋使。待到半個時辰過后,我與娘子一起前往偏殿,定要對那宋使捉奸在床。若是宋使玷污我蜀國后宮佳麗的事兒傳揚出去,宋國的皇帝定然顏面掃地,目下想一想,都覺得甚至可樂?!?p> 言猶至此,孟昶思忖了片刻的功夫后,話鋒突然一轉,若有所思地說道:“當然了,若是這個年輕的宋使經(jīng)此一事,被我蜀國所收買利用。等到他回到宋國復命之后,派遣潛伏在東京的細作跟他搭上線,或許能夠從他哪里獲取不少有關宋軍一舉一動的重要情報?!?p> 躺倒在孟昶懷中的花蕊夫人,淺淺輕笑道:“是啊,陛下,無論此事是傳揚出去還是秘而不宣,都對我蜀國百利而無一害。在臣妾看來,這個乳臭未干的宋使,應該會跪求陛下不要把此事傳揚出去,肯定會被陛下和我蜀國所用?!?p> 一想到這位年輕的宋使即將被他們所收買和利用,孟昶和花蕊夫人便為此提前慶功,兩個人在高興之余,還吃起了交杯酒。
不曾想,好景不長,才過了大抵一刻的功夫,便聽到原本在殿門外候著的一個內(nèi)侍,找急忙慌地跑到跟前,向孟昶稟告道:“啟稟陛下,宋使在殿門外求見,說是有十分火急的事情要向陛下通報。”
只待內(nèi)侍話音剛落,便聽到“啪嗒”一聲響,原本拿在孟昶手上的一只斟滿了酒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杯中的酒也灑了一地。
“你……你說什么?再……再稟告一遍。”孟昶在驚慌失措之下,摔掉了手中的酒杯后,對此感到不可思議地磕磕巴巴求證問詢道。
面對孟昶的問詢,站在御案前的內(nèi)侍,把方才自己說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直到這個時候,孟昶便仰天長嘆了一聲,覺得他跟費貴妃兩個人所打得如意算盤,眼下已經(jīng)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從此前的大喜轉為現(xiàn)在的大悲。
“宣宋使進殿吧!”孟昶長吁短嘆了一番后,便對前來稟告的內(nèi)侍吩咐道。
隨后,孟昶生怕等下進殿的這位年輕宋使,若是識破了他和費貴妃的密謀,等下再把矛頭對準他心愛的費貴妃,就趕緊讓費貴妃躲避到旁側的屏風后面。
進入大殿的陳浩,擺出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站定在御案前,沖著端坐于御椅上的孟昶,沒好氣地質(zhì)問道:“蜀國皇帝,你用一個小宮女的美色引誘于我,到底是何居心?”
頗為心虛的孟昶,強顏歡笑著避重就輕道:“宋使,你多慮了,朕哪里是用美色引誘宋使呢。這不是朕看到宋使吃酒醉倒了,便讓宮女服侍宋使在不遠處的偏殿內(nèi)歇息一下么。”
說到這里以后,孟昶略一思忖,便急中生智,隨即話鋒一轉,厚著臉皮繼續(xù)說道:“若是有宮女主動對宋使投懷送抱,愿意以身相許,那分明是被宋使玉樹臨風的魅力所吸引,這怎么能夠怪朕呢。要朕說,這也不能夠怪服侍宋使的宮女,要怪就怪宋使你的人格魅力?!?p> 原本陳浩打算在進入殿內(nèi)以后,準備興師問罪一番,結果卻在孟昶這兒碰了一根軟釘子,被孟昶一推六二五,不僅他自己個兒給摘得干干凈凈,同時,也幫花蕊夫人和宮女秋月解了圍,最終,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陳浩自己個兒的身上。
氣急敗壞之下的陳浩,覺得看來有必要拿出來殺手锏,殺一下殺孟昶的威風,便挺直腰板,鄭重其事地說道:“陛下,此事就權當做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目下,外臣跟你說一個正經(jīng)的事兒,那就是外臣手上確有我大宋官家親筆所寫的一封信,要求我必須在蜀國朝堂之上,當著蜀國文武百官的面呈送于陛下。明日早朝之時,外臣會攜帶這封書信在宮外求見。
“若是陛下避而不見,外臣便會返回驛站收拾行李,率領我大宋使節(jié)團歸還。等到了東京,外臣會向我大宋官家如實稟告,就說陛下你把外臣拒于朝堂之外,不肯當著蜀國百官面前接受此信。”
把話說完,陳浩便走到旁側,從此前他落座的地方,撿起來斜靠在后面屏風上的使節(jié),低頭看了兩眼后,轉身把使節(jié)放在身前,大搖大擺地離開宮殿,出得了皇宮。
望著陳浩拂袖而去的背影,孟昶雖然對于陳浩膽大妄為的言行舉止感到無比惱怒,卻也不敢拿陳浩怎么著,只得任由陳浩自行離開。
由此,孟昶這才開始認識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宋國使節(jié),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好對付,今日所設的宴席,原本籌劃一場鴻門宴,結果卻變成了宋使的歡迎宴,而且,最后還不歡而散。
除此之外,孟昶也禁不住暗自在心里頭慨嘆道:若是我蜀國能夠有多幾個如此才智過人的官吏,蜀國又怎會懼怕宋國呢?
可惜啊,放眼巴蜀之地,目下還沒有發(fā)現(xiàn)如此這般的人才,在如今的朝堂之上,盡都是些昏庸無能之悲,我蜀國想要在宋國進逼之下如何圖存,何其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