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厲公六年,即公元前五七五年,春,楚國國君楚共王從武城派公子成用汝陰的田地來向鄭國求和。
鄭國于是背叛晉國,鄭國子駟跟隨楚國國君楚共公在武城結(jié)盟。
四月,滕國國君滕文公去世。
鄭國子罕率兵攻打宋國,宋國人先是打敗了他們,卻不加以防備,被鄭國人擊敗。
衛(wèi)國國君衛(wèi)獻公率軍攻打鄭國,到達鳴雁,這是為了晉國的緣故。
晉厲公將要討伐鄭國,士燮進言,如果按照我的愿望,諸侯都背叛我們,晉國的危機可以得到緩解。如果只有鄭國背叛,晉國的憂患,可能馬上就要來了。
欒書表示,不能夠在我們這一輩執(zhí)政的時候失去諸侯,一定要進攻鄭國。
于是,晉國派兵攻打鄭國。
欒書統(tǒng)帥中軍,士燮輔佐,郤锜統(tǒng)帥上軍,荀偃輔佐,韓厥統(tǒng)帥下軍,郤至輔佐新軍。下軍佐荀罃留守。
郤犫到衛(wèi)國請求出兵,接著又到齊國,請求出兵。欒黡到魯國請求出兵。
四月戊寅,晉軍出兵。
鄭國人聽聞晉國出兵,就派使者通知楚國,大夫姚句耳同行。
楚共王得知消息,率軍救援鄭國,司馬子反率領(lǐng)中軍,令尹子重率領(lǐng)左軍,右尹子辛率領(lǐng)右軍。
楚軍路過申地,子反就戰(zhàn)事詢問申叔,申叔為此感到擔(dān)憂。
鄭國大夫姚句耳先行返回,子駟詢問他楚軍的情況,姚句耳認(rèn)為楚軍不能依靠。
五月,晉軍渡過黃河。聽聞楚軍將要到達,中軍佐士燮便想要回去,表示,我們假裝逃避楚國,可以緩和憂患。會合諸侯,不能我們能做到的,還是留給有能力的人去做吧。我們?nèi)绻撼己湍纴硎路顕@就足夠了。
欒書卻說,不可以。
六月,晉軍與楚軍在鄢陵相遇。中軍佐士燮不想作戰(zhàn)。
新軍佐郤至表示,韓地一戰(zhàn),惠公失敗歸來。箕地一役,先軫不能回國復(fù)命。邲地這一仗,荀伯(荀首)沒有返回跟從了。這些都是晉國的恥辱。您也了解先君的事情。如今我們逃避楚國,這便是有增添恥辱。
士燮又說,我們的先君屢次作戰(zhàn),是有原因的。秦國、狄人、齊國、楚國都很強大,如果我們不盡自己的力量,子孫就會被削弱。如今三強已經(jīng)順服,敵人只剩下楚國而已。只有圣人此案呢個外部內(nèi)部都沒有禍患,如果不是圣人,外部安定,內(nèi)部必然會有憂患。為什么不放掉楚國,把它作為外部的戒懼呢?
此時的情形與邲之役竟如此相似,晉軍的內(nèi)部對于是否出戰(zhàn)同樣有所分歧。
無論是六卿、八卿,還是十卿、十二卿,在國事上總是難免會有分歧的,這些學(xué)識、才能都俱在常人之上的卿大夫們,也總是有理由為他們的想法做支撐。
關(guān)鍵在于,他們的所思、所言、所行、所舉,是否對國家有所益處?最少能否不損害國家的實力?
如邲之役,明知道救援鄭國會勞民損力,為了所謂的不失去諸侯和大丈夫的勇敢,一定要與楚軍作戰(zhàn)。又為了分擔(dān)罪責(zé),拉上了全軍一起冒險。
而如果從各位卿大夫自身來考慮的話,在禮崩樂壞的時代將要全面到來之即,這些高高在上的卿們,是否能夠在如此紛亂的時代和權(quán)力的斗爭中,保存自己,笑到最后?
他們最顯得愚蠢而不自知,誰又聰慧而敏達?
余觀史事,每每告誡自身,不可以后人之先知,而笑前人之蠢笨。非是蠢笨,當(dāng)時如是也。眾生皆在其中,居于安而不思其危,行其道而不察時勢。惟聰慧者,自可見其聰慧,以后事觀前言,知:所謂一得一失,自有因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