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說我們的郡守要召見我?”
剛從郡守府回來的父親告訴張儼郡守要召見他,張儼有些意外,也有些無所適從。
其實張儼從來沒有拜見過郡守,雖然整個雁門關(guān)的軍政大權(quán)都在郡守的手里,但是張儼是雁門郡兵的軍司馬,他歸屬于郡尉管理。
現(xiàn)在還不是漢末軍閥混戰(zhàn)時期那種情況,混戰(zhàn)時期郡守直接指揮軍隊,可能每一個郡兵的中級軍官他都會認識。
因為如果那么混亂的時期郡守不親自掌兵,那么他的掌兵郡尉可能會覺得其實自己不需要一個管著自己的領(lǐng)頭上司,然后兵強馬壯的郡尉可能就會變成郡守。
但是現(xiàn)在還勉強算是和平時期,大漢朝可還活著呢,郡尉是郡守的下級,雖然郡守也可以召見郡尉下屬的軍官,但畢竟有些不合規(guī)矩,傳出去官場上的同僚說不好還得笑他貪戀權(quán)力。
但今天卻專門叫父親回來召喚自己過去,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也不知是何原因。
父親神色有異,默默的看著張儼,像是有些話不能說但又想說,最后還是沒說,只讓張儼收拾一番去了便是了。
張儼無奈,因為是要拜見上官,倒是回了自家營房換了一身新的軍服,騎上心愛的小黑母馬烏云,便噠噠噠,噠噠噠的往善無城內(nèi)的郡守府趕去了。
一路上,張儼苦思冥想,郡守召見自己,到底能是什么原因。
張儼心里有些驚恐:“自己剛剿匪回來,難不成私留軍資的事情被知道了??”
轉(zhuǎn)念一想又不至于,真要是這事,別說召見自己了,連父親都回不來,父親再勇也沒用,面見郡守是大機率不帶兵器的,郡守隨便找?guī)资畟€弓箭手就能把沒武器的武將給突突了!
張儼想起從父親處知道的郡守來歷。
郡守也是個士族子弟,只不過人家那個族比自家這個族要大得多。
郡守的名諱叫做郭蘊,仍是潁川郭氏族人,這穎川郡為秦時設(shè)置,東周以來就是郭氏族人的聚居之地,大部分是東虢后裔。經(jīng)過數(shù)百年的繁衍生息,兩漢時期已成為郡中名門望族。
東漢時刑法世家、家傳《小杜律》,因為掌握了《小杜律》的傳承,潁川郭氏也掌握了獲取相當(dāng)一部分法律解釋類別的官職的機會,在某些官職上更是有壟斷性代代相傳的資格。尤以一門七廷尉的郭弘家族最為著稱。
而魏晉之際穎川郭氏更以智囊策士為人稱道,就比如說那為名揚天下的郭嘉,還有袁紹麾下的郭圖,都是出自于這潁川郭氏。
張儼想起父親說過,光和元年時,郭蘊初到雁門任太守,當(dāng)時雁門郡已初顯亂象,郭蘊性情嚴峻、剛正不阿,其出任郡守后,務(wù)求忠誠厚道、廉潔公正、鐵面無私,明以律法,打擊不法,善于體察民情,興利除弊,因而頗有政績。
不但如此,這郭蘊還下令父親加強操練軍隊、挑選將領(lǐng),致力于充實邊境守備。
總的來說,這郭郡守是個能吏,不是個簡單的貨色啊。
張儼到了郡守府后在門房處報備,門房要求他將隨身武器交出這。
因為張儼是來拜見郡守的,就沒有帶他的大力金剛槊,只將隨身帶的長刀交出。
然后張儼便被郡守府的仆從帶到待召房,讓他坐著等候。
卻不曾想,張儼這一等便就足足等了一下午,前面來的被郡守召見了,后面來的也被郡守召見了,但就是沒有召見張儼,這讓張儼有些無奈,又有些不安。
當(dāng)茶水都換過多輪了,張儼廁所都上也兩次以后,終于有仆役出來,說郡守召見他。
當(dāng)他走出房間才發(fā)現(xiàn),此時太陽已經(jīng)開始下山了,天色也已經(jīng)悄悄的暗了下來。
仆役在前面引路,張儼卻漸漸的發(fā)現(xiàn)不對,仆役帶的路明顯已經(jīng)穿過了前堂的辦公區(qū),正在往后院走去,而后院是居住區(qū),郡守家眷都在后院,萬一沖撞到女眷說不得又是一樁罪過。
“等一下,你確定沒帶錯路?”張儼停下腳步不在往前走了。
仆役卻是十分堅定,笑道:“沒有錯的,郡守讓我們把你帶到后院的會客廳?!?p> 說罷,仆役便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在前邊引路,張儼無奈,只能繼續(xù)低著頭跟仆役往后堂走,并不敢四處張望。
郡守府頗大,占地近十畝,二人七繞八繞走了好一會,才到了目的地,后院的會客廳。
仆役讓張儼在客廳外等候,他只身進去稟報。只聽得里面?zhèn)鱽韺υ挕?p> “郡守,郡兵張儼張司馬帶到了。”
“讓他進來吧。”
“諾!”
“屬下張儼見過郡守!”張儼進廳后趨行下拜。
漢朝下官見上官不興跪禮,但是仍然有著嚴格的禮儀,不禮就是不敬,不敬上官便是有罪。
抬起頭來吧,張儼聞言便立正抬起頭來,直到這個時候,張儼才第一次端詳?shù)竭@位郭郡守的威儀。
這位郭郡守看著約有四十余歲,雖然是坐姿,但看得出身材高大修長,背脊挺直,容貌威武剛毅,光是看著就有幾分生人勿近的威儀,尤其是是那雙眼睛,與他對視了一眼,張儼感覺自己仿佛都被看穿了。
正所謂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張儼立刻低下了自己的頭,不再與郡守對視,心想:“哼,我就關(guān)上我的窗戶,不讓你看我的心靈?!?p> “張軍司馬,我看你的經(jīng)歷文書,你才十八歲?”
“是的,郡守?!?p> “身為士族子弟,年少從軍,多積功勛,年紀輕輕的當(dāng)上了軍司馬,此次又率軍將攻破城池的馬賊輕松剿滅,張司馬,你很有才能啊。”
張儼聞言感覺心里怪怪的,這郡守仿佛每一句話都在夸贊他,但是他卻絲毫沒有被夸贊到的感覺,無奈只得下拜道:“郡守過譽了,全賴將士們欲血奮戰(zhàn)啊?!?p> 郭蘊聞言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問出了一個問題:
“張司馬邊地出生長大,又久在軍旅,對于防御邊境的零星賊寇有什么好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