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牢,來了兩個不速之客。新上任的常林常推官帶著一男一女進來,齊牢頭忙上前賠笑行禮。
“不必了,犯人郭昆關押在哪里?”常林淡淡道。
“聽大人的吩咐,他關押在最里邊的那間,沒有人能夠接近他?!?p> “很好,下去吧?!背A职妖R牢頭打發(fā)走,恭敬道,“太孫殿下,下官在外面等候,你和吳姑娘請便。”
朱瞻基淡淡點頭,常林退出去。他跟吳月荷一起走進了最里的那間牢房。里面雜亂無章,臭味難聞,郭昆渾身傷痕,雙手雙腳被鐵鏈束縛,背靠墻壁,無法動彈。
“有什么招數(shù)盡管使出來,你郭爺要是哼一聲,就不配當人。”聽聞門開的聲音,郭昆不屑道,聲音虛弱,但鐵骨錚錚。
吳月荷心中酸楚,輕輕喚道:“郭師兄?!?p> 郭昆猛然抬起頭來,不可置信,激動道:“月荷,你來做什么?快回去,快。”
朱瞻基在一旁輕蔑地道:“她答應入宮陪我,就是要保你一條小命。”
“不,不行,朱瞻基,有本身你就殺了我,不要欺負她?!惫ゲ煌5幕蝿幽X袋,撕心裂肺,“月荷,不要管我,他們是你的殺父仇人,寧死也不能臣服他們?!?p> “朱瞻基,你敢碰她一根手指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惫パt的眼睛,面目猙獰,死死盯著朱瞻基。
朱瞻基渾不在意,拉起吳月荷就出了牢房。
“朱瞻基,你給我放開她,有本事沖我來,啊——”
吳月荷到了外面,冷道:“放了他?!?p> 朱瞻基斜視她,哼道:“你會放一個手段無所不用,時刻想殺自己的敵人嗎?”
吳月荷語滯。
“他在我手上,至少能保條小命,你還是陪我去見我父王吧?!?p> “你休想?!?p> “你?”
“我答應進宮,可不是答應伺候你,端茶遞水,洗衣燒飯,隨你安排,見你父王,進你后宮,休想?!眳窃潞衫浜撸斚瘸鲩T。
朱瞻基摸了摸下巴,自信一笑,輕輕道:“進了宮,還逃得出我的掌心?你要玩,陪你?!甭冻龈影V迷的笑容,更喜歡這種貓捉老鼠的感覺。
————
當天,婚沒退成,太監(jiān)傳了皇上口諭,陳遠哪還有時間耽擱,交代樊娘子幫照料好種下的紅薯,就隨他們去見按察使鄺大人。
樊娘子對陳遠種地,原傷心欲絕,這下兒子去辦皇差,立即轉涕為喜。誰說兒子叫了白卷就沒出息了,這不,皇上都賞識他了,讓他辦差呢,對于種地再也不拒絕了,忙答應下來。
趙氏見大家眼神奚落,落荒而逃,絕口不提退婚,連給出的三十吊錢也沒要回來。
樊娘子見董明燕明眸善睞,怯生生的,剛才竟然說出那番剛直的話,心里也喜歡起來,之前多般詆毀她,還不是她母親趙氏太討厭。
她把錢放在董小姐手心:“姑娘,你是個好姑娘,我家陳遠也是有福氣的,他去辦差了,婚沒退,我也不能拿你們錢,你收回去吧?!?p> “嬸娘,娘親縱有萬般不是,她也是我娘親,今天給嬸娘添麻煩了,希望嬸娘不要怪罪。這些嬸娘拿去,這一過去就是冬天了,給嬸娘和陳公子添些冬衣。再說陳公子辦差回來,多半是要受用的,總要置些行頭,免得寒酸?!?p> 董小姐一番話說下來,樊娘子心中歡喜,這班會考慮全面,完全不像她母親,心里基本接納了她,也就不再推辭。
————
轉眼已是九月中旬,正值夏末秋初,微風輕撫,燥熱中已隱隱有些清涼氣息。寬闊、一望無際的官路上,蹄聲嘀嗒清脆,揚起的塵灰中,疾速駛來五匹快馬。
駿馬氣喘咻咻,不斷打著噴嚏,身上積滿灰塵,顯見已行了極遠的路程。
五個騎士中,一個中年人面如重棗,一個年輕人文士打扮,其余三人則是身穿盔甲,大汗淋漓,西北風沙大,一路行來,他們衣裳臉頰沾滿了塵土,汗珠順著臉膛滴下,沖出條條溝渠,將他們化成了幾張大花臉。
“大人,您看!”一個盔甲首領,四處瞄了幾眼,突然指著路邊的界碑,興奮起來。
中年人跳下馬,急忙抬眼望去,這界碑年代久遠,字跡斑駁,隱隱可見三個鮮紅的大字“石州界”。從南京出發(fā),半個月的趕路,總算到了,中年人捻了捻胡須。
“這就是石州了?”青年文士拍了拍馬背,也下了馬,我的天,我還是喜歡有高鐵的時代,這十多天騎馬,風餐露宿,腰酸背痛,腿都快沒知覺了。
這一行人正是封朱棣命令到陜西辦差的鄺埜、陳遠一行。
石州,即今山西省呂梁市離石區(qū),處于呂梁山脈中部,四周群山環(huán)繞,溝壑縱橫,黃土梁峁起伏連綿,整個地勢東高西低,分為山地區(qū)和丘陵區(qū)。
后面馬上的小廝,擦了額頭上的汗珠,從馬背上取過水囊和糕點遞到前面二人手中:“鄺大人,陳相公,先吃點干糧吧!”
自南京入陜,曰夜兼程,那疲累困苦可想而知,陳遠接過糕點狼吞虎咽幾口,又猛灌一頓清水。冰涼的水珠順著脖子鉆入胸膛,說不出的清爽伶俐,以前吃東西很斯文,這次趕路,什么形象也顧不上了,他放下水囊,眺望綿延不斷的山嶺,久久才長吁一口氣:“石州,終于到了,不容易??!”
“可不就是不容易么?”鄺大人眉頭擰在一起,擔心的道,“九月初就出發(fā),自南向北、由東到西,沒日沒夜行了十幾天,咱們五人合起來,快馬都換了不下二十匹,直到今天才趕到地界。離石州吳府尹上書給陛下,已經一個多月了,不知道石州境內情形如何?!?p> 陳遠笑道:“大人放心,我們一路行來,沒有見到逃難的民眾,沒有聽到暴亂的消息,說明情況沒有那么糟糕?!?p> 鄺埜點頭,擔心之情少了不少。開始他對陛下派陳遠跟隨是反對的,后來一路談話,才發(fā)現(xiàn)這個少年不簡單,他對大明地域的見識,遠遠超過了自己,分析問題,都能直中要點,對他另眼相看。陛下派他隨來,果然是有深意的。
他們吃了些東西,稍作休息,鄺埜道:“退之,咱們走吧?!?p> “大人先行,我稍后。”
見鄺埜疑惑,陳遠解釋道:“既然沒有流民,那謀反之事另有蹊蹺,大人有欽差公文在身,明里調查就行了,我沒有官身,暗里查看?!?p> 鄺埜點頭道:“退之說得有理,你若發(fā)現(xiàn)不對,即刻像我匯報。”
陳遠補充道:“大人還需修書給吳千戶,讓他策應,以防不測,吳府尹敢上報謀反,一來有軍隊策應,防止民亂擴大,二來查清實情,也好迅速處理,消除隱患。”
鄺大人鄭重道:“退之保重?!?p> 陳遠拱手:“大人保重。”
鄺埜帶領人策馬進入石州。
韋小凡
感謝友友們的打賞還有推薦票。發(fā)了這章存稿,打了一天石頭,喘氣的力氣都快沒了,然而還沒搞定,明天繼續(xù)門口碎大石????,這兩天是沒力氣碼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