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小家與大家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fēng)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除夕之夜，辭舊迎新，普天同慶，處處張燈結(jié)彩。
楊府之中，楊笑姐弟二人也換上了過年的新衣，臉上也流露出少有的喜色。楊落兒把楊笑悄悄叫到身邊，交給他一封信箋。楊笑打開來一看，是一張地契，隨即不解的看向姐姐。
楊落兒微笑著開口道：“你不是想把小黑留在身邊嗎？”
楊笑點點頭。
“姐姐想著，在城里養(yǎng)一只老虎總歸是不方便，再者你我也不能一直住在堂叔家里，總還是要有個自己的家才好?！睏钚β牭竭@里心里就明白了兩三分，面上露出喜色來。楊落兒接著說：“我在城東蒲陽山買下了一座莊園，……?！?p> 卻原來，自楊虎遇到那兩個婦人訴說小黑到鄰居家里偷食，楊虎回到家里說給楊笑后，楊笑就開始對小黑嚴加管教，可怎奈小黑頑性不改，依舊時常半夜外出。楊笑沒辦法只能把它關(guān)了起來。但小黑從小自由慣了，被關(guān)在籠子里哀嚎不已。沒奈何，楊落兒就打算要把小黑放歸山林，而楊笑又怎么肯答應(yīng)，說小黑從小由我們撫養(yǎng)長大，不會獵食，放到山里跟本活不下去。楊落兒百般勸解楊笑都不答應(yīng)，到最后楊笑干脆抱著小黑要離家出走：“它沒有了娘，我也沒有了娘，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它離開我的?！睏盥鋬簺]辦法只得依了楊笑。只是一想到小黑以后會長的像母虎那般個頭，又是在城里……楊落兒想想就頭疼。
天下的事情從來都是無巧不成書，就在這個時候楊落兒得知城東二十里的蒲陽山，有一位員外因為家中生意遭了變故急需用錢，要變賣家中一處莊園，價高且能出現(xiàn)錢者得之，楊落兒便立刻托人買了下來。
楊笑聽姐姐說完就問道：“咱家哪來這么多錢？”雖然姐弟倆在來西梁的途中得了一筆天降之財，但具體是多少錢他也不清楚，誰讓他是個吃糧不管閑的主呢！不過在他的印象里家里所有的錢加起來好像也不足以買下這么大的一座莊園。楊落兒只是笑笑不說話，從床頭的櫥柜當(dāng)中取出一個包裹來。包裹里面是幾件姐弟倆的褻衣，楊落兒一一拆開，在褻衣的夾層里面是一張張的銀票，足有近千兩。
楊笑恍然一聲：“我說姐姐一路上都不讓我換衣服，原來這里面另有乾坤。”說完嘿嘿的笑了起來。楊落兒把銀票一張張收好：“咱們姐弟倆都還小，這一路上路途堅險，人心險惡，姐姐不能不多長個心眼。”
“買這個莊園花了不少錢吧？”楊笑心里有些愧疚。
楊落兒白了他一眼：“為了你姐姐花掉了咱們大半的家財，你可不要讓姐姐傷心失望。”
楊笑開懷道：“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闭f著環(huán)住姐姐的手臂把腦袋在姐姐的肩頭上蹭來蹭去，那樣子真是親昵無比。
楊落兒的心情沒來由的有些低落，她把弟弟攬在懷里撫摸著他的頭像是慈母一般的自言自語道：“你是姐姐唯一的親人了，姐姐怎么能不疼你。只盼著你將來能平平安安的姐姐就心滿意足了?！?p> 楊笑抬頭一臉認真的肯定道：“姐姐放心，笑兒將來一定會有一番做為的！”
楊落兒在他額頭點了一下，沖他擠擠眼打趣道：“大話倒是說的山響。”
楊笑不服氣道：“哪有？姐姐你忘了在山里遇到的那個道士了嗎？”
楊落兒撇撇嘴：“那道士的瘋話你也信？”
“那道士能帶著你我飛天遁地，轉(zhuǎn)瞬間就能翻山越嶺不是神仙是什么？”
“那些說不定是江湖中的障眼法呢？必經(jīng)你我當(dāng)時都頭暈眼花的什么也看不清?！?p> 楊笑跳到地上站在姐姐面前認真道：“姐姐不信，我現(xiàn)在卻是信了，姐姐可記得那道士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是記得一些?！睏盥鋬合肓讼牒簏c點頭。
“姐姐你不知道的是那個道士還在我的腦袋里放了一個奇怪的聲音，每天夜里都教我好多東西，還跟我講天下大勢，人心計謀，還有什么治國理政，行軍打仗什么的。我這幾年每天都聽它念叨這些東西，細細品來我還是有許多收獲的，現(xiàn)在看待事物跟已往已經(jīng)大不相同了?！??！睏钚σ荒樥J真的說個沒完。
“多學(xué)知識，眼界見地自然不同咯?！睏盥鋬盒Σ[瞇的說道。
楊笑又說道：“眼界見地別處也能學(xué)到，可它還教了我一門神奇的強身功法，我如今已有所小成，氣力大異于常人，這又做何解釋？”
“強身健體，氣力總會長進?！?p> 楊笑笑道：“這門功法跟普通的拳腳功夫可不一樣，待我給姐姐施展一番?！闭f著就來到院子里把兩個石鎖抓在手里舞動了起來。
楊虎楊豹身為武將，家里自然不缺練功的器物，只見楊笑把兩個五六十斤的石鎖像棉花包一樣揮舞的呼呼生風(fēng)，舞畢又把其中一只石鎖高高拋起足有兩三丈高又穩(wěn)穩(wěn)的接在手中。
楊笑的一番表現(xiàn)直把一旁的楊落兒看的目瞪口呆：“你這一身力氣當(dāng)真了得，就是二位堂叔也有不及?！?p> 楊笑放下石鎖意猶未盡，又拽過一把大樸刀來。這刀也是楊虎兄弟平日里練功特制的，足有近百斤重，楊笑在院中舞起那柄刀來也是舉重若輕，直把那柄大刀揮舞的烏光閃閃，如行云流水一般，把楊落兒看的眼花繚亂。楊笑舞罷卻是面不改色，氣不喘。楊笑把刀在地上一杵望向楊落兒：“姐姐看笑兒可還行？”
楊落兒此時自然喜不自禁：“好弟弟，你什么時候有了這般能耐啊？”
楊笑笑著回道：“自從我學(xué)了那神奇的功法后就每日夜里偷偷練習(xí)，這幾年下來就有了現(xiàn)在的力氣。”
楊落兒上前把弟弟上下打量了一下：“原先我還半信半疑，現(xiàn)在看來那個道士果非凡人。”楊落兒拉著弟弟看了又看，忽然，她面色一斂向楊笑問道：“你身負這等神功可有他人知道？”
楊笑哈哈笑道：“連姐姐都不知道，別人又怎么會知道？”
楊落兒這才放心道：“這就好，這就好。”還不忘叮囑楊笑：“你日后切莫在人前賣弄，以免招來有心之人?！睏钚χ澜憬銚?dān)心什么，點頭稱是。
晚上楊家擺開了家筵，一家人歡聚一堂，互祝同賀一番，一家老小其樂融融。
酒飯用畢。楊虎清了清嗓子，家中老小立刻全都安靜了下來。楊虎左右看看說道：“前幾日將軍已下了軍令，今年輪到我前往邊境輪換駐防?！币患胰寺勓远汲聊徽Z。楊虎看了看眾人接著說道：“家中天倫固然是人間至美之事，可國之不寧，小家難安，大丈夫自當(dāng)心懷家國，以戍邊安民為己任。我離家之后你等不必掛懷?！?p> 妻子呂氏聞言點頭道：“夫君所言極是，妾身定將家中鎖事看管好，不教夫君在邊關(guān)掛心?！?p> 楊虎點頭“嗯”了一聲，又說道：“此次只我一人前往，兄弟你留在家中，營中事務(wù)你要多多用心。”
楊豹點頭道：“哥哥盡管放心便是！”
“弟媳是個持家的好手，我不在家，家中一應(yīng)事情你要多與弟媳商量?！睏罨⒂謱ι砼缘钠拮诱f道。唐氏低頭回道：“妾身謹記?！?p> 楊虎又道：“眾孩兒要用心讀書習(xí)武，莫要偷懶！”眾子女都回：“孩兒記下了。”
楊虎將家中事務(wù)一一吩咐清楚，又跟家人吃了一陣子酒，便散了。
原來西梁境內(nèi)軍兵不論職位身份，全都要到邊境輪駐，為期一年?；?qū)|南水鄉(xiāng)兵員調(diào)往北方草原，或把西北戈壁兵將派到雪山高原。每次抽調(diào)三成兵將，南北西東隨機輪調(diào)駐防。這樣一來若某處邊關(guān)緊張，戰(zhàn)事來臨時，不至于各地軍隊到了邊境戰(zhàn)場不熟悉當(dāng)?shù)氐牡乩淼孛惨约皻夂颉?p> 正月初五，民間俗稱“破五”。到了這一天，年就算過的差不多了，不論是農(nóng)工仕商，在這一天都將開始新一年中的忙碌。農(nóng)夫下田開犁；鐵匠開爐打鐵；獵戶上山打獵；坊市里的大小商戶們也全都開門迎客；有要出遠門的，到了這一天也開始能夠出門遠行了。。
到了正月初五這天，縣官并縣里的鄉(xiāng)紳及出征將士們的家屬都來為眾將士們送行。
多少年來，西梁境這片土地就一直都是兵家必征之地，為了抵御外族的入侵，西梁的老百姓們不知道失去了多少的親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父親、丈夫、兒子永遠的留在了那遙遠邊關(guān)的戰(zhàn)場上。面對那一具具送回來的冷冰冰的尸體，亦或是白刷刷的骨灰，又有多少母親、妻子、兒女們哭斷了腸。世人只知道西梁軍能征善戰(zhàn)，卻忘記了西梁家家戶戶門前都飄著的白綾。
喝過了壯行酒，放過了開路炮，楊虎提槍上馬，明盔亮甲紅披風(fēng)，好不威風(fēng)。楊虎把手中長槍一揮，大喝一聲：“出發(fā)！”接著，在三聲聲震天外的炮響中，眾將士開拔。在親人們或不舍或鼓勵的目光中漸漸地遠去了。
家是最小國，國是萬千家！只有國富強，才有安定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