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草原
片刻后，甲板下，一行六人被一個人‘押’著，不情不愿的走回艙室。原本那大漢在知曉張良身份后，好似遺忘了秦嵐這么個罪魁禍首，沒有再去看他，可秦嵐卻沒有將自己置身事外的覺悟。
在秦嵐看來，不管張良出言保下自己的用意如何，但終歸還是因為摻合了自己這一檔子事，才惹到眼前這么一個武力不俗的大漢。雖然他不是什么義字當頭的古惑仔，但若是就這么一言不發(fā)的一走了之，也于心不安。
更何況，如今就這么一艘船，橫曳在寬闊的江面上，仿佛是一片小陸地，他跑也跑不到哪去。
正因如此，在目送那幾人步入艙室后，秦嵐僅僅思索了幾秒，還是咬了咬牙，一手按著腰間的劍柄，保證能隨時動手之后，他緊隨著跟了上去。
張良所處的艙房和他的，僅僅隔著一個房間。艙門沒關(guān)，就像是刻意等著他進來似的。
房間內(nèi)的雙方，都沒有對秦嵐的到來而感到意外，或者說根本沒有在意。張良此時背對著他，還未作出反應(yīng)，那大漢的目光僅僅是掃了他一眼，便重新匯聚到張良身上。幾個麾從倒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好似在埋冤他怎么惹上這么一個喪門星。
秦嵐默不作聲的關(guān)上門，身形緊繃，目光越過幾個麾從，死死盯著那大漢，眼中劍意森然，單手按在腰間劍柄。
如果那大漢要對那僅有一面之緣的張良痛下殺手，秦嵐雖然不一定有足夠的能力救下他，但絕對有為其報仇的手段。
另一邊，坐在座椅上，背對秦嵐的張良開口道：
“這里夠安靜了，也沒有閑人擾亂，這位好漢，現(xiàn)在可否告知是如何知曉本官身份？若真是刺客，也好教本官做個明白鬼?！?p> 那大漢輕蔑的笑了笑，他將手中的環(huán)首刀往案桌上一放，全然不顧房間內(nèi)，幾個隨時準備出手的麾從和秦嵐。他開口道：
“張知府不必緊張，我要是刺客，還會將你帶到這兒才動手？直接在甲板上一刀砍死不就了事？”
說罷，他的目光又掃了掃張良身后幾個緊張的麾從，好似不屑的繼續(xù)道：
“幾個后生都把刀放下，哪怕老子站在這兒任你砍，你也砍不動，作出這般姿態(tài)給誰看？”
聞言，幾個麾從臉色越來越黑，其中一個年紀稍微輕一點的，手背的青筋暴起，似乎隨時都想要拔刀朝著那個出言不遜的大漢砍出，手握著刀柄，刀在鞘中顫抖，發(fā)出細微的碰撞聲。
說罷，那大漢也不管幾個麾從的反應(yīng)，目光灼灼，再次看向張良：
“兵家百年來的不世之材，三年前會試時，未作詩，未題詞，光靠一部‘甲兵策論’便壓倒京城數(shù)萬學子，奪得前三甲，得以面圣。哪怕大涼皇帝都斷言，若是張兄早生個百年，名聲不一定會比那春秋名將白鴻差！”
聽到這，秦嵐臉色有些變了。此時他也明白過來，好像這張良的來頭...有些大的驚人，但如此一個大人物，出行怎會只有這么大小貓三兩只的小護衛(wèi)？這又有些不合常理。
聞言，張良卻好似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他只是微微偏頭：
“你是大漢？還是大楚人？難道是草原深處的完顏？拓跋？”
好似沒有聽到張良的問題，那大漢只是自顧自的繼續(xù)道：
“張兄出身貧寒，哪怕有著皇帝的青睞，卻始終不入那些將門世家的眼。就算是文官，也不愿意看到大涼內(nèi)勢弱數(shù)十年的兵家重新崛起，滿朝文武聯(lián)合，哪怕皇帝也得低頭服軟。張兄不得已被雪藏了三年，此次好不容易外放為官，更是僅僅一個臨海州郡的小知府...這大涼，還有什么好待的？”
“那依你看，我該去哪？”
聞言，張良好像笑了。那大漢貌似覺得有戲，不由得咧開了嘴：
“草原！”
“完顏已經(jīng)盡數(shù)歸順，只要再攻下漢，草原盡屬天可汗！”
說到這，那大漢雙眼放光，好似想到了什么，滿臉振奮。
“五十萬鐵騎已經(jīng)整裝，還有百萬挽弓兒郎隨時能夠上馬征戰(zhàn)，牛羊也驅(qū)趕到了邊境，隨時能進入漢國境內(nèi)，只需張兄歸順我拓拔，這草原鐵騎，盡是張兄征戰(zhàn)天下的棋子！屆時，先滅了漢，再踏平富庶的楚，最后，燒光這刻薄對待張兄的涼！”
房間內(nèi)，除了張良一人還能保持表面的平靜，其余人具是滿臉震驚。哪怕是張良，他握緊的手心里也滲滿了汗水。
草原！
一直被三大國忽視的草原！何時已經(jīng)擁有了如此龐大的力量？！
別人不清楚，但身在京城，與當朝皇帝關(guān)系莫逆的張良卻很清楚，哪怕大涼如今的常備軍力，也不過八十余萬，其中還有接近三十萬，是無法調(diào)遣的，始終戍衛(wèi)在東境妖洲邊境的精銳。其余二國國力與大涼相差無幾，大概也就是這么一個數(shù)目。
也就是說，若那大漢沒有夸大其詞的話，那么如今的草原，光看軍力，似乎還真有與三大國平起平坐的資格，更別說人家第一步目標就是反攻大漢，奪回整個草原了。
而另一邊，秦嵐卻沒有他這樣清晰的視野，知曉各國軍力虛實，不過在秦嵐看來，那大漢的話，可信度不低。
在他的印象里，與草原人的戰(zhàn)爭，在春秋之戰(zhàn)的前半場就結(jié)束了，不知是‘衛(wèi)’還是‘趙’，直接就將當時不可一世的草原人趕進了草原最深處，最為靠近冰天雪地的部分。而在那之后，便再也沒有聽說過哪個國家與草原人有過接觸，一直到大漢崛起，繼承了大半的草原疆域。
這么算來...那草原王廷，已經(jīng)承平了接近兩百年？
想到這，秦嵐覺得，經(jīng)過三四代人，再次聚集起一支強悍的軍隊，似乎并不是很困難的事...大概吧。
但很快，他又意識到，若是那漢子言語屬實，那張良，又會作出什么選擇。
畢竟，在兵家的眼里，沒有什么，比幾十萬鐵騎還要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