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的時間逆行,結(jié)束在2020年10月。
從陳建國的視角,已經(jīng)無法獲得再多的信息,2020年10月時,世界還是一片和平。
而肖邦手腕上智能手表顯示的時間長度,已經(jīng)只剩下‘0000.1’。
留一點吧,以后危急時還可以用。
雖然仍然想從歷史中,獲得一些他關(guān)心的信息,比如父母的去向,但理智告訴他,時間越是逆流,蛛絲馬跡就越少,再往前,他也看不到什么了。
更關(guān)鍵的是,從陳建國這個錨點,獲得的信息,實在太少了。
結(jié)束吧。
肖邦又按了一下手腕上智能手表的第二枚按鍵。
智能手表上顯示:‘建立錨點:2020年10月23日下午4時59分,再次單擊可以使用錨?!?p> 這是什么意思?
使用錨?
使用錨做什么?
肖邦并不確定會發(fā)生什么事,所有沒有繼續(xù)進行‘使用錨’的操作。
于是,肖邦的時光逆行之旅,正式結(jié)束。
他仿佛看了一部電影。
整個人類文明,陷于怪獸的利口之中,好萊塢電影中,常有這樣的情節(jié),但與電影不同,在以清潔工陳建國為錨點的萬年歷史回顧中,肖邦沒看到任何救世主出現(xiàn)。
人類用槍炮對付著那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怪物,肖邦雖然沒有看到戰(zhàn)斗畫面,但也知道,并沒有起效,否則那些城市,不會一個接一個的毀滅。
肖邦開始時,還懷疑這是不是某種奇物效果,是虛假的,但他父母所在城市的消息,與身影,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先是強烈懷疑,告訴自己那肯定是假的,但心中卻已相信為真了。
人類毀滅了么?
萬年之后,小鎮(zhèn)為什么會重啟?
外面的世界,怎樣了?
懷著無數(shù)疑惑,肖邦眼前光影變化,逆流的時間,在短短幾個剎那,又重新從肖邦眼前重新流淌而過,像是懸在半空的瀑布,轟隆一聲,全部墜地。
而肖邦,則重新站在現(xiàn)實的小鎮(zhèn)街道上,站在那個肌肉虬結(jié)的清潔工揚建國對面。
噫?我回來了?
肖邦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妙。
關(guān)于陳建國神秘化后,為什么是這個狀態(tài),肖邦也有所猜測。
因為在他一直追隨陳建國的視角,到達數(shù)千年之前,小鎮(zhèn)毀滅前的幾個月里,陳建國一直在抱怨自己‘老胳膊老腿、干不動了’,他肯定想著‘如果我再強壯一些’就好了,于是在神秘化的小鎮(zhèn)中,遂了心愿。
肖邦和陳建國面對面。
像上次使用錨一樣,肖邦從雪白世界中被拖了出來,陳建國則是保持著魔鬼筋肉人的形象,一只手死死抓住肖邦的手臂,他手上有密密麻麻的、肉芽一樣的小手,這些惡心的小手,飛速轉(zhuǎn)動著,把肖邦右手臂刮得血肉橫飛。
“疼!”肖邦吼了一聲,時間不允許他為人類悲傷,眼前還有可怕的神秘種。
真正的陳建國,早死在萬年前,現(xiàn)在的陳建國,是被神秘喚醒的神秘種,只知殺戮,并非人類。
肖邦低吼,卻掙不開陳建國鉗子一樣的大手,另外,楊建國已是偏頭咬向肖邦,看起來是想要把肖邦給吃了。
“陳建國!”肖邦驚駭叫著,“你還記得陳芳么!”
肖邦準備打感情牌,雖然陳建國并非人類了,但總歸還有些記憶吧?不是說神秘種有感情么?
“陳芳?”陳建國嘶啞著嗓子,動作的確遲疑了一下,說著話,露出滿是利齒的大嘴。
大叔你這模樣是照著誰整的啊!肖邦被陳建國的牙齒嚇了一跳,這要是咬上來,不死也殘啊。
“我是陳芳的男朋友??!你的女婿??!”肖邦危急時刻也顧不上臉了。
“陳芳沒有男朋友!”沒想到這句話刺激到了陳建國,一口咬了過來。
肖邦手握人物卡片,讓自己加速熊二化,看看能不能抵過這一咬,大概率抵不過的吧,智能手表太坑爹了,能逆流萬年時光,卻對眼前的怪物,半點用沒有……
就在這時。
忽得肖邦耳邊響起一個冷靜的聲音:“鞭撻!”
啪!
“嗷!”陳建國痛呼一聲,倒退好幾步,松開了肖邦。
肖邦看到,在他胸口的位置,裂開了一條黑色傷口,沒有流血,只是冒著煙,似乎是鞭子抽的。
而制造出這道傷口的人,正站在肖邦面前。
她身披淡黃色兜帽大氅,肖邦看不清她的臉,只看到應是女性的小巧下頜,還有一只應該屬于女性的纖細手掌,虛虛按向楊建國。
“教導。神秘應遠離世人?!倍得迸烁吲e右手,像是祈禱那樣,對著陳建國說。
陳建國疑惑的止步。
“教導。神秘應歸于來處?!倍得迸擞终f。
陳建國搖搖晃晃的,像是一顆疑惑的捕蠅草,慢慢扭轉(zhuǎn)強壯的身體,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厲害!
肖邦不禁在心中贊嘆,他無法感受到眼前這瘦弱的女性身軀上,有任何強壯的力量表象,可她竟然能夠命令神秘種!
陳建國回到了來處,在走路的過程中,身形已經(jīng)從魔鬼筋肉人的形態(tài),變成了原本瘦削的模樣,繼續(xù)進行著他的清掃工作。
“謝謝?!毙ぐ钕蚨得迸苏嬲\道謝,“你救了我?!?p> “不必客氣?!崩涞穆曇?。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肖邦誠懇得說。
“我叫凡一。”她脫下兜帽,肖邦看到了一張蒼白的面孔,她很瘦弱,有一雙碧藍色的平淡眼睛,由此顯露出一種格外虔誠的氣質(zhì),無法分辨她的年齡,她身上既有少女的真摯,也有成年的淡漠。
“我叫肖邦,你從外面來?你是……超越者?”肖邦問。
“對,我走在傳遞知識之焰的無盡之路上?!狈惨徽f。
“傳遞知識之焰……傳火者?”肖邦眼睛一亮,“你是一位傳火者!”
肖邦從白絕口中聽到過,有關(guān)傳火者的存在,現(xiàn)在竟然就見到一位。
方才凡一施展過兩種能力,一是在清潔工身上留下傷痕的‘鞭撻’。還有一種名為‘教導’,教導先是讓肖邦摘下了純白眼鏡,再是將清潔工安撫與驅(qū)逐。
肖邦在腦中轉(zhuǎn)過這些信息,不禁對于超凡者的能力,愈發(fā)渴望。
并且,凡一從外面來,她肯定知道外面的情況。
肖邦先是左右看看,陳建國已經(jīng)回去繼續(xù)掃地,肉色女人也沒沖過來,顯然,凡一這名超凡者的出現(xiàn),震懾住了肉色女人。
“這塊保留地外面是什么情況?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代?”肖邦問。
“外面……什么情況?”凡一碧藍色的眼睛注視著肖邦,奇怪于肖邦的問題。
“我有特殊的原因,請你告訴我!”肖邦知道自己的問題古怪,但他的確想要知道。
“這塊保留地的入口在埋骨沙漠最深處,如果沒有地圖,最精通星象的獵人也難以發(fā)現(xiàn)此地。至于年代,現(xiàn)在是城邦之年,三十六個城邦,各有各的歷法,我來自內(nèi)羅畢,現(xiàn)在是城歷392年。”凡一說。
“城邦之年……392年,不對?!毙ぐ顡u頭,差得太多了,他冬眠后,理應已經(jīng)過了近萬年,這不到四百年的城邦歷,無論如何也接不上。
“城邦之前呢?”肖邦再問。
“那就是以千年計的佩拉統(tǒng)一王朝?!狈惨徽f。
“再往前?”肖邦追問。
“第二紀的歷史,已經(jīng)被湮沒在戰(zhàn)亂中了?!狈惨徽f。
“既然有第二紀,也肯定有第一紀吧?它們存在了多少年?”肖邦問。
“的確有第一紀,那是舊主的年代,除了主以外,無人知曉?!狈惨徽f。
“借問一句,所謂的‘主’是……?”肖邦覺得凡一的語氣很尊重,也小心翼翼得問。
“一切神秘之主?!狈惨徽f。
果然。
果然確定了,自己已置身于千萬年之后,如此想著,一種荒涼感籠罩了肖邦的身心,他距離過去已經(jīng)如此之遙遠,遠得連逝去的歲月數(shù)量,都無從計算。
而在肖邦冬眠之后,地球和人類遭遇的劫難,他又如何去干涉呢?
雖然智能手表賦予了他回溯時光的能力,但他也只能旁觀啊。
想著父母在他躲起來冬眠后,如何漫世界的尋找他,甚至在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跑到千里之外的偏僻小鎮(zhèn),而在短短三十天后,春城就發(fā)生災難,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逃脫那災難……想到這,肖邦心就像是被揪著一樣疼。
千萬年時間,父母肯定活不到現(xiàn)在,這沒錯,但因壽命耗盡而離世,和被怪物殺死,那是兩碼事。
“你沒事吧?”凡一瞧著肖邦呆愣在原地,便問他。
“沒事?!毙ぐ畎戳艘幌掳l(fā)紅的眼眶,一切還是未知呢,既然有第一次回溯歷史,就有第二次,他早晚會找到人類是否滅亡的真相,還有父母的所在,但現(xiàn)在,他想知道,那些怪物的來例。
“你知道保留地的來歷么?”肖邦問凡一。
“這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狈惨徽f,“沒有保留地,城邦文明不可能延續(xù),內(nèi)羅畢就是被馴服的一座城市。”
內(nèi)羅畢……是非洲的一座城市吧?肖邦想,所以那些被毀滅的人類和城市,都變成了未來時代的資源了么?像是肖邦冬眠前的煤炭、石油一樣。
“你見過一種非常巨大,兩條腿像是山峰,身體是活火山的怪物么?”肖邦問。
“多大?”凡一問。
“大概……這么大?!毙ぐ钣檬直葎澚艘幌?,很大很大,像是一幢摩天大樓那么高,從它所攜帶火山口中流出的巖漿,輕易淹沒了大部分的小鎮(zhèn),所有小鎮(zhèn)居民,都在火焰地獄中化為飛灰。
“按照你的描述,這可能是一位舊主,但我想不起來了?!狈惨徽f。
“屬于第一紀的舊主么?”肖邦磨了磨牙,想著別讓我遇見你……當然,即便遇見了,肖邦知道,自己也只夠那些怪物塞牙縫的。
“舊主是什么?”肖邦再問。
“抱歉,我記得不是十分清楚,也許內(nèi)羅畢的圖書館內(nèi),有你想要資料,但只有傳火者才能閱讀。另外,我注意到你的背包,那該是一位‘教授’所制,我能知道它的來歷么?”凡一忽然提起了肖邦的背包。
“它是一件遺物?!毙ぐ钫f,“我和它原本的主人也不太熟,也不認識那位……教授?”
說到‘教授’兩個字,肖邦才意識到,凡一應該是在講傳火者的位階名稱。白絕手記中也有講,長腿書包是一位三階的傳火者大師所制,所以,傳火者之路的第三位階,名字叫,教授?
“那么,你知道這個保留地內(nèi),主宰者哪個路徑的神秘種么?”凡一問肖邦。
“應該是秘侍之路。”肖邦回答,“她的名字應該叫桃兒,但我不知道她的位階?!?p> 嗯。凡一點點頭,若有所思。
“我能知道你的位階么?”肖邦問凡一。
“我目前在傳火之路的第二位階?!狈惨徽f。
“這個位階的名字方便透露么?”肖邦充滿好奇的問。
“方便?!狈惨蛔旖蔷`放一個笑容,“我是‘教師’?!?p> “第二階是教師,第三階是教授……”肖邦有種莫名的荒謬感,“第一階不會是學生吧?”
“就是學生。”凡一仔細瞧了一眼肖邦。
“呵?!毙ぐ铍m然心情沉重,還是覺得有點古怪,“那第四階是什么?”
“我還沒記起來?!狈惨徽f。
還沒記起來,這是什么意思?肖邦正要再多問幾句,忽得肚子又發(fā)出一聲尖銳鳴叫,很餓,大難不死分泌的腎上腺素已經(jīng)用光了,饑餓感重新占據(jù)肖邦的身心。
“秘侍之路的神秘種,如果主宰了一處保留地,保留地內(nèi)的所有食物,都存在著異化為感染體的可能性,它們將以人類為食?!狈惨徽f,“你很幸運,沒有被感染體吃掉?!?p> “如果能夠感染保留地之外帶進來的食物呢?”肖邦想起了白絕的死。
“我沒聽說過?!狈惨粨u頭,“這里出現(xiàn)了這種現(xiàn)象?”
“對?!毙ぐ钜贿咟c頭一邊想,白絕死得不冤枉,凡一是個二階傳火者,都沒聽說過面包果也會被異化。
“如果有極為強大的神秘降臨,面包果也是能夠異化的。”凡一說。
“極為強大的神秘?”肖邦疑惑,是指我么?我強大么?我很弱吧。難道是指……智能手表?肖邦瞥了一眼自己的表。
“我要去找這塊保留地的主宰者?!狈惨挥终f,“你要同行么?”
肖邦想說不,又意識到,一旦離開這位傳火者,那三盤沙縣小吃,又或者更多的異化食物,都將找上門,豈不是更危險?
“為了償還救命之恩,我將告訴你一個信息,如果你衡量這條信息的價值,比我一條凡人之命更為重要的話,你可以視情況,幫我完成兩件事:一是幫我拿到清潔工身上的秘藥;二是帶我離開這里,怎么樣?”肖邦說。
“拿到清潔工身上的秘藥?你想走域主之路?”凡一的藍灰色眼眸,注視著肖邦,“也許你更適合成為一名靈媒。”
“靈媒?”肖邦重復了一句,“這也是一條路徑?”
“看來你并不了解超越之路?!狈惨徽f,“不過沒什么,任何選擇都是神秘的饋贈,你的消息是什么?”
“我知道一家書店的位置,當我進入這家書店的時候,那些秘侍感染體,像是見不到我一樣,我想里面也許藏著和傳火者相關(guān)的奇物。”肖邦說。
無籽甜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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