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接下來的事情,任義已經(jīng)有了一些猜測。
“一轉(zhuǎn)眼就長這么大了,成長的速度,真是驚人!”
高坐于石頭椅子上的白如此說道,用一種打量杰作般的表情看著任義。
他一身白衣,雙眼明亮,修長的手指不斷地在扶手上敲來敲去,發(fā)出嘭嘭嘭的聲音,面孔白皙陰柔,像是久居高墻大院中的貴公子。
但任義卻能夠嗅到,在其平和面孔之下的,那種濃郁化不開的血腥氣。
這是一個妖怪,一個暫時偽裝成人的妖怪,任義感受到心中越發(fā)強烈的躁動,越發(fā)肯定了這個猜測。
“小家伙,還記得我嗎?還是我把你抱回來的?!?p> 白往下面抬了抬手,眼睛盯著任義,如毒蛇在窺視獵物,“按照那些人類的說法,我可對你有養(yǎng)育之恩呢!”
隨著白的動作,黑暗之中,不斷有鎖鏈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人是在準(zhǔn)備著什么。
“那些人類?”
任義終于出聲,只是嗓音顯得有些沙啞,“難道在你看來,我不是人類?”
“也許是,也許不是,你的來歷只有你自己清楚?!?p> 白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眼睛亮起如鬼火,極有壓迫感地說道:“但如果你到外面去,恐怕沒有人會將你當(dāng)成人類的?!?p> 的確,現(xiàn)在的任義,紅發(fā)紅眼,耳朵也變得有些尖銳,仿佛獸耳,要是外面的那些人見到了他,一定會將他當(dāng)成是某種妖怪吧。
也許,這是那件東西所帶來的副作用,也許,這本來就是眼前的白的計謀,現(xiàn)在的任義,還無法理解,他什么都不懂。
嘩啦嘩啦的鎖鏈聲音再次響起,而到了這個時候,一同響起的還有沉重的腳步聲音,讓人一聽就知道,有一個龐然大物正在黑暗之中前行,甚至漸漸地,能夠聽到粗重的呼吸聲。
“這是一頭妖獸,無法化形的廢物,就連正常的交流也做不到?!?p> 白的身影一閃,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手已經(jīng)多了一根鎖鏈,他面朝任義說道:“殺了它,撕碎它,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如果你能令我滿意的話,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p> 話音未落,白的手就猛地一甩,腳步站在地上一動不動,手臂卻一擺,強烈的鎖鏈聲音傳來,但就在鎖鏈的另一端,一頭龐然大物被從空中往這里拋來,如一頭大象一般,一落在地上,就將地面震了一震。
它長著黑色的長毛,兩顆彎刀一樣的森白獠牙出現(xiàn)在嘴巴之外,嘴角出流出涎水,猛地被倒甩在地上,先是一暈,但很快就站起身來,畏懼地往白那里看了一眼,就下定決心,后腿發(fā)力,如同戰(zhàn)車一樣,往任義沖了過來。
這是一頭野豬,甚至比大象還要巨大的野豬,它一出現(xiàn),本來寬闊的山洞內(nèi)部就縮小了很多,甚至里面回蕩的,都是它呼吸所帶起的氣流,哪怕是遠(yuǎn)遠(yuǎn)地觀察,也能察覺到它身體之中隨著呼吸所散發(fā)出來的恐怖熱量。
只是,如此巨大的體型,又在這里算不上多么寬闊的空間,想要躲避它的撞擊,還是很容易的,就在任義這么想的時候,背后突然一暖。
“少爺!”
小秋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任義身后,她似乎是被突然帶到這里的,帶到了這里之后,她就看到了往這里沖過來的巨大野豬,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任義,對于這個飛速成長的,幾個月前還是嬰兒模樣的少年,她有著超乎尋常的信任。
于是,就在危險來臨的剎那,小秋一把抱住了任義,也讓他變得難以移動。
到了現(xiàn)在,任義有兩種選擇,直接甩開小秋,自己就能夠輕松地躲過妖獸野豬的攻擊,或者為了保護(hù)小秋,和這頭野豬硬憾。
這么想著的時候,任義突然往白那邊看了過去,卻發(fā)現(xiàn)白正在以一種期待地目光看著任義,似乎是等待著他將要做出來的選擇。
‘一個吃著妖物長大的人類,一個被妖物撫養(yǎng)長大的人類,周圍也全是妖怪,讓他對人類憎恨起來,應(yīng)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現(xiàn)在就是第一步,讓那個人類當(dāng)你的替死鬼吧!’
白站在遠(yuǎn)處,觀看著自己設(shè)計好的局面,這其實也是他的一個測試,想要看看妖噬的影響究竟會體現(xiàn)在那些方面。
‘妖噬,是以妖物血脈還有妖物身上的材料打造而成,其中蘊含了許多妖物死前的怨氣,所以持有者只能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赫赫,一不小心就會遭到反噬,但在這些東西的背后,更多的還是對于妖的憎恨,已經(jīng)到了食其肉,飲其血的地步,這也是傳承了一代代獵妖人的意志!’
‘但對于妖憎恨,不代表就不能對人也憎恨!那些獵妖人以自己的血肉所鑄造的防線,會以他們同胞的血肉逆轉(zhuǎn)回來?!?p> 逆轉(zhuǎn),以妖噬再次純化血脈,將當(dāng)時受到妖噬的影響,以另外一種方式平復(fù),這就是白的計劃。
但話雖然如此,白也只是隱隱約約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具體的步驟,他卻是只能摸索著前行。
現(xiàn)在就是第一步。
只是,任義并沒有像白所想的那樣,后退,或者是將小秋甩開,他站在原地,動也沒有動一下,整個人仿佛凝固了一般。
‘這家伙……’
看著野豬離任義越來越近,白也微微有點在意,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這么一個能夠充當(dāng)妖噬宿主的人,可不想要這么簡單就死掉了。
沉重的喘息聲,越來越近,哪怕不用眼睛去看,用耳朵,用身體也能夠感受到,這頭房屋大小的巨獸,離自己越來越近,小秋仿佛鴕鳥一樣,深深地低下了頭,將自己埋藏在任義的身后。
‘少爺……“
小秋閉上了眼睛,但預(yù)想中的沖擊,并沒有到來,或者說,被什么給阻擋住了。
“嗯?”
白也忍不住發(fā)出了聲音,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滿是驚訝。
就在巨型野豬的面前,任義的雙手抓住了它低下來的腦袋上的獠牙,將其緊緊固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