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
聽見呻吟聲,尖叫聲,王珂驚恐萬狀,再看我一點傷都沒受,他恨意滿滿還猙獰面目。
扳倒那幾個光靠蠻力,手腳沒什么靈活性可言的壯漢,在他們的嗷嗷叫疼聲中我看向王珂,見我走來,他拔腿就跑,可最終還是被我逮到。
“別殺我,別殺我!”他做態(tài),苦苦哀求。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正將匕首立起,刀尖放在他的胸上。
“我是少府的公子,殺了我,你休想活!”
“想想你自己,從我走進這里,你有給過我活著出去的機會嗎?”
“我……我……,只要不殺我,我可以放了你,就當你從沒進來過?!?p> “羅開祥死后,是不是你派人來掖庭暗殺?”
“不是,不是我!我不知道有這事!我早以為你死了,要不是剛才親眼見你,我都不信吶!”
我絲毫沒有猶豫,將手中的匕首向前推進,清晰聽見他身上衣服破裂的聲音,王珂已經(jīng)大汗淋漓。
“我知道是誰了!”他突然叫到。
我停下,看見他的喉結上下使勁動了一下,說:“大司馬?!?p> “霍光?”
“你讓我顏面掃盡,我恨透了你,可我沒想過殺你,只想揍你出口氣,那日我也沒有殺羅開祥,只是揣了他幾腳,他自己頂不住死了,不能怨我?!?p> 我相當生氣就猛踢了他一腳,他痛得從我手上滑坐在地,“這一腳,你能頂幾下?”
“我……我錯了……”可見他很痛苦。
“說!霍光為什么要殺我?”
他緩了好久,才說:“我不知道,只是他來找我,給我說了些越想越氣的話,是他給我的主意,讓我那么做。他讓我去街上找一個叫土狗的乞丐,說他知道你在哪里。我給了那乞丐一塊金子,他就開口你要么在未央宮,要么在廢棄的孔廟,隨同我的一人是大司馬手下,他說你不可能在未央宮,所以就讓那乞丐帶我們?nèi)チ藦R里?!?p> “霍光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對他唯命是從?”
他苦笑了幾聲,“你覺得他非得給我什么好處,我才聽他的,而不是我所做的對他有什么好處嗎?”
“你是說他逼你的,可你應該知道,要是我還活著,就沒有你的好日子!”
“我怎么知道!如果早知道,我就不會做了!”
“不知道,那就可以草菅人命了嗎?”
“大司馬說,你劉慶華是個混蛋,早該嘗點苦頭!連他都對你恨之甚重,你也該想到從我這里逃脫,沒準出去就死在他的……”
一聲利器瞬間插入木頭的聲響,嚇得王珂驚恐不敢再說話,我的匕首有一大半在他耳朵旁邊的柱子里,我沒有說什么,只是起身離開。
回到未央宮,掖庭的小院靜悄悄,靜得出奇。我剛跨進門,一塊金屬將陽光反射到我眼里,我迅速躲開,就有一面掩黑巾的棕衣人拿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三下五除二,我奪下劍,直指對面那人的喉嚨,“你是誰?”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眼里透著恐慌。“別動!”陌生的聲音從另一邊出來,我扭頭一看,眼里盡是驚恐。一個掩面白衣人走出來,他手中的劍架在許平君的脖子之上,許平君的雙手向后被束縛,嘴里含著一大塊布料,她說不了話,但她的眼睛告訴我:快跑!
“放開她!”我朝他吼到。這一聲沒有讓那人放開許平君,卻是叫來了吳戈和孔賢。
兩人紛紛抽出劍站在我的身后,我問:“怎么回事?”
孔賢說:“本來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異樣聲響,我們也不知道怎么變成這樣。”
“把劍放下!”白衣男子說到。
我再次問到:“你們是誰?要做什么?”
“取你的命!”
“先放了她!我的命?那要看你們能不能取得!”
“把劍放下!”白衣男子這次的聲調(diào)提高了不少。
看我們沒有放下劍,他卻把自己的劍靠近許平君的脖子。
“不要!”盡管我喊了出來,可我還是看見一絲鮮血從劍刃流下,我趕緊松手,劍身在地板上摔得伶仃響。
“還有他們倆,都放下!”
吳戈和孔賢感到極其不公,滿臉不平,“快放下,不然她就別想活著?!卑滓履杏终f了一聲。
吳戈吼到:“有本事和我公平對架,你此等小人行為,拿劍不羞嗎!”
“殺手而已,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廢話什么!放下劍!”再看更多的鮮血沾染劍身,許平君臉上有些恐慌。
“你!……”
然后,只聽兩把劍在地上輕輕叩響,那原本被我劍指的人趁機從地面奪回自己的劍,跑回了白衣男的身邊。
“廢物!”他呵斥了一聲那棕衣人,令他畏畏縮縮,不敢說話。
將許平君交給他,白衣男走近我們,說:“不是講公平嗎?好,我要取的是他的命,就和他一人打!”他把自己的劍扔在一旁。
我問:“我和你什么冤仇,你非得取我命不可?”
他笑了一聲,說:“我只是殺手,是他人不想你活,要我來替人動手?!?p> “他人?誰?”
“雖然是殺手,但我答應不說,自然不會告訴你?!彼肓艘幌?,又沖我說到:“你賭博不是很厲害嗎,一局定生死,你覺得誰會贏?如果你輸了,我告訴你?!?p> 我沒有回答他,只覺滿身的怒氣無處宣泄,這機會正好用來釋放。沒有憑借任何武器,赤手空拳對抗,可是事況太出乎我意料之外,幾招下來,招招挨打,我感覺身力交瘁。
“是他,那晚的黑衣人就是他!”孔賢大聲說到?!安恍校瑒⒉∫迅静皇撬膶κ?,再這樣下去,他就要得逞了!吳戈,你還傻站著!”
“小心!”吳戈喊到。眼看白衣男的魔爪就要伸向我的脖子,吳戈又說:“往左躲開!”我迅速一閃,逃離魔爪。
一聲風動,不知是什么東西飛快地從我身邊劃過,我扭頭順著它飛去的方向看,只見一支箭狠狠插在許平君胸口心臟的位置,挾持她的男子害怕得趕緊放開了她。
看著她平靜的眼睛,“許平君!”我睜大眼喊了出來。
什么也不顧,我跑向許平君,不知什么時候吳戈和孔賢已經(jīng)拿起自己的劍和白衣男對抗,不知什么時候身著棕色衣物的男子獨自跑了出去,也不知什么時候我眼前變得模糊。
“許平君,許平君,……”我無力地喊著躺在地上的她,拿開塞在她嘴里的東西,替她解開繩子,她的雙手立馬緊緊揪住我的衣服。我眨了好幾次眼才讓自己的視線清晰起來,看見那支箭不斷滲出血,我的視線再次模糊,內(nèi)心幾近瘋魔。
我不知道如何幫她,只是抱起她,我要抱著她趕緊去找人救她,不想耽誤一分一秒,不像和羅開祥一樣太晚,可是我好累,分明已經(jīng)抱著她走去,但我才走幾步,就又停了下來,跪在地上難以再站起來。
“劉病已,病已……”我看著她的臉,帶著些許微笑。
“對不起,對不起!”我說著無用的話。
“我不怪你,是我要來找你的?!?p> “你為什么要找我?為什么???”我啜泣著。
她努力地笑著,“我來告訴你,我原諒你了。”
“什么?”
“我打了你一巴掌,痛嗎?”
“你打得那么狠,能不痛嗎?”
“好痛,我現(xiàn)在也好痛。”
“別說了?!?p> “聽我把話說完?!?p> “救命吶!誰來救救命?。 蔽矣帽M全力拼命喊著,可是聲音并不大,喊了好久也沒有喊來任何人,我只感覺越來越累。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一下子忍不住就哭了出來,淚水滴在她的臉上,又滑落在地面,濕了一片。
“別哭了,好狼狽?!笨吹贸?,她想抬起手來替我擦拭,可是無論如何努力都夠不到。
我趕緊自己擦干,她努力做出生氣的表情,說:“你這個騙子!”
“對不起……”
“你說過會娶我的?!甭曇粼絹碓叫?,“你答應過我的……”
我淚眼婆娑,什么也看不清,我多想告訴她,我也被騙了,被歷史給騙了。
我再次擦干淚水,卻見許平君已經(jīng)閉著眼睛,安詳?shù)靥稍谖覒牙铮乙幌旅靼姿峭捁适吕锏乃廊?,可我不是那個喚醒她的王子,而是讓她沉睡的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