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失憶
走廊上吵吵嚷嚷，擔(dān)架車超負(fù)荷工作著，一堆人哭哭嚷嚷的追過去，一堆人罵罵咧咧的走過來，“熱鬧非常”成了急救站最直接的形容詞。
凌薄頹然的坐在搶救室門口的地上，目光發(fā)散，手上鮮紅一片，精致的妝發(fā)此時已經(jīng)混亂成“車禍現(xiàn)場的受害者”。
丁寧匆匆趕來，趕緊上前就要把凌薄拉起來，“你這是干嘛，就這樣撒潑的坐在地上能有什么大的用處，快點起來！”
本來凌世安和老太太是要一起過來的，但本就折騰了一天了，任憑老太太精力再旺盛，這時候也早就疲乏了，何苦還要跟著過來折騰一通，也就讓凌揚開車送丁寧到醫(yī)院來。
再者，醫(yī)院通知凌家過來，說是凌薄在醫(yī)院胡鬧，硬是要跟著進急救室，多少人都攔不住，場面混亂非常。要是老太太來了，看見這亂糟糟的場面，一時氣不過，怕是進醫(yī)院的人又要多加幾個了。
凌揚急匆匆的跑過來，趕緊幫著丁寧把凌薄扶到邊上坐下，看著死氣沉沉的凌薄，雖然好像場合不太對，但還是湊近凌薄，輕聲問道，“哥，你手上這血，不會是在醫(yī)院打架自己摔的吧？”
是的，沒錯，當(dāng)時凌薄來勢洶洶，二話不說就要往里闖，畢竟人家的身份擺在那里，來阻攔的人哪敢動他，倒是他自己狂的起勁，自己又是揮拳，又是踢腳，搞得自己滿手是血。
許久，門祎被推了出來。
這時候凌薄反而不敢上前去看門祎了，凌揚率先上前去詢問情況，得知無大礙后親自一起推著門祎去病房，凌薄也就是慢慢的在后面跟著，不遠不近。
門祎情況良好，期間悠悠轉(zhuǎn)醒，沒說上話就沉沉的睡去了，三個人在邊上干瞪眼也不是事兒，大半夜的沒法讓護工過來，丁寧就在邊上照顧著，讓凌揚把凌薄帶回去。
丁寧說的簡單，可是，哪有那么簡單的呢。
凌揚苦著臉，哀怨萬分，“我哪有那本事，到時候挨揍了，媽，你可得幫我攔著點?！?p> 話沒說完，凌薄率先起身出了病房。
丁寧使了使眼色，凌揚會意，趕緊追了上去。
兩人出了醫(yī)院，凌薄沒有要回家的趨勢，凌揚也就只能跟著。
夜里風(fēng)大，兩人在大馬路邊上坐著，等著凌揚扛不住，開始瑟瑟發(fā)抖的時候，凌薄終于有了反應(yīng)，卻是往地上一趟。
“哥，你這是什么毛病，就喜歡這天然的大地板不是，要躺我們回家躺去唄，你說你要是著涼了，明天誰來照顧門姐姐?！?p> 凌薄不為所動，閉眼躺著。
“叮鈴——叮鈴——噠噠”
“關(guān)掉！”
“是爸打來的?！?p> “關(guān)掉！”
凌揚聽話的關(guān)掉電話，起身把凌薄拽起來，“門姐姐出事，大家都非常擔(dān)心，你這是撒的哪門子的氣?！?p> 凌薄坐在副駕駛座上，把自己縮成一團，滿腦子都是門祎的笑，昏昏沉沉。
————
“哥，到家了，回去休息吧?！?p> 凌薄緩緩的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往里走。凌世安坐在客廳里，見凌薄進來，甩著拐杖就往凌薄身上招呼，“你！”
凌揚趕緊沖上前將老爺子拽住，“爸，有什么話，我們明天再說，奶奶已經(jīng)休息了，我們就別鬧騰了，別到時候又給吵醒了?！?p> 凌世安收了拐杖，狠狠地在地上敲了兩下，目光凜冽，滿眼的隱忍。
凌薄湊上前把凌揚拽開，湊近凌世安，咬咬牙，苦笑著，“父親大人，您早些歇著！”
凌薄搖晃著上了樓，“砰！”，把凌世安的憤怒和凌揚的安撫關(guān)在門外。慢慢的，慢慢的，倚著門，慢慢的滑下，頹然的坐在地上。
打開手機，劃開通話記錄，最后一通電話是康裕打過來的，當(dāng)時自己打通門祎的電話沒人接，還自我安慰說門祎正在向自己飛速趕來。呵，可笑至極！連門祎進醫(yī)院的消息都是康裕打電話來告訴自己的。
夜色漫漫，卻悄悄地被透窗而來的晨光趕走，床簾沒拉緊，偷偷的留了條縫，刺眼的陽光好巧不巧的照在凌薄的臉上，
地板上的人瞇了瞇眼，伸手去掏手機，可是，手機早已經(jīng)四零八落的躺在墻角。
一閉眼，那些糟心的事又開始循環(huán)播放，毫不猶豫的，凌薄從地板上爬起來。
收拾收拾去醫(yī)院吧！
“阿凌怎么還沒起來！”飯廳里，早飯時間都快過了，沒見凌薄來吃早飯，凌世安又開始挑刺了。
“少爺一早就起來了，還親自熬......親自帶著魚湯去醫(yī)院了?！?p> 說得多錯的多，見兩人面色無異，王晴趕緊從飯廳退出去。
老太太收了筷子，抿了抿嘴，余光掃過門口，又隨手叉起盤子里的雞蛋塞進嘴里咀嚼，漫不經(jīng)心的說，“別逼得太緊，到時候凌薄真下定決心跟那個女人走了，你可就得不償失了?！?p> “母親說的是。”
市第一醫(yī)院
在醫(yī)院門口徘徊許久，凌薄還是沒做好心理建設(shè)，一會兒見到門祎第一句話要說點什么呢？
你還好吧？
有沒有哪不舒服？
想吃點什么？
......
還是——對不起。
“干嘛不進去？在這嘀嘀咕咕半天了都，到底彩排完沒?！?p> 唐浩站在身后，大老遠的就看見凌薄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醫(yī)院門口，嘀嘀咕咕，自說自話，持續(xù)了快半小時了，單口相聲都沒有他那么精彩的吧，還是在觀眾都沒有的情況下。
“那，我先進去嘍。”
“哎？誰告訴你門祎在這的！”
兩人推推嚷嚷的往里走著。
“門祎唄！”
“她醒啦？情況怎么樣？”
唐浩一臉看傻子的表情，停了下來，上下打量著，這是啥情況，這探病的裝備這么齊全，都不知道人現(xiàn)在的情況的嗎？
“懶得理你！”
“她什么時候告訴你的？”
“剛剛！”
“那你來那么快?！?p> “懶得理你?！?p> 凌薄搶先出了電梯，也是最先趕到病房門口的，站在門口掙扎許久，卻是久久的不敢推門進去。
“我來，我來，磨磨唧唧的?！碧坪仆崎T進去，沒過一會兒又往外走，“人呢？”
“什么？”推開唐浩，往病房里沖，又馬上跑了回來，“人呢？”
“你問我我問誰？”
兩人從病房退了出來，并排整齊的站在門口。
盯著門口的掛牌看了會，唐浩很認(rèn)真的問，“你確定是這間嗎？”
凌薄很認(rèn)真的偏頭看著唐浩，“我確定?！?p> “那人呢？”
“我哪知道？”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呢？”丁寧看著兩人站在門口也不進去，幽幽的問道，自己推門進去。
馬上，飄出一句，“人呢？”
————
池塘邊圍了一圈小孩，大家都靜悄悄的，齊刷刷的探頭看著什么，看的格外認(rèn)真。
要不是門祎穿著病號服，凌薄可實在是不能從這些孩子里很快認(rèn)出門祎來。
“大家都在看什么呢？”
本來不想出聲打擾的，可看了許久，還是沒懂他們到底都在看些什么，雖然出太陽了，但空氣中還是泛著冷意，門祎就簡單的穿著病號服，腳上的拖鞋早就去哪了也不知道，這時候就這樣光著腳扒在池塘邊上。
“噓——”聲音整齊劃一。
得，那就接著看吧。
凌薄把自己的衣服披在門祎身上，在石椅上坐下，遠遠的看著。
許久，大家仿佛看出了名堂，越來越興奮的往前湊，凌薄趕緊起身準(zhǔn)備去攔，“切——”。
沒等凌薄走近，孩子們就散了，獨留門祎站在池塘邊，一臉的尷尬。
湊近看，池塘里浮浮沉沉的不就是一只獨角獸的毛拖鞋嘛，哪來這么大的吸引力。
等等，毛拖鞋！凌薄轉(zhuǎn)移目光，盯著門祎光著的腳，沒忍住笑出了聲音。
“真是沒勁，我還真以為有什么七彩魚呢?！?p> 尷尬，真是尷尬，門祎快步往前走了幾步。
不久前，門祎出門散步，路過池塘，當(dāng)時一對小夫妻在池塘邊吵架，自己正看得起勁呢，那兩人突然朝自己罵罵咧咧的沖過來，門祎躲閃不過，一個不留神被絆了一跤，鞋不知道掉哪了。
等著那兩人走遠，門祎坐在池塘邊休息，剛好看見自己的鞋子往里沉。也沒看太真，就看見一絲絲，邊上路過的小孩看自己看的認(rèn)真，就問門祎，一聽是七彩魚，小孩本來就稀奇，一個約一個，就......
門祎推開病房門進去，剛想關(guān)上，又好像想到什么，又推開門，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小心的折好塞給凌薄，“謝謝！”
凌薄站在門口，看著被關(guān)上的門，哭笑不得，這又是鬧得哪出？
推門進去，聽見，“你是哪位？”忽的慌了神。
唐浩愣在原地，凌薄擠過去，靠近些，期待的看著門祎，“那你還認(rèn)識我嗎？”
“你不就是剛送我回來的好心人嗎？”
“那，這是誰？”凌薄伸手指著丁寧，丁寧遠遠的站著，尷尬的看著這三個人，對于現(xiàn)在的情況，自己還真是一頭霧水。
“護工？”
這......
又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