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京城正陽門處,天剛拂曉,遠(yuǎn)方的天空還泛著魚肚白,伴隨著一陣“吱呀”聲響,通往內(nèi)城的大門,就此由內(nèi)而外洞開。
早已在外等候交易的販夫走卒,和相伴而行的名人雅士,正打算一如往常一般,攜三兩好友入城,縱看古今三千載,一展心中的萬丈豪情時,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陣,匆忙的“噠噠”馬蹄聲,限制了在了原地。
“這是怎么了,莫不是那些韃子,有來侵犯我大渝邊境了?”
“我看八成是,不然哪有剛開城門,便有內(nèi)衛(wèi)往城外趕的?!?p> “哎,這次可千萬不要再給那些韃子機(jī)會了,那都是一群記吃不記打的破爛玩意兒。”
“誰說不是呢?”
伴隨著人群的議論,馬蹄聲也越來越清晰,不多時只見到一行身著明黃馬褂,腰別制式彎刀的大內(nèi)侍衛(wèi),在以蘇霖為首的帶領(lǐng)下,一溜煙的穿過洞開的城門,朝著城西的永定門去了。
“嚯,好家伙,帶頭的那人莫不是內(nèi)務(wù)府大總管蘇霖,蘇公公吧?!”
“蘇霖,誰啊,不認(rèn)識?”
“嗨,我要說蘇霖你可能不認(rèn)識,但我要說出另外一個名字,您啊肯定知道?!?p> “誰啊?”
“還能有誰,不就是咱們陛下身邊,一直伺候著的那位……”
“您說的是蘇炳……”
“呸,住嘴把你,您要不想活,那是您的事,您啊可千萬別拉著我。”
“抱歉……抱歉……一時順溜嘴了,您再給說說唄……”
“說說?”
“說說唄!”
“那咱們鴻賓樓走著?”
“走著!”
“好咧!”
……
“我說蘇公公,就是百里加急,也差不多就這樣了,不過就是去傳達(dá)個賜婚詔書,犯不著這么趕吧!”
跟蘇霖并排跑著的,身著明黃馬褂,腰挎一柄虎頭刀柄,腳踏明黃靴的內(nèi)衛(wèi)統(tǒng)領(lǐng),瞧著左右慌忙避開的百姓,心中實在有些不解。
“嗨,林統(tǒng)領(lǐng),咱家跟了陛下十幾年了,他老人家是怎樣的心思,咱家豈能不明白,就這都算慢的了?!?p> 林珙的心思,蘇霖又豈能不明白,可有些事本來就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更何況這還涉及到渝帝與三皇子,這些皇家秘聞,那是他劉霖跟林珙能揣度的。
“既如此,在下便先行謝過蘇公公了……”聽著蘇霖的話,林珙當(dāng)即便明白了事件的嚴(yán)重性,畢竟就算說蘇霖,是最了解渝帝心思的人,也不為過了。
念及此處,蘇霖當(dāng)即用右手的馬鞭,抽打身下棗紅馬的同時,轉(zhuǎn)過頭去,對著身后的下屬,輕聲喝道:
“剛才蘇公公的話,想必大家都已經(jīng)聽到了,今兒個的差事要是辦砸了,自我以下的列位,都各自自求多福吧!”
話音未落,身下的棗紅駿馬,在感受到馬鞭的抽打,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嘶吼后,更加賣力的朝前跑去。
其余眾人,見到林珙和蘇霖加速后,也跟著用馬鞭鞭打著身下的棗紅駿馬,伴隨著一陣嘶吼后,快速的將身后的城門,徹底甩在了身后。
……
“云兒,昨晚之事,你終究還是沖動了些?!?p> 一夜未眠的渝后,面容較之昨日,難免顯得憔悴了不少,瞧著此刻在椒房殿中,來回踱步,顯得十分焦躁的龍幽云,不禁出聲安撫道:
“當(dāng)一件事情,還未到完全沒有轉(zhuǎn)圜余地之時,憤怒都只能把自己,推向另一個對立面的道理,你也應(yīng)該明白才是?!?p> 說話的同時,渝后還不忘朝著此刻,椒房殿中侯著的眾人,微微的擺了擺手。
眾人在得到渝后的指示后,當(dāng)即心照不宣的,陸陸續(xù)續(xù)的退出椒房殿外,在門口小心的侍候著了。
在見到眾人都退出后,渝后又吵著一旁的春蘭,臉頰帶笑的微微點頭示意。
春蘭在得到渝后的示意后,先是微微屈身行了一禮后,也跟著走出殿門的同時,示意兩邊侯著的太監(jiān),將椒房殿的大門,由外向內(nèi)的輕輕合上了。
“周公公,麻煩告訴今兒個的諸位,格自往后多退幾步,皇后娘娘的墻根,可不是誰都能聽的!”
門剛一合上,前一秒還滿面和煦的春蘭,當(dāng)即散發(fā)著陣陣?yán)湟?,叫人不敢接近?p> 周如海見此,便招呼著眾人,各自退到了挨著臺階的位置,才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厲聲說道:
“你們要是有誰,敢動小心思的,可千萬千萬不要被咱家逮到,否則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喏!”眾人瞧著兩位掌事認(rèn)真的模樣,心里活躍的小九九,在這一刻徹底的堰塞熄鼓下去。
“母后,兒臣自知不順父皇的意,可這次的賜婚,父皇完全就是獨斷專行,可曾對兒臣有半分的父子親情!?”
此時的龍幽云,內(nèi)心中充斥著比憤怒還要嚴(yán)重的情緒,便是深深的不解,他不明白為什么自降生的那一天起,渝帝便一直對他那么刻薄寡恩,甚至于連個像樣的賞賜都沒有。
別的皇子,縱然是一向最不討喜的六皇子龍湛雲(yún),渝帝都還征求過他的意見。
可自己好歹,也是皇后所生的次子,再加上兄長在一次戰(zhàn)爭中,不幸遇難的前提下,自己已然算是所有皇子中的第一人——嫡長皇子,可渝帝對自己的態(tài)度,卻是愈加的刻薄。
畢竟,當(dāng)日那場戰(zhàn)爭,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后背到胸前的貫穿傷,至今還有些隱隱作痛。
“哎,要是行云那孩子能挺過去,你又何嘗會有今日的感嘆,只談蒼天不公,蒼天不公啊……”
渝后說到此處,內(nèi)心承載多年的苦楚,一股腦的涌上心頭,當(dāng)即覺得鼻頭一酸,隨即便紅了眼眶,眼眶中更是有流轉(zhuǎn)著些,滾燙的晶瑩。
……
“圣旨到,昌源候柳青接旨!”
“微臣柳青,問圣躬安!”
“朕安!”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昌源候柳青德行久遠(yuǎn),屢立戰(zhàn)功,且為人謙和,深得朕意,朕素聞家中尚有長女柳若櫻,知書達(dá)禮,人品貴重,特將其賜婚于,朕之三子龍幽云,以示褒獎,欽此!”
“這……?”在這驚天的霹靂面前,繞是從尸山血海中,憑借一路軍功封侯的柳青,也止不住的楞在了原地。
以至于,在蘇霖將手中的圣旨,朝柳青遞過來的時候,他依然一臉錯愕的跪倒在地,雙眼渙散,全然失去了神智:
“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