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多謝,東家,請?!眳切嗖]有邁過門檻,而是站在門口恭請著東家宋青陽先邁過了門檻。
等東家先邁了進(jìn)去,這才跟在后面進(jìn)了宅子。
進(jìn)門的宋青陽打量著宅子正門處繪著花鳥的影壁,還有前院邊結(jié)竹杪做成的廊,點了點頭。
這個宅子的設(shè)計風(fēng)格與他們歙州人很像。
看來這個宅子的主人也必定是個理智風(fēng)雅之人。
宋青陽這下子對這次會面更加有信心了。
在門子的引路下宋青陽和吳宣泥來到了一個院子前。
“兩位,請,郝公子就在院子里?!痹谠鹤娱T口,門子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走了,而是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可讓宋青陽有些為難了。
倒不是他還需要別人引路,實在是這院子亂地就像一個垃圾堆一樣。
院子中的青石有些被砸成碎片,有些被什么東西刨了起來,整個路面坑坑洼洼不說,走起來還可能被石頭愣子刺到。
除此之外,院子中到處都是破碎的花盆碎片,根本無人收拾,多到了讓人不太好下腳的地步。
石頭愣子就罷了,這花盆碎片才更要命?。?p> “哥們,這是什么個情況?”吳宣泥見狀問著門子,這哪里像是人走的路了?
“嗨,自從我家公子去過一趟大相國寺,回來之后就變得易怒,一生氣就喜歡砸花盆,鑿青石,還不讓人靠近收拾,這一天天的,院子就變成這個樣子了?!?p> 站在院子門口的門子長長嘆了口氣。
倒不是他一個打雜的還擔(dān)心起自家的少爺來,實在是自家少爺本來就不好伺候,現(xiàn)在變得如此易怒,這就更不好伺候了。
“易怒?還有,還有,院子角落那邊那只光禿禿的野雞一樣的東西是個什么?野雞犯病了?”宋青陽驚恐地指著在院子一側(cè)水溝邊一只光禿禿的奇異物種。
“唉?!表樦吻嚓査阜较蚩戳搜鄣拈T子嘆了口氣,“這是一只白鶴啊?!?p> “你管這玩意叫白鶴?”宋青陽瞪大眼睛,跟活見了鬼一樣。
這特么說它是野雞都算侮辱野雞了,你還擱著白鶴呢?
人白鶴不都渾身白羽,仙氣飄飄的么?
“唉,客人你有所不知,這真是白鶴,以往也是神俊無比,大家看了都說好,但自從我家少爺從大相國寺回來之后,每次被白鶴吵到就氣得去扯它的毛,就給扯成了這個樣子,唉?!?p> “嘶~~”
吳宣泥和宋青陽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好的一只白鶴給扯成了這個樣子?
這是在大相國寺經(jīng)歷了什么???
就在此時,站在水溝邊光禿禿的白鶴或許是為了證明一下自己白鶴的身份,抬起長嘴鳴叫了一聲。
“叫!”
“你再叫!”
就在長鳴聲剛響起不久之后,一個花盆就飛了過來,砸向了白鶴。
好在扔花盆之人的準(zhǔn)頭不是很準(zhǔn),沒有擊中白鶴,只是砸在了白鶴身邊。
這一下可是給白鶴嚇得不停,一下子跳進(jìn)了水溝里,蹦跶在枯萎的荷葉之間。
“得嘞,兩位,你們自個兒進(jìn)去吧,我先走了?!遍T子見狀趕緊開溜了,要是這兩個人非要他帶著進(jìn)去,那不就危險了!
“哎!”
吳宣泥還要攔住門子,可他的動作遲了。
只見門子一溜煙地竄進(jìn)竹廊里,一個鷂子翻身就翻過竹欄不見了蹤影。
這動作為何前所未有的流暢?
“行了,咱們自己進(jìn)去吧?!彼吻嚓柹钗丝跉?,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
他畢竟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被這些事情給難住了?
宋青陽小心翼翼地走進(jìn)院子,吳宣泥見狀也立馬跟上。
哎喲!
石頭渣滓!
疼!
淦!
碎瓷片!
哎喲!
走完大半個院子,宋青陽和吳宣泥終于走到了一個亭子前。
兩人的腳都在不停打著擺,嚴(yán)重懷疑脫下靴子之后的腳已經(jīng)慘不忍睹了!
“喂,就是你們要見我?”
幽幽的嗓音從亭中傳出,那聲音有氣無力卻又充滿了煩躁。
宋青陽將視線投向亭內(nèi),終于見到了自己今日要見的正主。
郝家三公子郝旭!
就是這個形象跟自己所想的出入有點大......
碰頭散發(fā)的青年,從雜亂的頭發(fā)中能看到一雙無光的雙眼,臉色蒼白,身上披著一件紫褐色羅印金彩會花邊衣倒是增添了幾分富商的風(fēng)范。
就是穿得太不得體,只是披在身上罷了,腰間的白玉帶亦是松松垮垮,沒有一點精氣神的模樣。
“是的,郝公子,在下名為宋青陽,今日特來拜見?!彼吻嚓栕哌M(jìn)亭子中,腳下是滿滿的花盆碎片,石凳上也是,根本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有事就說,沒事就趕緊走?!?p> 郝旭的語氣很不好,充滿了煩躁。
“郝公子,此事與白日閣的朝奉方青有關(guān)?!彼吻嚓栆膊焕@彎子,開門見山道。
他這一言,可是直接引炸了郝旭。
“方青!”
郝旭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雜亂散發(fā)的眼眸之下露出恨意,一把拿起身旁的花盆直接給甩出了亭子外。
“啪!”
隨著一聲清脆的碰撞聲響起,擲出亭外的花盆化成了碎片。
這一幕看得亭子外的吳宣泥很是心疼,憑他在東京街頭混了那么多年的眼力,一眼就看出剛才被郝旭扔出亭子外的花盆價值不菲。
也就是郝家這種級別的富商才扔著不心疼了。
“快說!與方青何干!”
扔完花盆的郝旭用他那雙蝌蚪眼緊緊盯著宋青陽,一只手又默默捏住了身旁的花盆。
那模樣像極了迫不及待的投擲手。
粗俗!
粗俗!
宋青陽對郝旭的評價已經(jīng)低到了極點。
虧他之前看到宅子門口處的花鳥壁覺得這宅子的主人品味跟他很像呢!
現(xiàn)在看來,比起理智的歙州人來說,差遠(yuǎn)了!
“郝公子,我與那方青有大仇!”
雖然對于郝旭的不理智很討厭,但此時這種情況下,宋青陽還是趕緊把話講了出來。
“什么?你跟方青有大仇?”郝旭聽得此言直接松開了手中的花盆,無光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些興趣里。
“來,坐吧。”
郝旭開口讓宋青陽坐下。
宋青陽看了看周遭有些為難,石凳上幾乎全部被碎瓷片所覆蓋,這要是坐下去,屁股可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