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巷子里只有我的呼吸聲,和暝的腳步聲。
“噠,噠...”他走的不急不慢,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一絲顛簸也沒有,以至于他懷里的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飄著走的,為了打破這該死的沉默,我別扭的從口袋里摸出那只懷表。
為何別扭?這不廢話嗎!你被人用衣服裹得死死的試試,可以說,能動彈一只手是我最大的極限了。
“嘻嘻”我拿著懷表對著他面前晃了晃,周遭靜的可怕,他像是沒有呼吸一樣,我都聽的清楚指針走動的“嗒嗒”聲。
見他沒有反應(yīng)“表拿到了你不開心嗎?”我又將手臂伸長了一點,在他面前晃了晃表。
他一下子抬起眼眸緊鎖住我手臂處,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一道抓痕,大概是剛才那個人抓的,自己都不曾注意。
他的眼睛里又泛起了殺戮的顏色,暗藏著波濤洶涌,像是要把我整個胳膊都給卸下來了一樣,我嚇得忙將手臂縮回去,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便不敢再說話了。
天啊,這是什么世道,明明我才是那個受傷的人好吧,怎么反過來到把我搞得像個罪人一樣,剛逃出虎穴,又入狼窟,可讓我如何是好。
又過了好幾天,這幾天都沒有看到暝,我覺得整個人的心情達(dá)到了巔峰。
看了看手臂上已經(jīng)結(jié)痂的抓痕,本來也不是什么好嚴(yán)重的傷,但是他非要在我的手臂上綁上一圈又一圈的繃帶,還惡狠狠的說“下一次見到我之前,不許將它拿下來,否則...”
他沒有把話說完,我也沒有膽量問他否則怎么樣?否則我可能就真的否則了?!狙跍I】
那天晚上照常下課走人,又走到那樓梯口時,我不由地向前方探了探頭,看到自家門口沒人,才放心的踏上去。
剛走兩步就聽到巷子口傳來腳步聲,平靜而緩慢,這聲音太熟悉了,我一輩子也不會忘。
當(dāng)下心頭一緊,三魂七魄都差點離了體,靈機一動,趕忙跑到樓梯下的角落處躲藏,可不能讓他找到我,不然誰知道這一次是做什么勾當(dāng),呸,任務(wù)。
我一米七幾的個兒,躲到這矮小的旮沓,實在是有點放不下。只好盡量屈膝,貼著墻壁躲在陰影處,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的腳步慢慢從前方傳到了頭頂,他跟著樓梯走到了我的家門前,我聽得出它的步伐有多緩慢,他每走一步,我就覺得心頭一震,隱約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慢慢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他離開了,許是沒有發(fā)現(xiàn)我在家就放棄了吧,我這才松了一口氣,抬頭準(zhǔn)備邁開腳出去。
誰想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眸,平靜無波,深邃的像是要將我吸納進(jìn)去一樣。
媽呀!他沒走!??!
我一時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動作,什么樣的表情去面對他,這種感覺,就好像做錯事的孩子面對斥責(zé)的家長,又像偷拿了人家東西的小偷被正主逮到一樣,心里不知道有好幾頭小鹿在蹦噠。
他仍然是一言不發(fā),但是身子卻向我慢慢靠近,我隨之往后仰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直到整個背部都緊緊貼到了墻壁上,避無可避了,那就大可不“避”。
我一動不動緊閉雙眼,不知道接下來他會怎樣虐待我,畢竟過往的經(jīng)歷仍然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他雙手分別撐在我的兩側(cè),臉貼著我的臉,我感覺到它的溫度低的嚇人,就像一塊移動的冰塊一樣,或者說已然是個死|人。
他的鼻息剛好可以落在我的耳朵上,如此近的距離,頭一次清晰的聽見了他的呼吸聲,很微弱,但卻像魔音貫耳一樣,不停的在我耳邊和腦?;厥?,久久揮之不去。
“地涼,阿酒打算呆多久?”磁性的男生清晰的傳入我的耳邊,使我不得不睜開眼面對著他。
“你,你擋著我了”我結(jié)結(jié)巴巴的開口心底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害怕還是害羞?我想應(yīng)該只有害怕吧!
他好像很稀奇看見我這副模樣,饒有興致地盯著我看了很久,我終于忍無可忍大著膽子推開他站了起來,卻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
“咚”一下撞在樓梯上。
“啊呀!”我疼得叫出了聲,這一下撞的我眼冒金星,都有點站不穩(wěn)。
暝噗嗤的笑出了聲,這么多年來,我第一次看見他笑,其實他笑起來很好看的,像春風(fēng)一樣溫柔和熙,我看著也覺得賞心悅目。
他拉著我走了出來,硬生生將我的頭摁在他懷里。
“暖和就不疼了”
我既想反抗又沒膽量反抗,畢竟是有前車之鑒了,難得他今天心情好,沒向我發(fā)難。
走了五六步,我實在覺得難受,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我根本看不清路很沒有安全感,我一下子拽住了他。
“那個,能不能,我自己走?”我小心翼翼的問他,見他沒有反應(yīng),一動不動,只是按著我腦袋的手,好像又加重了些力道。
“呃,沒關(guān)系的,你要是,要是不高興,我這樣也是可以,可以的”我連忙結(jié)結(jié)巴巴的給他解釋,真害怕觸了霉頭。
他沒有說話,但是放開了我,我這才如獲大赦。
一得到解放,我就像脫韁野馬一樣快步向前走,誰知道走太急了還是路太滑,一個沒踩準(zhǔn),向后倒去,我心想這下糟了,這頭上還不得再一個窟窿啊。
慌亂中我向前空抓了幾下,但是什么也沒有抓到,我以為自己肯定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但是暝在后面接住了我。
我心里直上直下的,緩緩抬頭,用余光撇著他的表情,好像是厭煩吧——他微皺眉頭,薄唇緊抿,是嫌棄還是討厭?
我不敢再多加揣測,只想趕緊離開,但是他卻不給我這個機會,一把摟住將我抱了起來,我嚇得心臟都跳到嗓子眼兒了,大叫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
他回應(yīng)我的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我~其實,可以自己走”
“…”
到了我家,他將我放在沙發(fā)上,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儲物間。
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他一定會將我折磨的痛不欲生的。
儲物間里放的東西大多都是他對我用的“刑具”看見他提著一個藥箱過來,最后一絲希望被打破,我心中更加坐實了要跑這個想法。
說時遲那時快,我不準(zhǔn)他反應(yīng)過來,從沙發(fā)上一躍而起,拔腿就跑。
很不幸的是,我還是被揪著領(lǐng)子給抓了回來,他將我按到沙發(fā)上,將手中的藥箱“啪”的放在面前的茶幾上,聽到這熟悉的放藥箱的聲音,我的心都跟著顫了顫。
我不奢求他能放過我,我只有另尋他路去救贖我自己。
只見他熟練的打開藥箱,我腦海里也回想起了以往的畫面,但是現(xiàn)在的我還太弱小,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只好緊閉著眼睛。
額頭上傳來一陣陣痛感。
“嘶~”
“乖,忍一忍”
天哪!這還是我認(rèn)識的他嗎?他現(xiàn)在沒有用藥箱里的東西折磨我,就已經(jīng)是很稀奇的事兒了,還在給我包扎傷口?這人該不會是傻了吧?
一系列操作下來后,我覺得額頭上的疼痛感在慢慢減弱,還真的有用!
“破了點皮,不過沒關(guān)系的,這幾天稍微注意點,會好的”說完他就離開了。
這是他頭一次對我說這么多話,我都看傻了,還不等我反應(yīng)過來,我就覺得心中一股氣血在翻涌。
“咳咳,咳...”
疼痛感從心臟的位置傳遍我的全身,我覺得我的身體像被無數(shù)個銀針不停的扎,又像是被小刀劃了一個十字傷口。
我有些喘不過氣,像是有什么東西扼住了我的喉嚨,我張開嘴想要呼吸,但是覺得好困難,一絲微弱的氣息都難以維持。
我痛...
我整夜整夜都是這樣的痛,我無法入睡,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行尸走肉。
發(fā)病時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但是每每天一亮,我又能強撐著站起來。
無力感從心底傳來,因為我無法改變,真氣急敗壞也不過,我又氣又惱,又痛又傷,上前將茶幾上的東西推下去,摔了一桌子,像個瘋子一樣,結(jié)局無力回天...
我一下跌跪到地上,撿起一塊地上摔碎的茶杯碎片,把它緊握在手心里,鋒利的邊緣劃破了我的手掌,這種肉體的疼痛感,好像能夠抗衡我心里的疼痛。
我得到了短暫的喘息,我用碎片在自己手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傷口,一串又一串的血珠就像一顆顆晶瑩透亮的紅色珍珠一樣。
很美,很吸引人,那是嗜血的顏色,那是救贖的顏色...
我倒在地上,望著窗外透過來的一絲絲月光,我艱難的向前伸出我血跡斑斑的手,想要抓住它,但是卻怎么也抓不住,我努力的向前,達(dá)到了極限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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