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被遺忘了，那他能體會到孤獨，這份孤獨感讓他感覺到存在，那如果被遺忘的人消失了那又用什么證明他來過。宥柱并不是那個被遺忘的人，但他還是感覺到孤獨，因為還有更多的人在恨他連同他自己，或許并不全是他的錯但決堤的洪水總向著最薄弱處沖刷。宥柱看著家里照片的過往，照片里的瞬間好似一場美夢，讓人這么真切這樣沉溺，還沉溺在思念中的宥柱接到了威哥的電話，這也是威哥在妹妹離世后第一次打電話給這個妹夫，看到這個曾經(jīng)情同手足的號碼宥柱心理還是有些猶豫，等了許久才接通了電話。
威哥-“最近還好么？”
宥柱-“也就那樣”
威哥-“我們需要聊一下，你什么時間有空？”
宥柱-“都行，現(xiàn)在，在跑外賣不想接單時就休息?！?p> 威哥-“那明天下午，我發(fā)地址給你下午2點半見”
宥柱-“好的”
感受到宥柱無話了威哥率先掛斷了電話，威哥聽著嘟嘟的聲音深吸了一口氣，懷著忐忑的心情度過了這個晚上，因為他真的還沒準(zhǔn)備好怎么面對這個大舅哥，但該來的還是會來，感受到再一次被命運推著走的感覺宥柱四肢無力的癱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
宥柱眼睛瞟了一眼墻上快到2:30的鐘，他知道威哥要來了，坐在這安靜的咖啡廳角落，宥柱緊張到忘了點東西。威哥穿了一套比較素的休閑西服，拉開宥柱對面的座椅剛坐下看到宥柱的樣子估計是沒點東西。
“沒點喝的？”
宥柱沒想到威哥第一句就來問的是這個。
“啊，沒有?！?p> 威哥探了探身子叫來了服務(wù)員。
“你喝什么？”威哥問向宥柱
“都可以?！?p> 威哥沒好氣的說：“美女來兩杯美式?！?p> 威哥看著低著頭的宥柱關(guān)心的問道說：“跑外賣辛苦么？”
宥柱沒想到這時候威哥還會關(guān)心他，宥柱并沒有回答威哥的問題而是說：“我以為你會恨我?！?p> “恨你？會的，會一直恨著你，要是你不是惠馨的同學(xué)，要是你不與惠馨結(jié)婚，回到家就能見到她。我恨你，但更恨命運?！?p> 宥柱不知道怎么去接話，他沒有借口因為這是事實另一個真相的事實。
“但她也不會有那段幸福的日子，她在我面前總是夸你，那自豪而又幸福的表情是她人生里最美的，連我都羨慕?！?p> “對不起?！?p> “別說那些沒用的，今天我來是想知道你還有什么是想對我說的么？”
“你說什么？”
“我在警局的朋友與我說了你牽扯到一件命案，雖然有監(jiān)控證實那是起自殺，但你為什么會在現(xiàn)場你當(dāng)時又在干嘛？”
威哥一股腦問了出來讓宥柱頓時語塞。
“我…”
威哥耐心的等待著宥柱
“我…..當(dāng)時不知道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彤彤不在了最后惠馨也離我而去，我也想一走了之?！?p> 威哥嘆了口氣
“你要尋死了我可以不管，如果妹妹還在再找個妹夫，但現(xiàn)在妹妹不在了，你是我唯一個妹夫你知道么，唯一一個?！?p> 威哥抓著宥柱的領(lǐng)子大聲吼道
宥柱不敢看威哥頭緩緩?fù)嵯蛞贿呑匝宰哉Z說到：“如果死掉的是我就好了?！?p> 威哥攥緊了拳頭，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他死死盯著宥柱，試圖從他臉上的每一個細(xì)微表情中找到說謊的跡象。但當(dāng)他看到宥柱低垂的目光和因疲憊而微微顫抖的雙肩時，他的憤怒漸漸被一種復(fù)雜的情感所取代，威哥松開了手一屁股坐下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要慶幸你還活著，雖然老人家受打擊太大還不能接受你，但時間長了他們終究會想開的。既然命運讓另一個人代替了你的死亡，你就該珍惜這個機會好好活下去，妹妹也不愿看到你是這個樣子?！?p> 宥柱耷拉著腦袋默不作聲。
威哥-“其實剛聽妹妹出事時我也不愿相信，我還……”
“不是的。”
沒等威哥說完宥柱開口道。
“什么？”威哥沒聽清
“不是的”宥柱重復(fù)了一遍
“什么不是的？”威哥疑惑道
宥柱抬起頭注視著威哥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這事發(fā)生在我朋友身上……”
威哥聽完宥柱說他朋友的故事，威哥知道諾不是這樣說恐怕宥柱剛說一個開頭威哥就要反駁加制止，說宥柱絕對因打擊太大而瘋了才會這樣去想這些事情。但用朋友的故事當(dāng)擋箭牌好像就能把故事聽完，雖然也知道宥柱在講他自己，但會好接受很多，因為總有一絲希望是真的說的其他人的事。
威哥眼生復(fù)雜的看著宥柱又起身用手背碰了一下宥柱額頭，想說什么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淡淡的說了一句：“去看過了？沒開藥？”
宥柱被威哥這沒頭沒腦的一句也來了氣說：“坐下，你如果不信試著閉上眼睛想想你的小孩?！?p> 威哥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宥柱然后乖巧的配合宥柱說的動作
“好啦我閉上眼睛啦，我想到我女啦，然后呢？”
沒聽到宥柱回復(fù)威哥睜開一只眼睛偷看宥柱，只見宥柱低著頭捂著臉不說話。
“怎么不說話啦閉好眼睛了然后”
威哥又等了一會實在沒耐心的他索性睜開眼睛剛想教訓(xùn)宥柱要他不要故弄玄虛，自己就看到前女友推著嬰兒車來到了面前，看到自己孩子在大哭需要人哄，前女友還不停的催促威哥趕緊抱起來哄一下，哄著哄著威哥發(fā)現(xiàn)不對勁，撇過頭去看宥柱的位置，現(xiàn)在哪里還見他的身影。
前女友-“出來一趟這么麻煩，你什么都不拿就跑出來，你們男人什么時候能靠譜點？”
威哥聽到這話也惱了-“什么我靠譜點，你更加離譜好么，有男人也不告訴我，什么也沒和我說就與別人結(jié)了婚，還說生了我的女兒。”雖然威哥嘴上是這么說，但還是一邊抱著女兒一邊哄。
“到頭來你還是不信。”威哥哪里是不信DNA檢測結(jié)果就在那里，他只是想發(fā)泄一下心中的郁悶。
與前女友抬起杠來“我不信什么？”
前女友重復(fù)著這一句話：“到頭來你還是不信?！?p> 威哥有些煩躁問：“你要我信什么？”
只是原來前女友站著的位置人已經(jīng)消失了，威哥下意識一扭頭就看到，前女友以之前宥柱坐著的姿勢重復(fù)著這句話：“到頭來你還是不信?！?p> 威哥打了個寒戰(zhàn)心跳加速，屬實是受了驚嚇僅僅是一個眨眼眼前的前女友有變成了宥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宥柱這才抬起頭望向喘著粗氣的威哥說：“你看到了吧?！?p> 威哥一臉震驚不可置信的與宥柱說：“剛才我看到前女友了還有我女兒?！?p> 威哥深吸了一口氣，他拼命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夢，是宥柱的惡作劇。但那孩子哭泣的聲音、前女友的責(zé)備，都讓他胸口發(fā)緊。‘這不可能……但為什么這么真實？威哥抱著頭靠在椅背上，胸口劇烈起伏。他喃喃地說：‘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么……惠馨，彤彤……她們的死也是……’話未說完，威哥捶了捶自己大腿，仿佛試圖用疼痛來喚醒自己。
緩了好一會威哥才說：“你是怎么做到的？”
宥柱淡淡的說道：“就是順著想了一下。”
這弄得威哥無語了，他還沒能消化這個將近魔幻的事情，因為如果他相信了，那發(fā)生在宥柱身上自己妹妹身上的事又是另一種性質(zhì)了。威哥與宥柱在咖啡廳分開后開著車，心里還是有余悸，這幻象太真實了太不可思議了，這就是催眠術(shù)么？是的威哥寧愿相信，這只是宥柱用催眠術(shù)整蠱他的惡作劇也不愿相信他說的一個朋友的故事，只是威哥沒留意到在他肩膀上有著一抹鼻涕。
很快到周六下午，宥柱與曾醫(yī)生約定的時間，曾天天看到宥柱還是有些精神不佳，知道他沒有解決失眠問題，向著今天是不是給他開些安神的藥。
“秦先生，一會是這樣安排你在旁邊的這個小房間等待一下，在你之前我有個病人已經(jīng)約了15分鐘后來看病?！痹焯炜戳丝词种械谋碚f道：“我會讓她在下午3點的時候讓她在沙發(fā)上放松。”曾天天指著那個客廳的單人沙發(fā)，然后你用你的能力看看能不能看到些什么?！斑@個房間是隔音的所以你看著桌面上的時間”。正當(dāng)宥柱準(zhǔn)備答應(yīng)時聽到門鈴的聲音，是患者早到了，曾天天給宥柱使了個眼色，宥柱點了點頭朝小房間走去了，在關(guān)上門的瞬間他看到是一位中年婦女帶著一個小姑娘來到了客廳，宥柱一眼就認(rèn)出了這小姑娘就是連續(xù)讓他送了兩個月外賣的那人家。因為小姑娘衣服和妝容與那天在電梯里遇到的是一個樣子。
宥柱關(guān)上門后確實外面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了，他只得在房間里看著這些擺設(shè)。這些擺設(shè)一眼望過去都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為的是讓坐在醫(yī)生對面的患者看個真切，在話術(shù)中動作中配合著答道醫(yī)生的目的，宥柱可不知道這些，但感覺到這種違和感。宥柱擺弄著眼前的鉛筆與筆記本，無聊的寫下了腦海中浮現(xiàn)的一句詩句：“遠(yuǎn)遠(yuǎn)的街燈明了，好像閃著無數(shù)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現(xiàn)了，好像點著無數(shù)的街燈?！?鄭敏《斷章》
宥柱時刻盯著手機上的時鐘，在2:59時就已經(jīng)讓自己進入冥想狀態(tài)。他回憶起在樓道聽到小姑娘說謝謝的聲音，不一會這個聲音就不斷的產(chǎn)生回音不斷疊加再疊加，直到’謝謝’變成各種的竊竊私語，順著聲音看過去有什么都沒有，薄霧在腳下緩緩升騰，隱約可見幾個模糊的身影交頭接耳，余光里總會覺得有人看著自己。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聲，宥柱捂住耳朵蹲了下來試圖用這個方式來阻擋這些聲音，當(dāng)他看到地上的黑色倒影時那個小女孩的臉時，他醒了過來，宥柱清晰的記得最后一幕是那女孩蒼白的臉與害怕的表情。宥柱知道自己成功了，但是也暫時進不去了小姑娘的精神世界了，因為他是被推出來的，倒影中的小姑娘看到有人與他對視時他就把宥柱推了出去。宥柱在小房間內(nèi)閉上眼睛休息時睡著，他感覺在這睡覺比在家睡覺更舒服些，直到房門被推開，曾天天看著沙發(fā)上張著口睡著的宥柱，有點失望的輕咳了一聲說：“秦先生，請到客廳里來?！卞吨?，睡得正香，聽到曾醫(yī)生的聲音他猛然醒來，但腦子還是有些迷糊的狀態(tài)，睡眼朦朧的與曾醫(yī)生到了客廳坐在了經(jīng)常坐的單人沙發(fā)上。曾醫(yī)生給宥柱倒了一杯涼水，宥柱一口氣喝完瞬間清醒不少，曾醫(yī)生看著宥柱喝完水拿出自己的筆記，不緊不慢的向宥柱說：“好了，剛才成功了么？”曾天天帶著疑問看向宥柱
“算是成功了吧”
曾天天更疑惑了問：“怎么說是算是成功呢？”
宥柱回復(fù)道：“中途有被推出來，后面就進不去了?！?p> 曾天天看著自己做的筆錄，不自覺的調(diào)整了自己的姿勢。因為在3:00時，曾醫(yī)生嘗試著讓小姑娘閉上眼睛嘗試放松，并說說學(xué)校里的事時，小姑娘的身體便開始輕微顫抖，額頭冒出細(xì)密的冷汗，臉上逐漸慘白，在曾天天提醒下才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后的小姑娘有些語無倫次與不想配合，并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前結(jié)束了咨詢。更多的信息還是在與小姑娘的媽媽從這第三者的口中得知。小姑娘上大學(xué)前成績都很好，雖然不是拔尖但也是中上水平，過年的時候她也不怎么社交親戚都來串門時她自己關(guān)房間里看連續(xù)劇。在自從上了大學(xué)后她就更不愛社交了，除了上課去教室也沒見參加其他什么社團之類的活動，在家里很少與我們聊天，在學(xué)校也沒住校給他在旁邊租了個單人公寓暑假也沒回家整天吃著外賣，家里面人都擔(dān)心所以過來看看，一進出租屋垃圾堆著一袋又一袋的滿是異味。通過學(xué)校老師的引薦做心理咨詢，希望能有所轉(zhuǎn)變。這些曾天天第一映像里光看外表只覺得她打扮穿著都沒什么問題但有著拒人千里的冷性格，很難代入他媽媽描述的生活，這些并沒有告訴給宥柱。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呢？”曾天天追問道
“我不僅看到還聽到了?！卞吨盟抢砜剖降拿枋鲆欢我欢蔚闹v述著自己的經(jīng)歷
曾天天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但手指卻在筆記本上無意識地敲打著。她不愿承認(rèn)，眼前的這一切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她的認(rèn)知?！@不可能…他描述的細(xì)節(jié)如此真實，甚至連小姑娘的狀態(tài)都吻合…但如果是真的，那又該如何解釋？’曾天天望著宥柱，內(nèi)心的理性與直覺在交鋒。‘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他的能力究竟來源于什么？而如果這只是他的精神投射……為什么他的描述如此真實？’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掩飾內(nèi)心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