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夙愿成真
成桂芝絲毫沒有猶豫,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不嫌,日子過的窮點窄點不礙的,只要日子過的踏實,一家人不生氣、不抬杠、不拌嘴、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強。”
老太太:“那你真的不嫌棄,你干哥哥長的這么丑?”
成桂芝:“我干哥哥實在,心眼好知道疼人,我還真沒有看出,他的模樣長的丑來?!?p> 成桂芝這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不是蘿卜、白菜各有所愛。這是姬和林“心靈美”所產(chǎn)生的后果。假如一個人的外貌長的再漂亮、再美,如果他是一個極其自私的人,低級趣味的人,凈干些見不得人的壞事兒,這個人就會在人們的心目中,變成一個令人厭惡的“丑”人。反之,如果一個人的外貌長的不美,甚至丑陋,但他人慈心善,舍己為人、助人為樂,人們就會喜歡他,這個人在人們的心目中,就會變成非常美的人。這就是國家為什么要,大力提倡“五講、四美”的原因。幾個月來,姬和林不求所取,黙默的為成桂芝所做的一切,深深的感動了成桂芝。
老太太聽完成桂芝的話,好家伙興奮的她,不知道怎么著好了,真想上前摟住成桂芝,親上兩口、啃上三口。樂的她身體哪都沒有毛病了,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胳膊也不麻了、眼睛也不花了。她樂的抹身碎步走出了屋子,要把這一喜訊趕緊著告訴心里邊兒,一直打著小鼓的姬有財父子去。
鄉(xiāng)村的土路坑坑洼洼極其難走,一不小心就會跌上一跤。老太太吃力的邁著兩只裹足,顫顫巍巍的來到地里。她老遠(yuǎn)就看見在一塊白地上,貓著腰吃力耕田的姬有財父子了。她又堅持下了道,往地里走了十幾米遠(yuǎn)。她累的實在走不動了,只好停下腳步,望著姬有財父子倆,氣喘吁吁的揚起一只手,急促的招呼道:“有、有財兄弟,你們快到這邊來?!闭f完兩腿一軟咕咚一下坐在了地上。兩只手撩起帶大襟的褂子,擦起了滿臉的汗水來。
正在深深彎著腰耕地的,姬有財父子倆聽見喊聲,急忙直起腰來一扭頭兒,正好看見老太太坐在地上了,以為發(fā)生了什么急事,趕忙扔下手里的農(nóng)具,一前一后的跑了過來。
“老嫂子,你沒摔著吧?”姬有財急切的問道。
老太太用褂子用力的再次擦了兩下臉,滿臉堆笑的說道:“沒有、沒有,我這是給你們報喜來了。”然后不等父子倆說話,兩個手掌用力的拍了拍,迫不及待的說道:“成了、行了。嗨、你就甭提人家答應(yīng)的有多痛快了?!?p> “啊”,明白了怎么回事的姬有財,驚喜的差一點掉了熱淚。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多年的夙愿今天成了真。
他揚起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拍在了老太太的左肩膀上說道?!拔业膫€親娘??!”
“哎呦喝!”老太太疼的一咧嘴,抬起右手捂住了,左肩膀一邊揉著說道:“你,你這是趕明兒個,要把你親娘發(fā)喪了哇,是是怎么著哇?”
姬有財高興的也沒有聽清,老太太說的是什么話。轉(zhuǎn)身一把拽過站在身邊的兒子:“和林、快快快,快著給你大媽磕三個響頭,謝忱謝忱你大媽吧!”
姬和林是一個聽話的孩子,“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咣咣咣”的連著狠狠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念^你也得先看看地上,有沒有礙手的東西呀,也許是他心里美的忘乎所以了,他倆眼一閉這三個響頭,全磕在了地上的一塊,青半頭磚頭子上了。額頭上立刻就起了一個雞蛋大小,發(fā)青、冒著血跡的大疙瘩。
后來本村的人都傳說,姬和林為報答老太太,成全他這一樁婚事兒,磕頭竟磕了個輕微的腦震蕩。
新中國成立的第二年,也就是公元一九五O年,姬和林、成桂芝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了,而且還是個兒子。百病纏身的姬有財,高興的可了不得嘍,他專門去鄰村找了一個,解放前的教書先生,為孫子取了個名兒。這就是本書中后來,變成寡廉鮮恥,數(shù)典忘祖,唯利是圖,以母求榮的姬思忠。
不幸的是姬思忠出生的第二年,姬有財由于過度勞累,因病去世。成桂芝因為體弱多病,不能長期的下地勞作,而且還要長年的看病拿藥花錢,日子過的十分緊張拮據(jù)。
成桂芝又先后生過兩個孩子,都是由于自己體弱的原因,生出的孩子自然多病,先后夭折。轉(zhuǎn)眼到了一九六二年的農(nóng)歷臘月初一,成桂芝又生了一個男孩兒,家中添丁本來是,為人父母的一件喜事兒。可夫妻倆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成桂芝身體弱沒有奶水,家中的生活條件兒,又實在太差了。成桂芝夫妻倆擔(dān)心孩子又夭折了,他們商量了兩天兩夜,決定忍痛把這個孩子,送給本生產(chǎn)小隊的社員鮑云發(fā)、肖秀英夫妻倆收養(yǎng)。
鮑云發(fā)、肖秀英夫妻倆,膝下無兒無女,上邊也無父母老人。更為關(guān)鍵的是,這夫妻兩個人年輕力壯,天天在生產(chǎn)隊里,出工勞動掙工分兒,是個全勞戶兒。日子因此比本隊的,大多數(shù)人家過的好的多,生活條件相應(yīng)的略高一點兒。夫妻倆收養(yǎng)這個孩子肯定能夠養(yǎng)活,另外鮑云發(fā)夫妻倆的人品也不錯,待孩子肯定的也錯不了,孩子跟著這夫妻倆包不了委屈、受不了罪。
俗話說“父精母血”,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來的肉。晚上,姬和林、成桂芝也沒有動煙火兒,一口東西也沒吃。姬和林彎著腰坐在炕沿上,一鍋接著一鍋地抽著旱煙,平時話就不多的他,此時又是低頭不語。說是抽的旱煙,其實就是有二成的純旱煙葉子,再加上八成桑樹葉和黃豆葉子,摻合在一起的“三合一”的煙。在當(dāng)時那個時代,不只是姬和林一個人,而是大多數(shù)的人都抽這種“三合一”的煙。就是抽這種“三合一”的煙,也無法保證長年累月的能抽上。有的斷了煙而又犯了煙癮的人,只有到路上、到生產(chǎn)隊的大場邊上,撿個煙屁抽過過煙癮。
夜深人靜,屋外飄飄揚揚的雪花兒,被陣陣寒風(fēng)裹旋著吹到,窗戶紙上發(fā)出“沙沙沙……”的響聲。凜冽的寒風(fēng),順著外間屋的窗戶四周,和門縫吹進(jìn)屋來,里間屋門上掛著的單布門簾兒,被吹的不停的掀來掀去。放在外間屋墻角處的水缸里的,少半缸水已經(jīng)凍的結(jié)結(jié)實實了。睡覺的里間屋里沒有生火,窗戶也不是十分嚴(yán)實兒。和外間屋里的溫度基本上持平,冷的也差不了多少。
成桂芝頭上蒙著一塊花布,后背靠在窗戶臺上,盤著腿坐在被窩里,眼淚汪汪地低著頭兒,看著摟在懷里睡著了的,嬰兒黙黙不語。姬和林凍的打了個寒戰(zhàn),把手里早已熄滅了的煙袋鍋兒,在炕沿上用力磕了磕,磕掉了里面的煙灰,習(xí)慣的用腳在地上的,煙灰上用力的碾了碾。把煙袋扔在炕上,站起身兩只手一揣,在地上無奈的來回走動著,不時的發(fā)出輕輕的嘆息聲。
成桂芝低著頭哽咽了兩聲,愁腸掛肚的小聲問道:“他爸、咱能不能叫這孩子,待咱家里頭過個年,等過完滿月再叫,云發(fā)兄弟他們抱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