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越連忙用手去擦,可是,剛一擦去,又流出來。他不敢放聲哭,只能一把又一把的抹著止不住的淚水……
哭了好一陣,他感覺郁結(jié)在心中的氣血稍有舒緩,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
揉了揉有些脹痛的眼睛,抹了抹麻木的臉,他思量著,穿越到幾百年前,至少又活了一回,總比直接見了閻王要好,既然是命,就得認(rèn)。
也許命運(yùn)只是和他開了一個玩笑,過些日子又穿越回去了呢。
尋思到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兩只手把自己渾身上下好一頓摸,又把枕頭底下,床榻左右摸了個遍,除了枕頭被褥,別無他物。
他頹然的倒在榻上,尼瑪,前生的物件,一根毛都沒帶過來。一無所有,兩手空空,這他媽是“祼穿”啊。
顧不了那么多了,現(xiàn)在最要緊的事情是活下來。得先過了眼下這一關(guān),讓自己這個天下掉下來的皇帝站穩(wěn)腳跟,別穿幫了。
否則的話,搞不好會死得很慘。萬一在這邊沒活明白,丟了性命,那可能真要去見閻王了。
所以他要暫時忘記自己前世的身份,打從現(xiàn)在起,他就要把自己當(dāng)成乾隆皇帝了。
那個弘晝還在外面候著呢,自己對這個世界,除了史書上看來的那些,其他一無所知。
甚至對身邊的這些人,太后、皇后、妃嬪、兄弟、王公大臣、太監(jiān)宮女一個都不認(rèn)識,這個皇帝當(dāng)?shù)檬遣皇翘阈α耍?p> 弘晝,對,就是弘晝。弘晝跟弘歷,就是當(dāng)下的自己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他是自己唯一能利用的人了,必須借助他度過眼下的難關(guān)。
所以當(dāng)務(wù)之急是為自己現(xiàn)在的情形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先讓弘晝信服了,接下來就容易了。
剛才聽弘晝說,乾隆今天剛剛舉行登基大典,那就是說,雍正剛剛駕崩十天,嗯,就順著這個話頭往下編應(yīng)該容易一些。
他又在榻上閉目思量了許久,搜腸刮肚,絞盡腦汁的想著,直到覺得瞎話編得差不多圓了,才坐起身來,拿個大迎枕墊在身后靠了。
頭還是一跳一跳的疼,他雙手揉了揉太陽穴,提高聲音對外面說道:“來人,傳和親王進(jìn)來見朕!”
很快,弘晝進(jìn)來,乾隆忙叫住他:“老五不必行禮,先去做件事情。”
弘晝立在當(dāng)?shù)?,靜聽他的吩咐。乾隆聲音低緩,卻字字鏗鏘的道:“命殿內(nèi)殿外所有人等悉數(shù)回避,命侍衛(wèi)站在大殿五十步開外。無論何人,不得請見!”
很快,弘晝安排好了,一腦門子狐疑的重又進(jìn)來。乾隆換了語氣,和藹的說道:“老五,搬個櫈子來,挨著朕坐。”
弘晝搬了個小櫈到床邊,斜簽著坐在了黃越對面。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回皇上,已是亥正十分了?!币娝绱肃嵵?,弘晝也換了稱呼。
晚上十點(diǎn)了,乾隆心里盤算著。
“老五”,畢竟瞎話就是瞎話,不能說得太快,乾隆放緩語速,字斟句酌的說道:“如此安排,只為今日之事,非但匪夷所思,而且駭人聽聞。先帝大行,舉國震驚。眼下形勢,穩(wěn)住朝局,安定民心為第一要務(wù)。”
“皇上所言極是?!焙霑兠Ω胶偷馈?p> “你我兄弟今日所談之事,不但關(guān)乎朝局,更關(guān)乎祖宗基業(yè),大清社稷,萬不可稍有泄露,切記!”
“皇上放心,臣弟爛在肚子里。”
“嗯”,乾隆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說道,“老五,實(shí)言相告,朕當(dāng)下如患上了離魂癥的癥候,不但近日事情已全然忘記,就連前朝后宮所有人等,也都認(rèn)不得了!”
“啊!”弘晝聞言大驚失色,“皇上,怎會如此?”
“你別急,先將今日之事細(xì)說與朕聽,朕再慢慢告訴你?!?p> “是”,弘晝舔了舔嘴唇,穩(wěn)住了心神,說道:“今日皇上登基大典,卯初時分王公及百官齊集太和殿?!?p> “皇上遣人祭告天地,宗廟,社稷,后又素服步行至乾清宮大行皇帝梓宮前行大禮,告先皇受命即皇帝位。隨后更換朝服返回太和殿,升座即位?!?p> “王公以下文武各官及外國使臣進(jìn)賀表,至未時方散了?;噬险f有些困乏,要回寢宮歇息片刻。誰知剛剛在寢宮前下了大轎,不知怎的突然站立不穩(wěn),直向后倒去。”
“幸有侍衛(wèi)急忙扶住了,背進(jìn)寢宮,扶到榻上,已然人事不省。急傳太醫(yī)院院使來,院使診過,氣息脈象俱無異常?!?p> “據(jù)院使講,大概是先帝突然崩逝,皇上悲傷郁于心肺,不得宣泄。則氣機(jī)紊亂,致津液凝滯,血行不利而成痰瘀。”
“這些時日,皇上外忙于朝務(wù),內(nèi)料理大行皇帝喪儀,還要籌劃登基大典,是提著一口氣在辦事。一旦大事已畢,這口氣泄了,痰氣上涌,以至?xí)炟??!?p> 見皇上邊聽邊微微點(diǎn)頭,弘晝咽了口唾沫,接著道:“院使說,皇上自幼嫻習(xí)武功騎射,筋骨強(qiáng)壯,料無大礙。開了一劑平肝泄熱,豁痰啟竅的方子,煎好了喂下去,又過了約三個時辰,皇上才醒來?!?p> “嗯,”乾隆聽他說完,長吁出一口氣,幽幽的說道:“痰瘀暈厥也是有的,但其實(shí),朕是去見了皇阿瑪!”
“???”弘晝又是大吃一驚,“皇阿瑪已然龍馭上賓,皇上又如何見得?”
“朕只記得在這屋里正睡著,恍惚間似乎聽見有人進(jìn)來?!?p> “睜眼看時,太監(jiān)宮人一個不見,只有一童子立于門內(nèi),仙風(fēng)道氣,非同凡人。童子見朕醒來,笑道:人主今日初登大寶,可喜可賀!”
“朕聞言起身,問道:童子是何人,來此作甚?”
“童子道:吾乃文殊菩薩座下童子,今受圓明主人所托,領(lǐng)文殊菩薩諭命,特來尋你。”
“朕聽了甚覺詫異,問道:圓明主人乃朕皇考,不知有何事相托仙童,仙童既見過朕皇考,他老人家如今在哪里,狀況如何?”
“童子道:圓明主人躬行禪修,顯密兼融。親參實(shí)悟,直透三關(guān)。如今功德圓滿,自是回了西方凈土,成了菩薩?!?p> “朕又問道:那仙童怎又領(lǐng)了文殊菩薩諭命?”
“童子道:你家祖上與五臺山頗有淵源,五臺山乃是文殊菩薩應(yīng)化道場,文殊菩薩常贊圓明主人,以人王之身,兼法王之事。握權(quán)實(shí)不二之道柄,度輪回?zé)o依之眾生。是以稟了佛祖,將他接引至座前。今日我來,是圓明主人有話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