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劇變
到了約定的日子，韓縉帶著八千軍隊兵臨天斗城下。
今日的天氣依舊寒冷，但他不能順著戲精本性在千仞雪面前嗷嗷亂叫求一個溫暖懷抱，因為現(xiàn)在的他是“雪清河”，而少女也因傷正處于沉眠的狀態(tài)。
他望了望天色，儀態(tài)一絲不茍，與那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幾乎一模一樣。按照約定，當(dāng)日懸中天之際，東北、東南兩支禁軍便會集結(jié)城外，與他一同入城。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無形的陰云籠罩著韓縉的內(nèi)心，他的神情依舊如一，但手心卻悄然滲出了汗水。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是無名和石博瀚倒戈了，還是...？
在他思慮之時，眼前高大的城門上出現(xiàn)了兩道身影。
左邊那人生著一張方正臉，身形清瘦，穿著單薄的衣衫在寒風(fēng)中挺立著。韓縉與其素未謀面，卻是一眼認(rèn)出了對方的身份：大權(quán)臣盧鴻軒。
而右邊那人面容稚嫩、衣著華麗，雙目中透露著機(jī)靈卻也顯得缺乏沉穩(wěn)勁，自然便是四皇子雪崩殿下了。
看到這二人一同出現(xiàn)，韓縉心中的陰霾更加深了。如果說無名和石博瀚未如約出現(xiàn)只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但盧鴻軒和雪崩如此迅速抵達(dá)此地，幾乎便宣告了他的計劃敗露。
要知道，天斗城作為帝國皇城占地何止一個“廣”字。正常來說，即便有封號斗羅級別的強(qiáng)者護(hù)送，自城市中心來回也至少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
而眼前這二人花了多久呢？十分鐘不到。
韓縉理了理情緒，并未表現(xiàn)出失態(tài)，只是向著城內(nèi)喊道：“盧大人、四弟，你們這是什么意思？不讓本太子進(jìn)城么？”
盧鴻軒悄悄后退了半步，將舞臺留給了雪崩。這位以“紈绔”著稱的四皇子先是哈哈大笑了幾聲，緊接著喊道：“大哥，許久不見，為何你變得這么天真了？若你在監(jiān)國時期老老實實地處理政事，誰能動搖你的地位？”
他的話語肆意而猖狂，“可現(xiàn)在呢？有盧叔和長老殿的支持，你憑什么與我爭搶帝國大統(tǒng)？”
長老殿？聽到這三字后，韓縉更覺不詳。果不其然，只見雪崩拿出一張純金色的詔書，大聲念道：
“前帝國太子雪清河，于攝政期間不顧政事、只顧修行，任由太子黨人胡作非為，此為第一罪?！?p> “前帝國太子雪清河，于攝政期間謊稱死亡，令大帝急怒攻心、身體受恙，此為第二罪。”
“前帝國太子雪清河，于七年前先后謀害二皇子、三皇子，此為第三罪。”
“經(jīng)長老殿判決，剝奪其太子之位，并扣押其入城伏罪。”
“我的好哥哥，你可還有話說？”
話音剛落，雪崩的身邊便出現(xiàn)了十?dāng)?shù)位身穿統(tǒng)一服飾的人群，正是長老殿的族老與供奉們。他們其中的任意一位，都有著九十級以上魂力的超絕實力。
那為首的長老滿臉盡是失望，說道：“清河，我本對你寄予厚望，沒想到你下手如此狠辣，為了皇位竟謀害自己兩位親生弟弟！若不是小四刻意表現(xiàn)得紈绔一些，恐怕也逃不了你的毒手吧？！”
韓縉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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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外。
牧連城遙望著前方發(fā)生的一幕幕，眼中盡是復(fù)雜與惆悵。他看著身旁絕望無比的戴辛，小聲道：“大人，對不起?！?p> 戴辛驚詫道：“連城，此事與你有何關(guān)系？太子殿下常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上天注定讓我們失敗，你又何必過多自責(zé)？”
“不一樣的！大人！”這位向來冷臉的男人再也繃不住情緒，痛哭道：“不一樣的?！?p> 戴辛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粗矍芭c自己幾十年相伴的得力下屬，他淡淡問道：“是你出賣的太子殿下？”
牧連城默默點了點頭。
戴辛的音調(diào)拔高了三分，“你當(dāng)初是刻意接近我的？”
牧連城別無他言，唯有重復(fù)著點頭的動作。
“連城？！我待你如兄弟手足，你竟然做出這等事情？你知不知道，你出賣的不只是我，更是太子殿下，是這個帝國的未來！”
牧連城捂住嘴，強(qiáng)行將淚水逼回眼眶，用平日慣有的冷靜狀態(tài)說道：“大人，您想要罵我、想要怪我，甚至想要殺了我，我甘于承受。但如今事情已到了這個地步，太子殿下不可能有任何翻盤的機(jī)會。您若想謀取一線生機(jī)，必須煽動兵變，避免大戰(zhàn)的爆發(fā)，和平投降...”
“混賬！”戴辛扇了他一巴掌，痛心疾首地說道：“連城，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是如此虛偽的人！出賣太子殿下的時候，你又可曾考慮過我的下場？呵，真是可笑，到了這種關(guān)頭，你反倒還假惺惺地勸起我來了？”
牧連城將頭側(cè)到一邊，輕聲道：“大人，讓我為您講一個故事吧?！?p> “許多年前，我生存在天斗城的一個貧民窟里。那時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夠填飽肚子，于是我許下了一個諾言：誰能夠讓我吃飽，我就終生忠于此人，別無二心?！?p> “接下來的事情想必您也猜得到，將我救出苦海的人正是盧鴻軒。盡管現(xiàn)在的他受萬人攻訐唾罵，但在那時的我心中，他就是這個世上最善良的人?！?p> “在他的訓(xùn)練和要求下，我來到了您的身邊。之后幾十年的歲月里，是您一直陪伴著我。您待我如兄弟手足，我對您又豈能沒有生出濡慕之情？”
“違背盧大人是為不忠、出賣您是為不義，如果您是我，您會做出什么選擇？”
說到這里，他終于轉(zhuǎn)過身來，淚眼模糊地看著戴辛的方位，說道：“大人，自古忠義難兩全。這些年來，我既沒有做到極致的‘忠’，更是沒能盡到心中的‘義’。所以，我這個不忠不義之人，還有何臉面活在這世上？”
“大人，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說完，在戴辛的驚呼聲中，牧連城的身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再也沒能重新站起來。
戴辛感受著牧連城越來越冰冷的身體，幾乎在瞬間心神俱滅。甚至說在某一時刻，他也想過一走了之算了。
反正局勢已經(jīng)不能再糟糕了，不是么？強(qiáng)行煽動兵變，即便能茍存于世，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看著雪清河從城門處低著頭回到軍陣?yán)?，?nèi)心還是忍不住生起了一點希冀。
殿下，您當(dāng)年在罕有人看好的情況下逆襲上位，以庶出皇子的身份當(dāng)選太子。如今在絕境之中，您是否能夠再為我們帶來一個...奇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