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華找了一處比較干凈的樹下,扶著沈斐言坐了下來,他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還算是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此刻,沈斐言倒像是安靜地睡了,睡得恬靜的樣子。
瑯華只愣愣地看著前方,方才她便知道了,那蠱竟還是蝕情蠱?極為損人心性,動情之時,自會受那萬蟻噬心之痛,沈斐言,你是不是很難受?。勘康?,你怎么什么都不說?
瑯華只覺得心口堵得慌,眼中有浮現(xiàn)出淚花,這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了吧?可他什么都沒說。
瑯華知道,若是中了蝕情蠱,斷斷不能去喜歡別人,可是,她竟然還要求沈斐言喜歡她!這不是將他送上死路嗎!
想到他那樣溫柔認(rèn)真地對他說,瑯華,我會喜歡上你的,你等我!瑯華便覺得很難受。
沈斐言,你是不是傻啊,如果喜歡我會讓你那樣痛苦,又何苦還要喜歡?沈斐言,如果喜歡上我會讓你死,你也要試著去喜歡我嗎?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瑯華想,那蠱在他的身體里,已經(jīng)有好些日子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既如此,為何還要去學(xué)著喜歡她?也許,他并不知道那是蝕情蠱,是讓人愛不得恨不能的蠱毒,他不知道沒關(guān)系,她如今知曉了,又怎么還會讓他痛苦下去!她絕不會讓他出事!
若愛她會讓他這樣痛苦,那她寧愿他不愛她,永遠(yuǎn)不知這情愛之苦,這樣蝕情蠱才永遠(yuǎn)不會發(fā)作,瑯華所希望的,是沈斐言這輩子能夠喜樂平安,他能平平安安活著,去做他想做的事,這便已經(jīng)足夠好了!
沈鹿青,你怎么這樣傻!瑯華情不自禁又嘆了口氣!
夜暮降臨,沈斐言總算是悠悠轉(zhuǎn)醒,瑯華仍是最初的那個動作,她好似一直都沒怎么動過,只為了沈斐言能夠休息得更好一些。
沈斐言睜開了眼,注意到了自己正靠著瑯華的肩,突然臉有些紅,他急忙端正了自己的身子,偷偷的打量著瑯華。
見瑯華面無表情的樣子,沈斐言有些急了,他先開了口:“師妹,我沒事,許是在清幽之地受的傷還未恢復(fù),之前又同廉止將軍……”
“你的傷,你體內(nèi)的蠱,究竟是怎么回事?”沈斐言正欲解釋,卻不想突然被瑯華打斷,他聽清楚了她的話,臉色一變,轉(zhuǎn)瞬便如常,他甚至還笑了笑,用他那清澈好看的眼睛看著瑯華,他說:“師妹在說什么?斐言聽不懂。”
瑯華看著他,看著他故作輕松的笑,突然便覺得有滔天的怒意,他究竟知不知道,若蝕情蠱多發(fā)作幾次,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方,他必死無疑。
“沈斐言?!彼@樣喚他的名字,不是南荀,不是師兄,不是她有些惱怒時的大師兄,而是連名帶姓,沈斐言,她好似從來沒有如此喚過他,如此冷漠,無比冰冷,無情至極,好似他們是再陌生不過的兩個人。
“你怎么了?”沈斐言突然慌了,同時心下一痛,可他一時竟分不清楚這痛是因為他體內(nèi)的情蠱還是別的什么。
“沈斐言,你別喜歡我了?!爆樔A冷冷地說,“現(xiàn)在,我不要你喜歡我了!”
“你說什么?”沈斐言疑心自己聽錯了,她讓他別喜歡她了,為什么?瑯華目光冰冷,說出口的話也無情,“昔日種種,不過是瑯華的玩笑罷了,還望師兄莫在意?!彼坪踹€嘗試用一種輕松點的語氣來說。
沈斐言的眼中有什么破碎了,“你再說一次?!彼疵屪约浩届o下來,心口一陣陣地疼痛,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兩眼發(fā)黑,仿佛下一秒他又會突然昏過去。
“師兄應(yīng)該聽明白了吧。”瑯華看著他,“師兄之前不是想知道沈鹿青是誰嗎?他……”
“不,不要說,我不想知道……”
與此同時,瑯華的聲音已然響起,“他是我唯一心愛之人,我喜歡他,我那樣喜歡他,可他死了?!?p> “我不想知道,不……”沈斐言繼續(xù)說,甚至嘗試著捂住自己的耳朵,他想把瑯華的那些話都阻隔在外面,這樣,他便什么都聽不到,什么都不用去面對,他真的不想知道沈鹿青究竟是誰。
“沈斐言,斐言師兄……”瑯華呢喃,“你知道嗎?你同他很像,所以我說我喜歡你,我……”瑯華用手緊緊地狠狠地抓住沈斐言的手,甚至在他的手上抓住些傷痕出來,不讓他去捂著自己的耳朵,逼著他聽她的話,她甚至湊近了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楚明白,同時也殘忍無比。
“別說了!”沈斐言猛地推開了瑯華,瑯華一時不防,竟被他直接推到在地,沈斐言愣了,他沒想到會這樣,他沒想把她推到地上的,“瑯華,我……”沈斐言似乎想說些什么,瑯華卻突然笑了,她那紅唇張張合合,給人以妖艷詭秘之感,“師兄,這就受不了了?”
沈斐言只看著她,實在不知道此時此刻,他該做些什么,總之他現(xiàn)在冷著一張臉,難看極了!
“反正師兄也一直沒喜歡上瑯華,這場游戲就此結(jié)束吧!”瑯華說完,定定地看著沈斐言。
這下,沈斐言倒也是笑了,但卻著實是比哭還難看,“游戲?”他似乎極艱難才說出這兩個字,“瑯華,你可真是狠心啊!”
他的語氣卻是溫柔的,心口又有痛意襲了上來,沈斐言狠狠壓抑著那痛苦,眉頭卻蹙了起來?,樔A看著他,只覺得自己也同樣難受,沈斐言,一定很疼吧,沒關(guān)系的,很快就不會這樣了。
只要你別喜歡我,就不會再痛了,瑯華想,沈斐言,你別怪我,我沒有別的辦法,但是,別擔(dān)心,我會尋到法子的,你等我。
“瑯華。”沈斐言喚了一聲,瑯華看著她,沈斐言也認(rèn)真地看著瑯華,“你可是真心?”
真心說那些話,真心不要他再喜歡她,在他好不容易喜歡上她的時候,真心要如此踐踏他的喜歡,他的尊嚴(y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