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戶也是臉色難看,想不到一件看似尋常的命案,居然還牽連出了外國間諜。他陰沉沉道:“此事,我會盡快上奏圣皇,進行徹查!”
“你父親,是一位好父親,值得你一輩子去懷念,也值得我們所有人尊敬!”劉章又拍了拍痛哭流涕的楊春肩頭,輕聲安慰著,吩咐一干緹騎道,“將楊春押解去大理寺大牢,讓‘金針判官’宋梓給他好生醫(yī)治?!?p> “怪不得我看那廝的死尸怪模怪樣的,矮小瘦弱,還有幾分羅圈腿,原來是倭奴!”孫科弓看著兩名緹騎將楊春抬走,忿忿嘀咕道,“顯然這春宜瑯也是假名字了?!?p> 春宜瑯身份弄清楚了,楊老爹為什么突然間反悔拒絕與他交易,也算查明白了,可是帛書去那兒了,依舊沒有頭緒。
劉章略一思忖,又提來李阿大,盤問道:“春宜瑯住進雅舍后,可有什么客人來拜見過他?”
“沒有!”李阿大干脆搖頭道,“這混賬為人很獨,在上華一住就是幾個月,深居簡出,從不與外人打交道。除了時常與掌柜喝幾杯茶,閑聊一番,在圣都沒有一個朋友?!?p> 劉章點頭,李阿大所說,倒也的確與間諜行跡非常吻合。
揮手讓緹騎將李阿大帶下去,劉章再次走進了春宜瑯房內,喃喃道:“根據(jù)這廝入住客棧的時間推算,搶了帛書后應該一路沒有停留,直接來到了客棧,這幾日又沒有朋友來拜訪,那么帛書,就一定還在這個房間。”
他轉頭四顧,話雖如此說,房間已被緹騎搜查了不知多少遍,簡直比窮鬼的口袋還干凈,那里還有什么可疑之處?
他轉到春宜瑯尸身前,按著案牘,俯視著春宜瑯死不瞑目的死魚眼,幽幽道:“說說吧,那帛書你藏到了那兒?總不能被你吃進了肚子里吧?再不說,老子真剖開你的肚子看看了?”
剖開肚子自然是玩笑,劉章以前辦案也的確見過有積年老賊,將貴重東西吞入肚子偷藏,但那都是迫不得已,無奈應付一時,卻沒有用肚子將東西一藏三四天的。
忽然,他雙眉一挑,像是見到了獵物的鷹隼,向前一欠身,幾乎趴在了案牘上。接著他伸手指一擦,光可鑒人的桌面,清晰出現(xiàn)了一條印痕,——卻是桌面上落了一綹微不可查的細微灰塵!
“呵呵,還真顯靈了?”劉章掃了一眼春宜瑯的死尸調侃道,轉而抬頭看著灰塵的來源——房梁,對門外的孫科弓道,“房梁檢查了?”
孫科弓一臉肯定,大聲道:“檢查過了,那帛書沒有藏在上面!”
劉章瞪他一眼:“帛書沒有藏在上面,人呢?”
孫科弓不明白,一臉發(fā)懵。
“還不進來幫忙?”劉章沒有好氣道。
他爬到案牘上,又讓孫科弓將一張靠背椅摞在案牘上,然后又小心翼翼站到了椅子上,如此恰好與房梁平齊。房梁上,落滿了灰塵,而在正對著下方案牘的位置,灰塵明顯有些凌亂。
劉章張口輕輕一吹,凌散的浮塵“簌簌”吹落,一個模糊的桃子狀的屁股,顯露了出來。
“你好,盜賊!讓大爺我找的好苦!”劉章友好的對桃子屁股打了個招呼,躍身而下,將下方仰頭上望、一下被落下灰塵迷了眼、嗆了嘴,不住聲咳嗽的孫科弓丟在房內,精神抖擻對一干緹騎道:“這案子,真是匪夷所思,案中有案,早在李阿大摸進來捅死春宜瑯之前,這雅舍中已然有人捷足先登,就藏在這房梁之上!”
孟戶大感訝異,過于激動,都口吃了:“這、這么說……”
“不錯!李阿大摸進來捅死春宜瑯,隨后鄭云天又摸進來拔刀,這一切,都被房梁上的這人看在眼里?!?p> “這么說,這廝是特意來偷盜帛書的?這家伙是何方來路,現(xiàn)在又去那兒追捕?”孟戶一聽急了,畢竟那帛書關乎橫刀鍛造秘法,說價值連城也不為過,真落在居心叵測人之手,不知要造成多么嚴重后果!
劉章?lián)u頭,老神在在的道:“應該不是特意來盜帛書的,這廝應該就是一個尋常小毛賊,——大人你卻是忘了,除了帛書,春宜瑯還有對毛賊來說更有誘惑力的一物丟失了!”
“黃金!二十兩黃金!”孟戶脫口道。
在他們心目中,最為貴重之物自然是那份帛書,故而心思也都放在帛書上,黃金直接被他們給忽視掉了,雖然也被偷盜,卻一直沒有引起重視。而他們恰恰忘記了,站在毛賊立場來看,真正對毛賊有吸引力的恰恰是黃金,而不是那份帛書。
劉章點頭:“應該是春宜瑯前來上華客棧途中,錢財不小心露白,被這毛賊給盯上,一路尾隨而來,伺機偷盜?!?p> “那去那兒捉他?這么長時間,卻別被他給跑了……”
“跑不了,朱武與鄭云天都沒有跑了,那廝自然也還在這客棧之中!找到他也簡單,讓弟兄們再搜查一遍,看看誰的包裹有二十兩黃金,誰自然就是這個毛賊!——再縮小一下范圍的話,就從三日前,春宜瑯住店后,隨之進來住店的客人查起!”劉章自信滿滿的道。
大聲咳嗽、揉著眼從雅舍出來的孫科弓,聽到劉章這番言語,像是嗅到了屎味兒的餓狗,拔刀出鞘,猛沖向春宜瑯毗鄰的左側的雅舍,大喝道:“大人,這屋子住的娘們,剛才搜查時候有一包袱的金銀,并且她就是三日前緊隨著春宜瑯進店而來!”
孟戶與劉章精神大振,指揮緹騎合圍而來。
孫科弓沖入房間快,出來的更快,“轟”的一聲,像是一個爛麻袋一樣倒飛而出,重重落在地上,胸口位置卻是端端正正印了一個小巧秀氣的腳印!
“喲,孫大爺,在這兒涼快呢?”
“呵呵,看到娘們,孫大爺這是腿軟了?”
……
看著從雅舍內沖出來的嬌小的妙齡女子,一干緹騎紛紛打趣孫科弓。
孫科弓想不到一個疏忽,在兩位大人面前丟了這么大的人,爬起身,揮刀再次沖去,一邊“哇哇”大喊:“騷娘們,媽的,還挺浪,爺爺今天拿不下你,爺爺就不姓孫!”
這女飛賊雖然赤手空拳,武技也不甚高明,但輕身功夫甚是了得,孫科弓帶領四名緹騎合圍而上,半響還拿不下她,反而被她穿來插去,差點脫離包圍圈逃竄而走!
“在大理寺緹騎手下,還敢負隅頑抗?跑了和尚跑得了廟?還不束手就擒!”劉章一聲大喝。
那女賊一聽,一個愣神,孫科弓抽冷子上前一腳將她踹翻,然后緹騎們揮刀架在她脖頸上,將她制服。
勉強保住了姓氏的孫科弓,“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恨恨道:“臭娘們,要不是要留活口,老子一刀劈了你!”
女賊不屑瞪他道:“就你?給你再練十年,也摸不著我一片衣角。”
孫科弓氣得干瞪眼,卻明白她說的倒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