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瑞德拿著攝像機,打開夜景燈,從登上棧道開始就舍不得邁步了,鏡頭里的一切太美了!在這月色下,目之所及都是難得的中國式的美景——傳統(tǒng)的寺廟,綿延的林海,巍峨的遠山……這畫面柔而詩意,細膩又大氣,根本不是那些西方油畫所能比擬的。
不過他也不明白,中國人怎么既然也喜歡夜游,怎么不把這些拍下來呢?就像剛剛看見的小和尚、山門的女和尚和貨車司機——
普瑞德為了完成自己的DV,趁著雨停月明,從居士林出來,先到廟門,再依次向上,把白天沒有拍到的鐘鼓樓、四大金剛和彌勒亭都做了取材,當(dāng)他走到大雄寶殿的時候,看見老宋和崔居士在大殿旁的平臺倚柱聊天。只不過老宋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臉憋得通紅,直盯著崔居士,而崔居士則在眺望遠方。
“你們好。”普瑞德熱情地打了招呼。
老宋回頭瞪了他一眼,而崔女士頭也沒回仿佛沒有聽到。普瑞德自討沒趣,就搖頭離開了。之后就碰到了玄清,這小和尚倒是說話了,但其實是阻攔。普瑞德沒管這些,直接邁上棧道,錄自己的美景了。
棧道一路滿是美景,普瑞德流連忘返間也到了山頂,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還有一座小廟,只可以廟門緊鎖,只能隔著墻頭取材了。臥佛苑邊有個延伸出去的觀景臺,普瑞德站在護欄邊,才發(fā)現(xiàn)這邊更是壯闊——臥佛苑是翠巖寺所在小山的頂峰,從這俯瞰,翠巖寺的全貌盡收眼底,月光之下,把這靜謐的寺院渲染得好像仙境一般。
普瑞德興奮地想要大叫,想著攝像機發(fā)出感慨的贊嘆,他用俯視的角度從居士林開始錄起,一點點向廟門移去,然后是鐘鼓樓……四大金剛……彌勒亭……大雄寶殿……近遠景的切換讓畫面更具欣賞性……等等!那是什么?
普瑞德通過鏡頭看見在剛才路過的那個平臺似乎還站著兩個人,但即使是有夜景和拉近,這么遠的距離還是看不分明。是老宋和崔居士?普瑞德有點疑惑,按理說他邊上山便錄像,速度應(yīng)該不快,怎么也得有半個小時了吧,況且這剛下完雨,自己換過長衣長褲還覺得冷,老宋一身僧衣,崔居士也不過罩衫,不冷嗎?他正這么想著,就看見鏡頭中一個黑影上前把另一個黑影抱住了,似乎在擁吻。
普瑞德看到這幕,發(fā)出了曖昧的笑聲,“我說嘛”。
可是下一刻的場景卻讓他目瞪口呆——一個黑影把另一個黑影抱住幾秒鐘后,突然發(fā)力把他直接從欄桿處推了下去!
普瑞德被這一幕嚇得手一哆嗦,連攝像機都差點掉了,他驚慌失措地去扶穩(wěn)攝像機,卻感覺到后腦勺猛地劇痛,然后失去了意識……
小張在走廊里徘徊了好一陣子,他在想到底要不要敲小李的房門。也許到了和小李說清楚的時候了——
小張、小李和林景是高中同學(xué),關(guān)系親密。那時小李就喜歡林景,但是林景一直沒有同意。之后小張和林景考上了同一所警校,畢業(yè)后也一起回到了靈州。而小李此時大學(xué)畢業(yè)也回靈州找了份工作,又開始追求林景??赡芰志氨恍±畹陌V情一時感動,答應(yīng)和她交往,但私底下常常和小張說自己不喜歡小李,不知如何擺脫她。就像昨天的飯局,林景并未喝多,不過是不愿意找小李罷了。而小張才是真正喜歡小李的人,他看林景明明不在乎小李,小李還死性不改,自欺欺人,感到分外心疼,他不忍心看小李再這樣受騙,想著今天一定要把真相說出來!
清脆的敲門聲想起,小張希望自己也可以痛快地把真相說出來。可是……半響也沒人搭理,他看了看表,十點半了……難不成是睡著了?思忖了一會,他覺得這件事,今天必須和她說清楚!
小張又使勁敲了敲,可依舊沒有一點回應(yīng)。
奇怪了,這是怎么回事?他再次加大力度敲門,依舊是沒人回應(yīng)。
小張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于是他去敲旁邊普瑞德的房門,沒人回應(yīng)。
他再去敲老宋的房門,一樣無人答應(yīng)。
最后他去敲了崔居士的房門,沒人應(yīng)聲。
頭皮布滿酥麻的痛感,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小張匆忙換好鞋子,直奔廟宇,想去那兒尋找眾人的蹤跡。
可剛走出居士林,就聽到一陣汽車點火發(fā)動的聲音——在這萬籟俱寂的山林夜間,發(fā)動機的聲音分外響亮。他感到有些不妙,想下山去一探究竟,又擔(dān)心小李在廟上,再加上兩個和尚的安危尚未確定。思前想后,還是決定先去禪房看看永釋和玄清是否還在。
待到禪房時,發(fā)現(xiàn)耳室的燈滅著,主室明亮,從窗簾上隱約可以看見兩個人影,一高一矮。
小張猜測應(yīng)該是師徒二人,便敲門道:“永釋大師,打攪了,屋里可是你和玄清?”
永釋的聲音傳來:“善哉,正是我二人,玄清在與我談佛,施主何事?”
小張想眾人均不在房之事實在蹊蹺,保不準和永釋、玄清有干系,先確認二人在禪房即可,等調(diào)查清楚再挑明不遲,決不能打草驚蛇,便說:“沒什么,剛小李說出來散步,好久還沒回去,我就來找找,大師剛才可看見什么人經(jīng)過?”
“吱”一聲,主室的門開了一道縫,永釋和尚穿了件單薄白衫,倚在門邊,“阿彌陀佛,施主此話當(dāng)真?我和玄清可是沒聽見什么聲響?!?p> 小張頷首偷向內(nèi)瞄了一眼,看到一個穿著僧衣的矮小身影一條腿從佛炕邊耷拉著,“大師不必著急,可能是上山了,我再去找找就好,您和玄清多保重。”
說完,便欠身走了。
小張心想這永釋和尚若不開門還好,開門就露出馬腳了——
若里面真是玄清,何必半掩房門?
不過永釋又為什么要騙他呢?心中的不解像是紛亂的蛛網(wǎng),撥開一層,又見一層,弄得小張心神不寧根本沒辦法想清楚這其中的脈絡(luò)。幸虧下午和玄清聊天時得知這山門的門房里有電話,當(dāng)前情況先找警力支持再說。
剛下過雨,下山路變得極其泥濘,再加上夜晚月光暗淡,小張好幾次差點摔倒,等他到達門房時,估計已經(jīng)過了二十多分鐘了。
小張試著拉了一下門房的門,開了——還好沒鎖。
他摸了摸門口的墻壁,找到開關(guān),燈亮起后,屋里陳設(shè)就看的清清楚楚了——
一張土炕,上邊棉被整齊,一側(cè)放著很農(nóng)具,而電話放在炕邊的方桌上。但他也注意到地上有一串尚未干燥的泥巴腳印,心里暗叫一聲“不好”,果然,等他拿起電話時,發(fā)現(xiàn)電話線已經(jīng)被割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