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茶館的時候,茶館里面發(fā)出吵雜的聲響,有兩個男子正交談著什么,老板娘依稀聽見:
“這么大冷天的,她鬼混到哪里去了?”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老板娘出去的時候,有些奇怪!”
“怎么個奇怪了,說要去哪里了嗎?”
“沒有,我詢問了一下,她沒回答,您曉得的,老板娘要是不想讓我知道,我也沒有辦法!”
“你……你……你……留著你干甚用的!”
“……”
吱嘎……突然開門的聲音,打斷了里面兩男子的爭吵,兩個男子看向進來的人,其中一個快速的向前走來,嘴里還不忘罵罵咧咧:
“活的不耐煩了是不,這么冷的天,這么不安穩(wěn)的日子,這么晚了,萬一要是出事了,我家娃沒有娘該怎么過……”
雖然氣沖沖,也掩飾不了滿滿的愛意,在這樣動亂的時代,能有這么一份真切的愛情,應該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吧,老板娘一定是這么覺得,因為她看見罵罵咧咧的來人,沒有生氣,而是漸起微笑。
二叔剛關好門的同時,謝老板正好看見了妻子抱著的小孩,有些驚愕,也有些難掩的情緒:
“你抱個娃子回來做甚噢?”
老板娘對于丈夫的責問,沒有回答,她明白丈夫的意思,她怎么能不明白呢。
在這個人人自危的世道里,她的這種行為,是沒有得到家人同意的情況下,把一個陌生的小女孩帶回了家,確實是不能讓人理解。
她們雖然在小鎮(zhèn)上開了一個茶樓,實際的日子過的其實也是十分的拮據(jù),自己現(xiàn)在穿的一套厚棉服,其實是很多年前,用嫁妝爆改而成的。
茶樓只能勉強維持一家人的生計,每天起早摸黑的干活,也只是表面上看著風光而已。
家道中落,可是骨子里還是有磨滅不了的傲氣,現(xiàn)實雖然如此難堪,還是要生活的像模像樣。
亂世之中,這樣做,除了滿足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那點虛榮,更重要的是,她明白,只有展現(xiàn)的強勢和富裕一點,才更能立足于世。
老板娘抱著小女孩繞開丈夫,徑直走向后院的房間,完全不顧身后氣憤,同時吩咐二叔去打熱水。來到房間,把小女孩放入被窩,二叔把熱水也端了過來,接著老板娘開始擦拭起小女孩的小臉蛋。
很快小女孩的臉蛋露了出來,這才發(fā)現(xiàn),小女孩瘦白的臉蛋長得著實可愛,老板娘竟然有些看的癡迷了起來,一只手撫摸小女孩的臉蛋兒,嘴角情不自禁的泛起了微笑。
等她回過神來,一臉不快的丈夫,像個小孩子一樣,賭氣的坐在旁邊的木凳上,看也不看她一眼。
老板娘緩緩的來到了丈夫的身邊,本想說些什么,丈夫反而搶先開口:
“秀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畢竟她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我也知道你一直過不了那個坎,但那真不是你的錯!”
還沒等丈夫說完,老板娘的眼淚終于忍不住的流了下來,接著哇哇大哭起來。
她想哭,很想哭,很久以前就想哭,這些年一直忍的很好,可當她看見小女孩第一眼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所以當時只是斜斜的瞄了一眼。
她不敢細看,她怕自己忍不住,她不想回憶起那些往事,可是當一個長得那么像自己失去的女兒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時,叫她如何能夠平靜下心來。
謝老板再清楚不過自己的妻子了,站起身來,把她攬在懷里,讓她放肆的哭泣。
翌日早晨,大雪已經(jīng)停了,可是還能夠看見飄飛的雪花,大地覆蓋了厚厚的棉被,卻依舊睡的死氣沉沉。
銀裝素裹的世界,也不知道有沒人用心的欣賞。老板娘很早就來到了小女孩的身邊,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開心的碎碎到:
“身體可硬朗呢,穿的這么單薄,竟然沒有發(fā)燙!”
如果小女孩能夠理解老板娘說的話,她會不會回答:
“我~不敢生病!”
小女孩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凍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確不敢生病,生病了可能就意味著沒了。
正當老板娘要離開房間的時候,小女孩干咳了兩聲,老板娘急忙往前看去,小女孩已經(jīng)自己坐在了床頭。
看見老板娘,小女孩沒有害怕,也沒有哭鬧,只是有些疑惑,最終還是開口詢問道:
“好人阿姨,我爸爸呢?”
老板娘知道她會這么問,她也只會這么問。她的爸爸,是她目前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支柱,不管是精神上的,還是物質(zhì)上的。
“你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等你長大了以后,他就會回來看你,你以后就住我這里,等你的爸爸,好不好?”
小女孩有些疑惑,可是又不知道該怎么辦,轉(zhuǎn)過頭小嘴咩了幾下,看著小女孩干燥的嘴唇,老板娘知道她是口渴了,于是起身徑直而去。
小女孩看著老板娘離開的背影,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的溫暖,因為她爸爸告訴過她,這個阿姨是好人。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后,她自然知道其中好人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人。
不一會兒,老板娘端著一碗早上剛熬的白米粥進來,小女孩聞見久違的香味,臉上散發(fā)出光來,偷偷地咽了一下口水,可又生怕發(fā)出了聲來。
老板娘來到小女孩跟前,坐在床邊,用瓷羹攪拌了幾下,然后吹了吹,接著送到了小女孩的跟前。
小女孩眼睛大大的盯著老板娘,最終還是張開了嘴巴,吧唧一下,喝了那一口粥,接著一口又一口,雖然老板娘一直在說不要急,但她還是很快就喝完了一碗。
喝完了一碗粥,老板娘放下碗,雙手扶著小女孩的肩膀,細聲的詢問:
“小可愛,你叫什么名字吖?”
“……”
小女孩微微張口,又咽了回去,老板娘只好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她,用耐心等待著她,最終小女孩開口到:
“我叫小妞,我爸爸就這樣叫我的!”
“那你爸爸叫什么吖?”
“我爸爸……我不知道?!?p> “那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嗎?”
“我沒有家,我一直跟爸爸在一起!”
“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我沒有媽媽……”
老板娘沉默了一會兒,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不過是四五歲,想要問出什么信息應該是不太可能的,于是對小女孩說:
“以后就把這里當成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人,來穿好衣服,我們?nèi)フJ識一下其他的家人!”
小女孩不再說話,任于老板娘擺弄,顯得格外羞澀靦腆,然而老板娘卻越發(fā)喜歡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