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鳶干完活,已經(jīng)是巳時,早已餓的前胸貼后背。
而孟子義也不知道跑哪里溜達(dá)去了。這世道,認(rèn)真活著的人真不容易。
阿鳶前世落魄后什么粗活沒干過,如今這身子還是第一次干這樣的粗活。打開手一看,手上滿是水泡,胳膊酸痛的厲害。
阿鳶見四下無人,忽覺得奇怪。不過她打掃的不過是外院,住的人也無關(guān)緊要,所以人少也不足為奇。
趁機(jī)逃跑,還是算了。剛才她故意往大門走,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大門口處站著威武的侍衛(wèi),手中兵器寒光凜凜。
府中有人出府,手中都拿著令牌。若無,盤問之后還得交于邵管家處理。
阿鳶打消了念頭,先覓食去吧。
人是鐵,飯是鋼。
阿鳶走到一處偏僻的院子里,她聞到一絲燒糊的味道。走進(jìn)一看,只見一個身穿水色羅裙,梳著墮髻,云鬢酥腰的年輕女子,光是背影身段她就能斷定此人善舞。
女子正手忙腳亂地在切菜,還差點(diǎn)切到自己的手指頭。
阿鳶看著對方生疏滑稽的動作,嘴角一扯,“姑娘,需要幫忙嗎?”
女子連忙抬起頭,見陽光下站著一個臉上長了紅疹的少年,看起來頗有些猙獰,心下一慌,趕緊擺擺手,拒絕道:“不用!你站在那里就好?!?p> 阿鳶看到對方眼里的慌亂,明白是自己長相的問題,便道:“請問下人在哪里用膳?”
女子指了指遠(yuǎn)處一座高樓殿宇。
阿鳶奇怪,這襄王府下人的待遇那么好?
“多謝?!?p> 阿鳶拱手道謝,低頭的瞬間,女子把手側(cè)過高樓殿宇外指著一間普通的耳房道:“就是那里?!?p> 忽然廚房里著起火來,女子嚇了一跳,不知所措。
阿鳶立馬去井水里打了一桶水澆滅了正要上升的火勢。
此時的女子已經(jīng)灰頭土臉,對阿鳶十分感激,“多謝。你是新來的奴才嗎?”
阿鳶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復(fù)雜,“算是吧。”她都懷疑是襄王府養(yǎng)不起奴仆,所以故意勾結(jié)孟子義把自己坑進(jìn)來干活的。
“哦,原來是這樣。妾身如婉,你叫妾身如婉就好。你叫什么名字?”如婉好奇地問道。
如婉?孟子義不就是禍害了一個叫如婉的姑娘,難道就這么巧?阿鳶道:“叫我小甯就好。我聽別人說是羅四爺害了你?”
如婉一陣哀切,“唉!有什么辦法?我們這些住在明月樓的女子只不過是主人取樂的物件而已。這次妾身能保住命已算大幸?!?p> 阿鳶知道對方說得是事實(shí),也說不出違心的話來,便干巴巴地安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p> 如婉感動不已,忽然想起一件事兒,美眸一亮,如同盛滿了星光,激動的拉著阿鳶的手道:“小甯,能不能拜托你帶一份信給王公子。”
“王公子是誰?”阿鳶不著痕跡地抽出手來,見對方一臉?gòu)尚撸睦锩靼琢藥追帧?p> “妾身已經(jīng)是青樓的清倌,賣藝不賣身。直到遇到王秀才才知道此人是可以終身托付之人,可惜被襄王看中進(jìn)了府邸,才斷了念頭。前不久我才費(fèi)了不少功夫打聽王公子因妾身受了打擊,一病不起月余。妾身無能,這輩子怕是無以回報這份深情,只能蹉跎在此。妾身早已寫好一封書信想讓王公子忘了妾身,娶一個好姑娘,如婉這輩子也算值了?!?p> 阿鳶為之動容,“只是我現(xiàn)在也不能出府,恐怕有違所托?!?p> 如婉明亮的眼眸瞬間變得黯淡,失落道:“總比妾身好些?!闭f完,把信直接塞到阿鳶懷中,鄭重其事道,“還請小甯多多幫忙。即便……”
如婉說到這,眼圈發(fā)紅,眼淚婆娑,哭哭啼啼道,“那就是命!如婉認(rèn)了!妾身也是無法了!這府中之人都是捧高踩低,無人會搭理妾身?!?p> 阿鳶看著對方哭得梨花帶雨,心生憐憫,忽然想起此事可以拜托孟子義,畢竟罪魁禍?zhǔn)资撬?p> “好吧?!?p> 如婉見阿鳶應(yīng)下,喜不自禁,“多謝小甯?!?p> 阿鳶笑了笑,“無礙?!?p> 如婉小心翼翼地問道:“哪個,你臉上會傳染嗎?”
似乎怕對方生氣,剛才接觸阿鳶的手變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阿鳶道:“大夫說這個因人而異,心腸好的,就不會,心腸黑的,那就不一定了?!?p> 如婉一臉驚奇,神色呆然,多了一絲嬌憨可人,“還有這等事兒?”
阿鳶煞有其事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早了,我就先走了?!?p> 如婉回道:“好!小甯,你一定要把信親手交到王公子手中,告訴他妾身此生不渝,來生再做夫妻!”
“好!”阿鳶把信藏到自己懷中,轉(zhuǎn)身離開。
站在院子里的如婉,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眸中染上了一抹晦澀不明。
阿鳶按著對方指的方向走去,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甚是奇怪。
那殿宇甚是奢華,連小廚房也格外別致。
里面還真有不少好吃的糕點(diǎn)。
阿鳶也不客氣,拿起來就吃,先填飽肚子。不得不說,這些糕點(diǎn)挺好吃的,樣式精致,讓人很有食欲。
“就是這!奴婢是看著那賤婢下毒?!?p> 阿鳶的一口糕點(diǎn)還未咽下去,外面就沖進(jìn)一群人來。來勢洶洶,來者不善。
阿鳶下意識地想逃,卻已經(jīng)避不可避,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這……”蘭媽媽沒想到居然敢偷吃襄王殿下的糕點(diǎn),驚訝不已,又見桌上擺滿的糕點(diǎn)少了不少,可見吃的也不少。
“你們看,她吃了沒事。奴婢沒下毒?!?p> 阿鳶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定睛一看,被人架著的丫鬟不是翠玉嗎?翠玉在,那是不是說夏若雪也在?
阿鳶目光一沉,又見邵管家走了出來,面色不善,“你怎么在這?”
阿鳶低著頭,緊張不安道:“邵管家,小子只是肚子餓了,才到處找東西吃?!?p> 邵管家眼中有了探究和審視的意味,危險地瞇起眼睛,“真的是如此?”
“小子不敢撒謊?!卑ⅧS的嘴角上含著碎屑,證據(jù)確鑿。
邵管家看向蘭媽媽,蹙眉道:“你真的親眼看到王妃的貼身侍女在糕點(diǎn)里下毒?”
蘭媽媽看著活著好好的阿鳶,又看向面色陰沉的邵管家,面露難色,“邵管家,奴婢確實(shí)看到這丫鬟鬼鬼祟祟的,至于這人為何沒事,奴婢還真不知道。要不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奴婢!”
嚇得魂不附體的翠玉看到阿鳶的那一刻,簡直是劫后重生,連忙道:“奴婢怎敢下毒?就是給奴婢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一定蘭媽媽使計陷害,所以才敢戲弄您。奴婢是冤枉的?!彪m然她也不知道其中發(fā)生了什么,但此人吃了沒事,那就是她命不該絕。
蘭媽媽氣得不清,“死丫頭,胡說八道什么?哦,我知道了,你們是一起的,串通一氣來騙咱們,不然的話怎么會有這樣巧的事情?”
阿鳶沒想到自己又?jǐn)偵狭藷o妄之災(zāi),心思一轉(zhuǎn),若翠玉真的在糕點(diǎn)中下了毒,因她是百毒不侵,即便吃了下毒之物,也無癥狀。她這算是直接救了翠玉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