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尋幽吐也吐完了,也喝了養(yǎng)胃的茶水,在婢女的攙扶下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繼續(xù)趕路吧?!?p> 金重拱手作揖,“多謝公主體諒?!?p> 她擺了擺手,徑自向那輛過度奢華的鸞車走去,沒有回話。
因為中途停下休息,耽誤了一些路程,眼看日漸西移,漫天晚霞散去之后不久便是沉沉的夜色,而他們的路程還有很長一段路,金重內(nèi)心的焦慮越發(fā)濃厚,前行的速度也越發(fā)急速。
就要趕不上了嗎?
天邊的晚霞一點一點地消逝,殘紅落日即將沒入山頭,日暮的山風較之白日還要冷冽幾分,風聲呼嘯酷似哀嚎,千騎黑甲護送鸞車疾行在冬節(jié)的山林之間,此處山峰屹立,枯樹落葉,溪水淙淙。
金重神色凝重,望著前邊的山路不知在思考著什么,再過了一會兒之后,殘陽終究消失在了山頭,最后的一絲光芒也隱沒在了那一頭的山峰,目之所見皆被暮色籠罩。
山林里倏然襲來了團團霧氣,將整座山都湮沒在灰白色的霧霾里邊,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沒有山風呼嘯,沒有流水之聲,就連鐵蹄陣陣的聲響都詭異地消失了。
他們一路疾行,就好像腳底下踩的是厚厚的棉絮里邊,竟發(fā)不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眾人幾乎是同時察覺到了異常,庚伏與金重交換了個眼神,金重最先勒馬而停,高呼一聲令下:“停下戒備,保護公主!”
黑甲禁軍訓練有素,遇險不慌,隨令而動,前后黑甲將車架團團圍在中間,拔出腰間的長刀,蓄勢待發(fā)。
霧霾越來越濃,漸漸的十步開外都已經(jīng)無法視物,四周依舊是無聲無息,一片死寂。
庚伏低呼一聲:“不好!”
緊接著從腰間摸出玉骨簫,立即催動周身靈力吹出驅(qū)靈曲,隨著綿長的簫聲響起,方圓百丈之內(nèi)的霧霾瞬間散去,山林夜間該有的風聲蟲鳴也隨之傳來。
他再從懷中摸出明珠以作照明,忽聞一聲驚呼,只見遠處外圍的黑甲士兵已經(jīng)死了十幾人,他們的尸身干癟蒼白,雙眼猙獰,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似乎是一瞬之間被什么邪魔的功法給吸去了全身的精氣而亡。
就在方才,他們就這么毫無征兆的死了。
金重伸手在他們臉上一抹,為弟兄們合上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雙眼,“我們是遇上了妖怪?”
庚伏搖搖頭,思量了一瞬之后還是決定告訴他實情:“并非是妖怪,而是由怨念化成的惡靈?!?p> 并且不是一般的惡靈,他們?nèi)庋鬯姷倪@些霧霾其實就是惡靈所散發(fā)出的怨氣,整座山都被霧霾覆蓋,可見怨氣之濃厚,這惡靈堪比被鎮(zhèn)壓在噬魂淵里邊的那些已經(jīng)入境的惡靈。
凡人修仙問道有各種階層之分,得道飛升的修士便可稱為仙人,人有人的道,妖有妖的道,惡靈亦是如此。
尋常惡靈渾渾噩噩,只知殺戮,對外邊的一切事物反應(yīng)比較遲鈍。
而入了境的惡靈就不一樣了,入境的惡靈就如同已經(jīng)得道飛升的仙人,它們的實力會隨著入境而翻倍曾長,并且擁有敏捷的思想。
金重望著躺在地上的弟兄們,道:“惡靈?難對付嗎?”
庚伏如實相告,好讓對方有所準備,“這是入境的惡靈,極難對付,況且我也不清楚究竟來了多少?!?p> 當年曲尋幽修為已然大成,法力卓然,那般強大的她墜入噬魂淵,都險些丟了性命,可見入境的惡靈有多難對付。
金重聞言,立即轉(zhuǎn)身對眾人道:“將帶子綁在身上,繼續(xù)小心戒備。”
庚伏一臉茫然,看著黑甲士兵從衣袖中抽出一條白色的粗布帶子,上邊畫著奇奇怪怪的鬼畫符。
金重就在他身旁,他立即將他手中的帶子搶過來細細看了一番,那上邊的符咒就連他這個專門收服惡靈的冥官都看不懂。
“這是什么?”
金重沒有拿回帶子,“這是出發(fā)前國師為我們畫的護身符咒,只要將它綁在身上,尋常妖魔都不敢近身,我的這條就送給你吧?!?p> 庚伏抿了抿嘴,將手中的帶子丟還給金重。
開什么玩笑,他堂堂幽冥第一冥官什么妖魔鬼怪沒見過,哪里需要這種低級的辟邪符咒來傍身?
“我不需要,我有足夠的能力自保,也能保護公主安然無恙,但是我無法保證其余人的安全,這個東西還是留著你自己用吧?!?p> 金重一臉不信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默默的將帶子在手臂上綁好。
庚伏靠近曲尋幽的鸞車,掀開車簾,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陷入了沉睡,于是朝里邊的那三個婢女道:“公主怎么了?”
其中一名婢女答道:“山路顛簸,公主又吐了一路,身子已經(jīng)很虛弱了,奴婢就自作主張給公主用了安神的湯藥,此時公主已經(jīng)入睡了?!?p> 他伸手進去,將她的手拉了過來并且仔細把了她的脈搏,確實沒看出什么問題,于是偷偷給她渡了一些靈力筑起了一個隱形的護身罩。
“公主若是醒來就不要再給她用藥了?!?p> 車內(nèi)三名婢女恭恭敬敬的回應(yīng):“是,奴婢知道了?!?p> 霧霾再次升騰而起,向他們這邊滾滾襲來,庚伏神色一凜,將手中的玉骨簫湊近唇邊開始吹奏,這次的霧霾并沒有先前那般容易驅(qū)散,反而如同沸水一般滾滾翻騰著,他只好再多動用了一成的法力來吹奏玉骨簫。
忽然一道似男似女的聲音在四周桀桀發(fā)笑,笑聲陰柔瘆人,聽得他全身汗毛炸起,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放下玉骨簫,嗤笑一聲道:“閣下好歹也是入境的惡靈,難道要一直躲躲藏藏的,不打算出來面對面的打一架嗎?我先前就聽聞入境的惡靈有多厲害多厲害的,一直無緣遇見,也不知真假,原本還想較量一番,圓了我這顆好奇的心,卻沒想到我今兒個遇上的是個沒骨氣的,連面都不敢露?!?p>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笑聲戛然而止,附近的霧霾逐漸凝聚成一團,凝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模樣來,身形臃腫,無法分辨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