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堅坐在王座上,第一次神色變得慘淡。
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蟲群們不再接受他的感召,而是朝著陳煬的影子爭先恐后地涌去。
在影子里,血色的“噬”字像磨盤一樣運轉(zhuǎn),發(fā)出咯吱咯吱的咀嚼聲。
雷堅絕望地叫了一聲:“??!”
就在他準備化整為零,從地底逃走的時候,雪狐叫道:“站??!”
雷堅渾身抖動的蚯蚓全部僵硬。
被定住了!
雪狐輕輕一躍,穿越百米距離,踩在了雷堅頭上。
它也不廢話,腰一彎,低頭鉆進雷堅脖子下方的蚯蚓叢中,嗖地拔出一條黑鐵色的蚯蚓,約莫有一個巴掌長短。
雷堅的兩只眼睛驟然凸出。
蚯蚓在雪狐嘴里扭動掙扎了兩下。
雪狐在嘴里嚼了兩下,將黑鐵色蚯蚓咬成七八段。其中一段,它扔進了陳煬的影子里。
其余的被雪狐一仰脖盡數(shù)吞進肚中。
雷堅捂住脖子,說不出話來,嘴里大口大口的鮮血涌出來。
嘣!
雷堅身上的披風(fēng)腐化了,他身下所有的其它蚯蚓腐化了,緊接著是他的頭顱。
不可一世的一代蟲王之王,就這樣灰飛煙滅。
可笑,可哀!
陳煬這邊,石窟里所有的蟲子都鉆進了影子符篆中。
“百川匯海,群蟲歸影,真是壯觀的場面?!?p> 看著最后一只蜈蚣,鉆進了影子,陳煬喃喃感慨。
他盯著影子中的噬字符篆看了看,發(fā)現(xiàn)蟲子涌入后,大部分蟲子都被符篆消化吸收,成為了符篆運行的能量。只有各蟲族的蟲王,被留了下來,封印在符篆的一個筆畫中。
“或許將來能夠用得上。”陳煬像一個守財奴一樣暗自竊喜。
只可惜,自己不具備催動符篆的能力,必須借助外力啟動方能運行。否則,倒是無形中多了一個強大助力。
雪狐走過來,用前腳踢了陳煬一下:“快走!”
陳煬臉色一凝:“又有敵人?”
雪狐嫌棄地晃了晃鼻子:“蟲窟好臭,受不了了?!?p> 兩人急急忙忙趕出洞來,大口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感覺到了久違的甜美。
陳煬依依不舍看著蟲窟的方向,有些感慨。
當(dāng)初他們這么多人進入了蟲窟,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獨自歸來。
陳煬跟在雪狐身后,穿過寂靜的紅草甸時,道路開始下斜,前方就是野狼谷了。
當(dāng)年袁青林就是在野狼谷中遭受了厄運,所以他的怨魂也盤踞在這里。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偏西,再有一兩個鐘頭,天就要黑了。
陳煬腳步加快,他真的很想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早些送丁春山等人魂歸故里。
“你怕不怕?”陳煬問。
“還好?!毖┖鼞袘械?。
陳煬伸手揉了揉雪狐毛茸茸的腦袋,雪狐倔強地掙脫,小跑幾步,遠遠離開陳煬。
有這只屌屌的狐貍在身邊,陳煬感覺到了久違的放松和安全。
它實力強大,來歷神秘,身上散發(fā)著溫度,最重要的是友非敵。
它與丁春山等人都不一樣,這狐貍確實是個活物。不知道它是與自己一樣剛進來這里,還是一直被封印在這個空間中逃不出去?
如果這個世界一直是封印著的,那為何夜梟和自己又能進來?
陳煬感覺到十分的困惑。
通往野狼谷的路,卻是越往山谷中走,空氣愈加感到壓抑和沉重。
腳掌落地時,能夠感受到地面深處傳來輕微的震顫。
咚咚咚!
陳煬側(cè)耳聽了聽,奇道:
“在極遠的地方,似乎有人在沉悶地敲鼓?!?p> “是心跳。”雪狐道。
它沒有解釋,徑直朝前走著,似乎一切都早已習(xí)以為常。
陳煬對雪狐充滿了好奇:“你似乎對這里非常熟悉?”
“當(dāng)然。畢竟,我也在這呆了幾百年?!?p> “是誰把你變成了石雕?”
雪狐嫌棄地瞥了陳煬一眼:“我自己變的。變成石頭,有助于延緩時光的侵蝕,讓自己活得久一些。”
陳煬怔了怔,竟還有這樣的方法,不由嘀咕道:
“也是,我聽說,有的動物在災(zāi)變年代,蜷縮在深深的地底,不吃不喝不呼吸,心跳都沒有了,進入一種僵死沉眠的狀態(tài)。這樣可以節(jié)約身體的能量。變成石頭,應(yīng)該也是類似的原理?!?p> 雪狐吱了一聲。
陳煬又問:“那為什么你現(xiàn)在想走了?”
雪狐淡淡道:“我什么時候想走就什么時候走,還得你批準?”
雪狐大概覺得陳煬幼稚,不太愿意搭理陳煬,悶悶穿行在山林間。
“咦,路線似乎不對?”
走著走著,陳煬猛然發(fā)現(xiàn),雪狐選擇的路徑并非直線最近的路徑,而是在山林中繞來繞去。
“喂,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陳煬問道。
雪狐沒有理他,步履不停,神情愈發(fā)嚴肅。
它鼻尖聳動著,一邊走,一邊細細嗅著道旁的青苔和野草。走到山腰位置時,一株兩人合抱粗的柏樹吸引了雪狐的注意。
雪狐繞著柏樹轉(zhuǎn)了兩圈,然后指著柏樹靠近根部的一處樹干,對陳煬道:“里面有個小東西,取出來?!?p> 陳煬雖然疑惑,但相信雪狐自有其道理,遂也不多言,一爪抓向樹干。
黑色的夜力灌注在五指間,只聽得嗤嗤嗤數(shù)聲想動,木屑橫飛,一個樹洞被陳煬徒手掏了出來。
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
一個五彩的東西,在樹洞里一閃即逝,朝著樹心猛鉆。
難道這就是雪狐在找的東西?
陳煬手上用力,三爪就掏空截斷了其逃跑的路線。只見得一個光影閃動,那東西竟反向陳煬眼睛撲來。
就在這時,蹲守旁邊的雪狐一躍而起,一口咬住了那光影。
陳煬凝目細看,心中頓時一驚。那是一條五彩的蟲子,越有二十厘米長,雞蛋粗細,身上是紫色與灰白交錯的環(huán)形花紋,看不到眼睛和嘴巴,更像是一只彩色的螞蝗。
此時,五彩蟲正在雪狐嘴中扭動著。
雪狐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將五彩蟲吸了進去。
那顆被掏出樹洞的大樹立馬變得枯萎,樹枝垂落,樹葉飄飛。
一人一狐繼續(xù)朝前走。
一路上雪狐不時從這挖出一棵草,從那挖出一條蟲,忙得陳煬前后奔走,灰頭土臉。
終于,陳煬忍不住了:“你到底在挖什么?咱們還干不干正事了?”
雪狐叫道:“這就是正事啊!你過來,這是最后挖的一件事物了?!?p> 雪狐站在一塊巨型巖石上,用一只爪子輕扣著巖石,指揮陳煬道:“將石頭剝開,把里面的東西抓出來?!?p> 陳煬已經(jīng)習(xí)慣了它的奇怪要求,力灌十指。
咔咔咔咔數(shù)聲想動,堅硬的巖石頓時石屑翻飛,陳煬朝巨石中間刨動,不一會兒就刨出了一個大坑。
這時,陳煬指尖一涼,似是觸到了硬物。
“莫慌,把那玩意拖出來!當(dāng)心別弄壞了?!毖┖诤竺娼械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