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青紫偷偷抬頭,見是杏兒,心里倒松了口氣。
彼時在山腹中,他對她倆還算細心周到,原本打算護送她倆下山,誰知轉(zhuǎn)眼人就跑沒影了,這不能怪他吧。
“山洞里那個人就是他?!毙觾涸俅吸c頭,“那時小姐腳受傷,是他給治好的?!?p> 果然,小丫頭老實。
藍青紫心中感嘆。
“但是,他怎么會遇見你們,你可別忘了,那是在山腹里,誰沒事往這么隱秘的地方跑?”若水比杏兒想的深,而且當(dāng)日表小姐被劫害的她難受了好一陣子,她可不能放過任何與此事有關(guān)的人。
暖昔和杏兒對視一眼,覺得若水所說有理。
瞄兩人神情改變,藍青紫那顆心又沉了下去。
此時,丹寇也來了,她走到藍青紫身旁,抬起他的臉看了看,手指一挑一送,一顆藥丸便塞進藍青紫口中。
“你,你給我吃的什么?”
“撒尿丸?!钡た軣o害的笑容落在藍青紫眼中比梼杌的血盆大口還可怕幾分。
“乖乖老實交代,撒謊就會小便失禁,這么多姑娘看著,你也不想難堪的是吧?!?p> “你,你,凌公子,凌公子——”藍青紫開始哀嚎。
幾位姑娘不屑的撇嘴:這么弱的人還敢干壞事?
“唉,怪不得滄海這么大方,慫人一個。”夏風(fēng)放下車簾,對藍青紫失去興趣。“你,不管???”
凌之羽眼皮也沒抬,冷冷吐出幾個字:“撒謊,活該?!?p> 其實,藍青紫說讓凌之羽幫忙找梅花玨是真的,只不過他要找的是另外兩塊梅花玨,而他口中莫名其妙丟失的那塊是他自己監(jiān)守自盜,送給滄海了。之所以搞那么一出,就是騙凌之羽下山,方便滄海綁人。他不知道的是,即使沒他們,凌之羽也要下山的,師父讓他做攬梅公子的目的就是查出藍青紫那塊梅花玨的下落以及當(dāng)年之事的真相。
凌之羽之所以整他,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藍青紫不但沒把暖昔哄回家,反而弄丟了兩人,平白讓暖昔遭了不少的罪,甚至差點淪為滄海要挾他的軟肋。若不是倚夜出手,恐怕此刻已是騎虎難下之勢。
想到倚夜,凌之羽的神色緩和不少。
不知她和滄海見沒見到小師伯。
“要說這個藍青紫也挺可憐的?!毕娘L(fēng)呷口茶,瞇著眼睛:“他本是他師父的遺腹子,從小被嬌生慣養(yǎng)成了溫室里的花朵,滄海給他師父下了毒,藍青紫不得不聽命于他。”
凌之羽也學(xué)他瞇起眼睛:“你同情他?”
夏風(fēng)看他,很認真:“人各有命,沒什么可同情的。不過——”他身子往前探,湊近凌之羽,“我倒是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什么?”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毕娘L(fēng)捏著下巴,不解狀,“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面對眾多美女不動心的?”
“這么說,你動心了?”凌之羽挑眉。
“我說了,我對姑娘沒興趣?!毕娘L(fēng)趕緊澄清。
凌之羽垂首,遮住眼中心事——誰說他不動心,那面紗下的容顏,那墨色的身影,那不經(jīng)意的回眸,那醉后的嬌憨,都令他的心難以自持,久久不忘……
“她,她真的在里面?”站在天池外,滄海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他一直以為她早已不在人世了,一顆心也跟著失去感覺,除了找到母親尸身這件事,似乎沒有什么可以激起他生存下去的欲望。
而今,知道她還活著,而且就在他們最初相遇的地方等他,他的心又嘭嘭跳了起來。
倚夜同樣心潮澎湃。
她和干娘很久沒見,不知道干娘的病好些沒?干娘說仇恨只會讓一個人變得失去自我失去快樂,學(xué)會原諒才能得到最終的解脫。
那時的她不懂,執(zhí)意要為父母報仇雪恨,然而當(dāng)她終于找到強盜的家,擺在她面前的只有一座孤墳。
強盜在搶劫她家后不久就被官府抓住斬首了。
她只覺這么多年支撐自己的柱子忽然倒塌了,她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還能做些什么。
她哭了很久,也笑了很久,像個瘋子一樣。
她四處游蕩不愿回家,機緣巧合下救了魅影的首領(lǐng),然后接掌了魅影。
魅影首領(lǐng)的遭遇令她想起干娘,于是,她開始尋找那個傷了干娘心卻仍讓干娘心甘情愿苦等的男人。
但是,這些年,父母在她生日當(dāng)天慘死的陰影仍籠罩在她心底最深處,從未消散。
干娘,小夜參不透您說的意境,終究還是放不下。
天池如鑲嵌在山邊的璞玉,在夕陽的籠罩下散發(fā)出溫暖的光暈,白色霧氣裊裊婷婷,如仙子飛天。朦朧中,仿佛有一只溫柔的手,一點一點拂去人們心中的哀傷與愁苦,一寸一寸撫平人們身上猙獰的傷口,余下的只有安詳、平和、健康、幸福。
這樣的地方誰不向往?然而兩人的腿卻似灌了鉛般沉重的邁不開步子。
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當(dāng)兩人終于走進晴如雪居住的院子,撲面而來的藥香,溫泉特有的水汽,以及遍布庭院的月見草,唯獨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倚夜和滄海對視一眼,站在原地沒動。
半晌,一個小丫頭提著食盒走進來,見門口杵著倆人,奇怪的看他們一眼,沒說話,徑直進屋子里去了。
不一會兒,屋內(nèi)亮起燈光,將兩道身影投射在窗紗上。
“姑娘,院門口有兩個人,看樣子站了很久了?!毙⊙绢^點燃燈,又熏好香,再服侍晴如雪喝藥。
晴如雪嗯了一聲,似乎在想心事,沒聽進去。
小丫頭不再多言,等晴如雪喝完藥,提著食盒退了出去。
走到倚夜和滄海身邊時,瞄了一眼,搖搖頭,走了。
倚夜連忙跟過去問:“干娘在嗎?”
“干娘?”
“就是晴如雪?!?p> “哎呀,早說嘛,我去通傳?!毙⊙绢^一溜煙又跑回去。
沒一會兒,房門打開,晴如雪一身素白走了出來。
月光忽然便黯淡了幾分。
“干娘!”倚夜撲過去跪倒,被晴如雪一把拉住?!靶∫?,你終于回來了。”
“干娘,小夜好想你?!泵婕喕?,淚水已滿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