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死后,小姑分到了不少錢吧?”
面對這么多不好聽的言語,陳楚身子站的挺直。
“但凡小姑給過爺爺奶奶一分錢,也不至于他們需要賣苞谷為生?!标惓淅涞目粗愋闳A。
“我爸媽走的時候留下了十萬,我一分沒拿,平分給幾位伯伯、姑姑,就是為了讓你們每個月多照顧點爺爺奶奶?!?p> “怎么?只進(jìn)不出還好意思說自己給了錢?”
“你什么意思?!”聽到這話,陳秀華尖叫起來,擼起袖子就要往陳楚的臉上扇。
這一動作,嚇得文慧從椅子上起來。
她自己的孫子,自己當(dāng)寶貝一樣護(hù)著,怎么能讓陳秀華打了?
也不知道文慧的速度怎么那么快,一下子就沖到了陳楚的旁邊。
這一巴掌扎扎實實的打在了文慧的肩膀上,疼的文慧一張褶皺的臉都擠到了一起。
見狀,陳楚的臉色黑到了極點。
他一只手扶穩(wěn)文慧,然后沖上去,對著陳秀華的臉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的陳秀華,整個人都暈乎了起來,她捂著臉,一臉震驚的望著陳楚。
“你敢打我?我可是你小姑!”陳秀華揚起手想要還手。
哪只陳楚直接捉住了她的手,然后狠狠的往下掰了一下。
到底是年輕人,力氣不是陳秀華這種中年婦女可以比的,這一下差點把她的手臂都擰斷了。
疼的陳秀華齜牙咧嘴的尖叫著。
“疼疼疼……殺人了!殺人了!”
陳楚完全沒有心軟的意思。
“第一,爺爺奶奶把你養(yǎng)這么大,從沒拿過你一分錢。
第二,我的學(xué)費錢都是我爸媽留下了的,跟伯伯和大姑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跟你更不可能會有關(guān)系。
第三,從此以后別來我家,否則我以后見你一次,打你一次?!?p> 陳楚把陳秀華甩在地上,他少有的這么認(rèn)真。
這下,群眾也都搞清楚狀況了。
都是一個村頭的人,一點小事兒家家戶戶都能知道。
當(dāng)年發(fā)生的那點事兒他們怎么會不知道。
“陳老五是陳家最會賺錢的人,當(dāng)時他不是留了幾套房子,還有十萬嗎?全給幾姊妹了啊……”
“我知道的,都給他們幾個姊妹拿了,怎么會沒錢給孩子讀書。”
“這陳秀華不是以前老愛占陳老五的便宜嗎?陳老五又是個老實人?!?p> “唉……陳老五好人做了一輩子,居然落得個這種下場,就連孩子都要遭欺負(fù)?!?p> “……”
房間內(nèi)還有細(xì)細(xì)碎碎的討論聲。
農(nóng)村就是這樣,總有幾個勢力的親戚,和一群愛八卦的街坊,陳楚對此見怪不怪。
前世他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不大愛回來,導(dǎo)致文慧和陳平生日日在家盼著他。
想到這里,陳楚對于這文慧和陳平生更是心疼。
陳秀華聽著屋里的這些議論聲,也終于知道自己丟人來了。
她吃痛的從地上爬起,然后指著陳楚罵。
“你連你小姑都敢打,你真是翻了天了!別你以為你爸爸死了就沒人能管你了!我告訴你幾個伯伯去,我看他們怎么教訓(xùn)你!”
她吼著罵著,從屋子里出去了。
如果陳楚出生在廣陵這種大點的城市,可能會以為陳秀華腦子有病。
畢竟做的事兒,都跟個傻子一樣。
但是對于出生在丹鄉(xiāng)的陳楚來說,他并不覺得驚訝。
這種腦子有病的人,在丹鄉(xiāng)很多,她們天生帶著一種洗不掉的市井。
這種市井讓陳楚覺得惡心。
……
陳秀華走后,張曼叫著滿屋的客人去吃飯,于是人擠人的散開了。
不過也因為陳秀華這么一鬧,整個村的人都知道陳楚只考了個大專,而何今瑤上了985。
陳楚倒是不介意,只是文慧擔(dān)心的要命。
生怕自己的孫子被說的心里難受,還是陳楚勸了好一會兒,她才放下心。
所以草草的解決了這一頓飯,隨了200塊錢,他就帶著文慧和陳平生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果然有點涼,陳楚給他們二人穿好了外套,騎著三輪車帶他們回家了。
回到家,陳楚拉著文慧回屋,檢查了一下她的肩膀。
陳秀華下手沒輕重,給文慧的肩膀都打紫了,看的陳楚心疼,又上街買了膏藥給文慧貼上。
只是一邊貼,一邊被文慧念叨著亂花錢。
陳楚在家待了兩周,期間陳秀華沒有再過來了。
他記得前世,陳秀華是來他家來了很多次的,這次應(yīng)該是被陳楚嚇到了,所以不敢來了。
不過也好,陳楚樂得清閑。
他在家曬了半個月的稻谷,整個人都黑了幾圈,文慧幾乎天天跟在他身后念叨,不過他跟沒聽見一樣,繼續(xù)干活。
終于,又到了開學(xué)的時間。
文慧在家給他準(zhǔn)備行李,又是霉豆腐、又是壇子菜的弄了一大堆。
要不是他說宿舍沒有鍋,文慧恐怕還要給他帶點臘魚臘肉什么的。
“行了,行了,別忙活了,帶一點就夠了,這些東西帶著都吃不上的?!标惓幕郏胱屗粫?。
但文慧是真不嫌累,拍了拍陳楚的手,又忙活去了。
屋里里里外外的轉(zhuǎn)了好幾圈,終于整理到實在沒有東西整了,文慧又開始給他拜訪行李箱里的衣服和菜。
陳楚看著她這樣子有些哭笑不得,他把文慧拉起來。
“行了,奶奶,再收拾一會兒,最后一班車都趕不上了?!?p> “那你趕緊去上學(xué)?!闭f著,文慧又想給陳楚收拾行李。
“奶奶……”陳楚嘆了口氣,拉著文慧皺巴巴的手,牽著她坐下。
“您啊,別忙活了,我就是去上學(xué)的,又不是打仗,別搞得這么緊張,放假了我就回來。”
“那你什么時候放假???”文慧拉著他的手有點緊張。
陳楚算了算日子。
“國慶就回來了,一個月的事情?!?p> “一個月啊,那就好,那就好?!蔽幕埸c了點頭,神情游離了一會兒,又看向他。
“那你一定要回來啊……”
“知道啦?!标惓盐幕酆搴谩?p> 又跟陳平生交代了幾句,讓他有事情記得打電話給他。
前世文慧走的很早,在他大二那年就去世了。
原本一直沒去細(xì)想,身體那么硬朗的人,怎么說沒就沒了,想來可能也跟陳秀華也脫不了干系。
他爸媽走后,陳秀華就整天惦記著他家的這套房子,老人年紀(jì)大了,受不得氣。
哪里經(jīng)得起她這個折騰。
如果不是自己真實經(jīng)歷,陳楚真的想象不到,世界上會有這樣的女兒。
看來他要趕緊想辦法把文慧和陳平生接去廣陵才行了……
思緒有些亂,陳楚拉著行李箱,準(zhǔn)備去大壩上搭巴士,文慧一路追出來相送。
因為擔(dān)心,陳楚走走停停,不斷的揮手趕她回去。
但是文慧犟的跟什么一樣,非要送她,直到陳楚拿話嚇唬她:“要是再送,我國慶就不回來了啊?!?p> 文慧才停下腳步。
她抹了一把眼淚,一只手捏緊陳平生的手,看著陳楚的身影越走越遠(yuǎn)。
眼眶模糊著:
“不知道下次見,又是什么時候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