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慕本就認為,體育館一案的復(fù)雜程度和離奇程度,勝過他從警以來見過所有的案子。如今,他更是覺得,此案的偵破難度遠遠超出他的想象。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呢?從當初誤以為田雨欣與此事有關(guān),到如今發(fā)現(xiàn)李子晗的動機和精神操縱的證據(jù)??衫_他們的還是那個關(guān)鍵的問題,找不到她和張立功之間的聯(lián)系。到底是什么地方漏掉了呢?
陸思凝也同樣十分苦惱,在得到陳大爺?shù)淖C詞以后,她一度以為真相已經(jīng)近在咫尺??伤麄兊恼{(diào)查,如今再次陷入死胡同,這令信心滿滿的她措手不及。
她只能不停地在腦中想著李子晗這個人,回憶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如果你想密謀一件事,又不想在手機里留下痕跡,那你會怎么做呢?”時慕問她。
“我可能會買一部新手機。我記得陳大爺說過,案發(fā)后,李子晗讓他回收了一部舊手機,才50塊錢,我想那部手機可能是李子晗謀劃這些用的?!?p> “手機雖然隨便買,但是sim卡可是實名制才能辦的,李子晗名下并沒有其他號碼。這怎么解釋?”時慕問。
“這你就不懂了吧,現(xiàn)在有一些非正規(guī)售賣手機號碼的黑市,這里賣出的SIM卡號碼被稱為幽靈號。機主或是已經(jīng)不在國內(nèi),或是一些連自己身份證都賣掉的流浪漢。有一些非法倒賣個人信息的犯罪集團專門負責收購這些?!?p> “那,如果李子晗買過這種幽靈號,我們能查到嗎?”
“當然查不到了,李子晗買這種號碼又不需要身份證,哪個賣家能記住號碼賣給誰了?!标懰寄忉尩健?p> 時慕剛剛嘆了口氣,陸思凝馬上又想到了張立功,她問到:“對了,張立功的通訊記錄你們都查了吧,里面有沒有莫名其妙的聯(lián)系對象,疑似是李子晗呢?”
“別提了,張立功的通訊記錄四隊早就查完了,所有的通訊對象都是有跡可循的人,一個陌生的都沒有?!?p> “真是太奇怪了,到底怎么把李子晗和張立功聯(lián)系上呢?”
“看來我們還得仔細地調(diào)查李子晗?!?p> 陸思凝突然又想到什么。她說:“對了,你記不記得,在我們要去拜訪她之前,她很著急地清理了一下家,又一次把好多東西給了陳大爺?!?p> “對,我記得,她肯定是怕我們在家里看到什么,從而得知她操縱孫波的事,所以才急急忙忙地找陳大爺去清理東西??墒顷惔鬆斦f的那些東西,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吧?!?p> “等一下?!标懰寄孟裣氲搅耸裁??!澳氵€記得她給陳大爺?shù)哪莻€錢包嗎?“
“有點印象。”
“那是個幾乎全新的Gucci錢包,是去年的新款,可不便宜啊,李子晗怎么就舍得給陳大爺了呢?”陸思凝對時尚品牌也頗為了解。
“我記得里面好像什么都沒有,除了幾張沒用的消費小票。難道里面有問題?你還記得都是哪里的嗎?”
“我就知道你得忽視,還好覺得奇怪的東西我都拍照了,我找一下啊。”
陸思凝說罷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從里面找到了那幾張消費小票的照片。他們仔細地查看了一下,都是一些消費和儲值的憑條,分別屬于李子晗家附近的咖啡館、超市和美容院。
兩個人一拍即合,反正現(xiàn)在也沒什么方向,就挨個去這些地方調(diào)查一下吧。
首先是李子晗家附近的家樂福超市,在超市辦理會員卡可以攢積分換禮品,特定商品也有折扣。不過這里人多混雜,而且到處都是監(jiān)控,連一個安靜的地方都無法找到,沒有什么調(diào)查的必要。他們簡單逛了逛就離開了。
第二站是一家名叫“meet”的咖啡館,相比超市而言,這里顯然安靜了許多。時慕和陸思凝都是喜歡喝咖啡的人,他們各自點了一杯手磨拿鐵,邊喝邊觀察著周圍的每一個人,這里也是監(jiān)控無死角覆蓋的地方。他們先和店員詢問了李子晗的會員資料,查了一下后得知確實有這樣一個會員,但是來的次數(shù)不是很多,會員卡是很久前辦的,挺長時間沒用過了。隨后時慕又給每一個店員都看了張立功的照片,但是沒有店員說對此人有印象。
最后一站,是名一家叫“愛彌爾”的美容會館。
這里規(guī)模不大,一共兩層。樓下是前臺和大廳,樓上是只有女性可以出入的包間。陸思凝獨自走上去查看,她看到這里是一個一個房間,房間門口的小黑板上寫著正在美容的客戶名字以及美容技師的名字,走廊里有監(jiān)控探頭,但是房間里并沒有。
而時慕只好在一樓等待,他與在前臺工作的女孩簡單地聊了聊。并給她看了李子晗的照片,請求幫忙查一下客戶信息。
前臺女孩告訴時慕說:“李子晗小姐是我們這里的白金卡會員,是兩年多的老客戶了,幾乎每周都要來一次,進行面部或是其他部位的護理。”
難怪保養(yǎng)的那么年輕。時慕心想。
“她上次來是什么時候?”
“記不太清了,至少有半個月了吧。”
“李子晗每次都找固定的美容技師嗎?”他問到。
“對,像李小姐這樣的客戶,一般都是找固定的技師,方便對她的皮膚質(zhì)感和特點熟悉一些,能更好地為客戶服務(wù)?!?p> “你能幫我查一下李女士的會員卡余額嗎?”
“當然可以,我查到李女士的卡是白金儲值卡,目前儲值卡里面的余額還有2000多元?!?p> 還有兩千多元,但是最近半個月都沒有來,也是有些奇怪。
“哦對了,李小姐的技師是哪位,我方便見一下嗎?”
“我查一下啊,哦,這里找到了,為李小姐服務(wù)的是45號美容技師謝志雪,我馬上叫她下來?!?p> 五分鐘,美容師謝志雪下了樓,陸思凝也跟了下來。
謝志雪是一很有禮貌的美容師,她在見到時慕和陸思凝后,很熱情地微微欠了欠身。
時慕開門見山地詢問:“謝女士你好,你有一個叫李子晗的客人,請問你和她熟嗎?”
“警官你是說李女士啊,還挺熟的,她是我們這兒的老客戶了?!?p> “她每次做美容都找你嗎?”
“基本上是的,只要我在都會找我。”
“那她最近一次來是什么時候你還記得嗎?”
“記不太清,大約半個月左右之前吧。李女士以前來的挺頻繁的,但是近幾個月就比較少了?!?p> “這樣啊,那你知道她為什么這幾個月來的比較少嗎?”
“這就不知道了。我們不方便向客戶打聽這些事?!?p> “哦哦。那李女士美容的時候說過什么奇怪的話嗎?”
“據(jù)我所知是沒有,她和我們美容師之間的交流不多?!?p> “原來如此。”
一旁的陸思凝接著時慕的話問到:“謝女士,請問所有的美容都是在樓上的房間做,對嗎?”
“是的?!?p> “那每個客戶有固定的房間嗎?”
“那沒有,我們的客戶來之前都會預(yù)約,然后我們會看一下哪間房空著,會給客戶留好。”
“那李女士她每次來美容大概需要多久?”
“不一定,看項目吧,快的40分鐘,慢的兩三個小時?!?p> “美容結(jié)束后就會馬上離開嗎?”
“不是,每一個客戶在美容完畢后都可以在房間里休息,像李女士這種白金卡客戶,每次都可以自主使用房間,休息兩個小時以上。她一般美容完會在房間里睡一會。”
“那你們二樓走廊里的監(jiān)控,可以保留多久?”陸思凝繼續(xù)問到。
“好像是一個月?!?p> “這樣啊……”陸思凝覺得有點可惜。這樣即使是李子晗在美容院的包間里做點什么,監(jiān)控也無法追溯到案發(fā)之前了。
他們謝過了美容技師謝志雪,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時慕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抱著例行任務(wù)的心態(tài),拿出手機里張立功的照片,給前臺的女孩看了一下,并問到:
“哦對了,麻煩幫我看一下,這個男人來過這里嗎?”
盡管只是例行詢問,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前臺的女孩楞了一下。她慢慢地說:“好像有點眼熟哦?!?p> “你說什么?。俊北緛頉]抱什么希望的時慕和陸思凝,此刻都激動不已,嚇了前臺的女孩一跳。
“你見過這個人!?”他們異口同聲地問道。
前臺的女孩又想了一會,她說:“哦對,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他,他應(yīng)該是來接過他太太?!?p> “他太太嗎?。俊眱蓚€人第三次喊到。
聽到這里,時慕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他馬上又找出田雨欣的照片,展示給了女孩。
“你說的是這個人嗎?”
“對對,就是這位田女士,她也是我們的老客戶啊?!?p> 時慕和陸思凝彼此對望了一下,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例行公事的無心一問,居然發(fā)現(xiàn)了這個困擾他們許久問題的答案,李子晗和張立功夫婦之間的聯(lián)系,可能就在眼前。
“快幫我查一下這個田女士的會員卡信息?!睍r慕幾乎快喊了出來。
“好的,我看一下。田雨欣女士,找到了,在這里。普通儲值卡用戶,辦卡時間是三年前左右,但是她最近一直沒來?!?p> “能查到她最近一次來是什么時候嗎?”
“可以的,是在三個月以前。”前臺女孩回答到。
也就是說,案發(fā)之后,田雨欣就沒來過了。
陸思凝見狀又問到:“那李子晗女士和這位田女士,她們之間認識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畢竟客戶太多。”
時慕的腦子里靈光一現(xiàn),他問:“請問,你們這里能查到會員的每一次來消費,都是具體什么時間嗎?”
“哦哦,這個可以的,只要刷儲值卡就會有記錄,請問您是要查田女士每一次的消費記錄嗎?”
“對,還有李子晗,她們兩個的都要?!?p> “好的,那得等我一下,需要幫您打印出來嗎?”
“如果可以的話就太謝謝了?!?p> 十幾分鐘后,尚在興奮中的時慕和陸思凝,拿到了他們想要的消費記錄。
一經(jīng)對比才發(fā)現(xiàn)這個令人震驚的事實。原來李子晗和田雨欣這兩個人,從去年4月份起,一直到今年三月份田雨欣最后一次來美容為止,她們兩人大多數(shù)來美容的時間都差不多,幾乎都是腳前腳后。但是在案發(fā)的3月30日當天,她們倆均沒有美容院的消費記錄。
也就是說,她們幾乎每次來美容時,都是能遇到彼此的,可以彼此說話,彼此交流,甚至是彼此密謀。
“天哪……”
此刻,時慕和陸思凝不由得地打了一個寒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