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人心是一個巨大的黑洞,那么人性的欲望就是形成這個黑洞的唯一引力。在人性的驅(qū)使下,任何人都可能產(chǎn)生不自覺的質(zhì)變。只是有的時候你有知覺,有的時候你沒知覺而已。
這一晚,陸思凝也和孫波一樣,做了一個很是嚇人的噩夢,夢里的自己也遭到了身邊所有人的辱罵和推搡,她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但是無論藏在哪里,總是被人發(fā)現(xiàn),繼續(xù)指責(zé)和凌辱著她。
醒來之后,她還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突然感覺自己很能理解孫波了,如果剛剛的噩夢變成了現(xiàn)實,她也會不知所措,甚至崩潰。
被人操縱的滋味更是如此可怕,如果發(fā)現(xiàn)幕后黑手是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人,那會如何呢?陸思凝不敢再想下去。
相比較她,時慕的思維還是沒有受到太多影響,第二天一大早,他馬上找到陸思凝,冷靜地想要商量下一步的調(diào)查計劃。
他們都覺得,現(xiàn)在雖不能確定李子晗一定是孫波行為的幕后操縱者,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這個突破點。問題就是,怎么來查比較好呢?
“昨天晚上啊,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睍r慕幽幽地說。
“什么問題?”
“李子晗如果真的能在背后操縱這么多東西,為什么我們倆去孫波家里的時候,什么線索都沒有發(fā)現(xiàn)呢?”
“是啊,我怎么沒想到。按道理來說,如此精心的策劃,涉及到那么多方面,不可能留不下一點痕跡的?!?p> “所以啊,你還記不記得,在我們到達李子晗家之前,曾經(jīng)看到過一個收廢品的大爺?”時慕邊回憶邊問。
“讓我想想……哦對,是有那么一個大爺,好像正好是在我們到之前離開的?!标懰寄蝗幻靼琢藭r慕的意思?!澳闶钦f,李子晗可能趁著我們到達之前,把一些可能留下線索的東西都給那個大爺清理掉了?”
“不然大爺出現(xiàn)的太巧了。而且看他和李子晗說話的樣子,應(yīng)該也不是第一次去她家收廢品了?!?p> “那我們還等什么,快去找大爺問個明白吧?!标懰寄鴷r慕就要出發(fā)。
“問題是,我記不得那個大爺長什么樣子了,你呢?”時慕磨磨蹭蹭地說。
“我倒是還有點印象,見到了應(yīng)該能認出來。”
“可以啊你,對于這種一帶而過的面孔都能記得住,看來你真的是越來越具備成為一個合格偵探助理的潛質(zhì)了?!?p> “那當(dāng)然,你都不知道我考司法考試的時候背了多少法條,記憶力不好怎么行。”時慕難得夸她一次,陸思凝還是很得意的?!昂昧耍覀冓s緊出發(fā)吧,再耽誤一會大爺都下班回家了?!?p> 兩個人即刻動身。
他們倆到達李子晗所在到小區(qū)后,像沒頭蒼蠅似的找了一陣兒,沒看到收廢品大爺?shù)纳碛啊P疫\的是,還好那個小區(qū)附近只有一個廢品收購站,大爺收的廢品很可能在那處理,兩個人決定去碰碰運氣。
小區(qū)東走一公里左右處,有一片尚未拆遷的棚戶區(qū),廢品收購站就隱藏在這里。門外大量的廢紙盒和塑料瓶堆積成山,兩個人走進收購站內(nèi),坐在里面的是一位上了年紀(jì)的阿姨,她操著一口東北口音,頭也不太抬地說到:“把東西放在外面就行,等我一下,做個登記,馬上出去給你算錢?!?p> 時慕有點尷尬地“呃”了一聲。
陸思凝趕忙細聲細語地回應(yīng)到:“阿姨,我們不是來賣廢品的,我們是想向您打聽一個人。”
“???你們是干什么的。”阿姨抬起了頭。
“我們是警察,是為了調(diào)查一件案子來的?!睍r慕急忙說。
“警察?”從阿姨臉上的表情看,好像她頭一次聽說這世界上居然還有警察這種生物。“我們這里可是有正規(guī)許可證的啊。而且收的東西都在這,沒有違禁品,你們可以隨便查。”
“不不,阿姨您誤會了。”陸思凝接過話茬。“我們不是來檢查您收購站的,而是想找一個人。一個在附近小區(qū)收廢品的大爺。”
陸思凝隨后把李子晗的小區(qū)名和樓號告訴了阿姨,并解釋說那個大爺可能是負責(zé)那片兒的。
聽說不是來檢查自己后,阿姨松了一口氣,她想了想說:“負責(zé)那個小區(qū)的,應(yīng)該就是老陳了吧。”
“太好了,那您知道老陳他住在哪里嗎,或者有沒有電話什么的?”
隨后阿姨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到了老陳的電話和地址,并告訴給了時慕他們,隨后帶著很刻意的熱情送他們離開了。
時慕和陸思凝在附近一處老小區(qū)里,見到了阿姨所說的老陳,陸思凝一下子就認出,他果然就是那天在李子晗家門口見到的老大爺。
老陳看上去60多歲,精力很是旺盛,又十分健談。他在聽說時慕他們是警察之后,表現(xiàn)得十分熱情。給時慕和陸思凝泡了一壺自己自制的茶水,并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年輕時候被警察幫助過的往事。
時慕和陸思凝努力地,把話題從陳大爺?shù)墓适罗D(zhuǎn)移到正題上來,他們展示了李子晗的照片,說了一下李子晗所在的小區(qū)和樓號,并問陳大爺是否對這個人有印象。
陳大爺想了一下,他緩緩地說:“我知道她啊,挺漂亮的姑娘,印象很深,她家的廢品都是我負責(zé)去收?!?p> 時慕和陸思凝彼此交換了一下竊喜的眼神,看來今天的調(diào)查注定要收獲滿滿。
“大爺,那你仔細想一下,那個姑娘都讓你收過哪些廢品?”
陳大爺認真地說:“像正常的塑料瓶、廢紙板這些都有,但是那個姑娘可真是好人啊,她常常額外賣給我一些用過的家庭用品,那些東西都還挺新呢,她都是以廢品的價格給我了,真的特別善良?!?p> “都有什么東西?”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到。
“我想想啊,最近的一次應(yīng)該也就是一周前吧,她讓我收了一些塑料瓶、一些快遞用的盒子、還有幾件男性衣服、錢包,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她應(yīng)該是想清理清理家里吧,反正找了好多東西給我?!?p> “這些東西你還留著嗎?”
“其他的都處理掉了,就錢包還留著,我看是個挺好的牌子,打算給我女兒。”
“可以給我們看看嘛?”
“好的,我去找找?!?p> 陳大爺不一會就回來了,把一個Gucci錢包交給了他們。陸思凝仔細地查看了一番,錢包大概九成新,里面除了幾張廣告名片和消費小票,空空如也,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可是大爺您說的這些東西……”時慕有些失望?!耙膊皇鞘裁窗司懦尚碌募彝ビ闷钒?。”
“哦,上周沒給我,但我記得幾個月前的一次,給了我不少好東西呢?!?p>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大爺您還記得嗎?”
“好像是三月末四月初的樣子吧,快到清明節(jié)的時候?!?p> 那正是體育館一案發(fā)生后不久,陳大爺?shù)幕卮鹱寱r慕和陸思凝重拾興奮之情。
“那具體都讓您收什么了,大爺幫我們回憶一下唄?”
“我想想啊,哎呀時間太長了有點想不起來了,不過我有個本子,我習(xí)慣把收到的東西和價格都記在上面,方便算收入,你們等我找一下啊。”
“好的好的,有記錄那可太好了?!?p> 隨后,陳大爺從自己的抽屜里拿出一個翻著毛邊、油膩膩的舊筆記本,大爺戴上老花鏡,仔細地查看著。
“哦,在這兒呢,我找到了那個姑娘的樓號了。是3月31日那天收的。具體的東西有如下這些?!?p> 時慕急忙掏出自己的柴犬筆記本,準(zhǔn)備記錄。
“舊手機一部,50元;凈水器一部,30元;男鞋三雙,30元;手表一個,50元;廢紙6斤,3元;錄音筆一支,10元;記號筆、熒光筆、煙盒等雜物,白送。就這些了。我記得這些東西我轉(zhuǎn)手處理后,賺了好幾百塊呢。趕上我平時一周賺的了,多虧那姑娘了,真是好心啊?!标惔鬆斦f完合上了自己的本子。
“我的天哪。”陸思凝不禁感嘆到,
“怎么了小姑娘?”陳大爺不解地問。
“沒什么大爺,那這些東西,您都賣到哪去啦?像錄音筆什么的,還記得賣給誰了嗎?”陸思凝問到。
“這我可記不得了,除了廢紙和瓶子這些給回收站,其他比較好的東西我都去舊貨市場擺地攤賣,具體賣給誰那可記不住了。畢竟歲數(shù)大了。哈哈?!?p> “等一下大爺。”時慕打斷了他的話。“我沒聽錯的話,您剛剛說有廢紙6斤對吧?”
“對,這個我有印象,當(dāng)時那個姑娘還叫我用麻袋裝來著,那么一大堆。”
“那您還記得具體是什么樣子的紙嗎?”
“呃……反正不是平時寫字用的紙,有點像……像什么呢?”
“像墻紙,對嗎?”時慕鎮(zhèn)靜地說。
“對對,沒錯,就像我女兒他們裝修用的墻紙。小伙子你是怎么知道的?”陳大爺點點頭看向時慕。
陸思凝同樣驚訝地看著他。小聲地問:“對啊,你怎么知道是墻紙的?”
“回頭我再和你說?!睍r慕小聲回答完轉(zhuǎn)向了陳大爺?!按鬆?,您給我們的幫助太大了,實在是太感謝您了?!?p> “客氣了客氣了,小伙子。能幫到你們警察可是我的榮幸啊。”
時慕再次表示感謝后,就拽著陸思凝離開了陳大爺?shù)募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