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含瑩鎮(zhèn)壓了好友與堂妹的不情愿,一馬當(dāng)先上了樓。
然而在樓梯上遇到了另外一群跟她們打著同樣主意的貴女。
她跟那打頭的禮部尚書之女張勤一對眼,便知道這是自己的勁敵。
擺出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名門淑女的儀態(tài),劉含瑩笑著打招呼:“張六姑娘安好。六姑娘也是要上樓去見孝安縣主的嗎?”
大家都一樣的目的,誰也別裝傻。
張勤溫溫柔柔地答道:“劉五姑娘安好。縣主既然在此,想著相請不如偶遇,總該要來與縣主問個好的?!?p> 對呀,我就是來走小姑子路線的。
劉含瑩笑道:“六姑娘原來與縣主有這交情,我八妹與縣主自小在宮中相熟,倒是沒有聽過呢?!?p> 劉含茹:五姐姐!那還不是你小姑子呢你就把妹妹推出來當(dāng)擋箭牌了!
劉含茹心底含淚,面上卻得帶著笑:“啊,我?guī)啄隂]有回京了,偶遇孝安縣主,很該去跟她打個招呼才是!”
張勤看著她笑:“原來是八姑娘。既如此,不如一同前往?也免得一茬一茬的,打擾了縣主清凈?!?p>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撥人達(dá)成了暫時休戰(zhàn)協(xié)議,一齊往樓上去。
陌微涼一時沖動,在大街上露了臉,就知道會有一堆麻煩等著自己。
衛(wèi)十一等人在門外,雖然把能攔的都攔了,可總有那么一部分是不能攔的。
比如誠王。
寂競彥是在斜對面一個酒樓上定的包廂,陌微涼一探頭他就看見了。
本來嘛,他自己是沒有理由也不適合來見她的。
但是架不住他運(yùn)氣好啊!
定了他旁邊包廂的人是寂先灝。
小胖子本來看見了心上人,就恨不得從樓上一路滾到她面前去。
但是上次在西山別苑里,陌驚弦傷了他哥哥,周王妃連帶著恨上了陌微涼。
周王妃知道自己小兒子的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就加派了人手,看著寂先灝,不給他有接近陌微涼的機(jī)會。
寂先灝想要去萬寶樓,但是包廂的門被侍衛(wèi)們堵住了,他人胖腿短,擠不出去!
寂競彥適時出現(xiàn),救了他。
還帶著他去了萬寶樓。
小胖子可別提多高興了!恨不得將寂競彥三炷香給供起來。
有寂先灝在前面吸引陌微涼的火力,寂競彥的存在反而變得讓人可以接受了。
除了謝愚。
謝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盯著寂競彥:“誠王殿下陪著灝小殿下來的?”
寂競彥見他是陌微涼帶在身邊的,也是暗暗猜測此人的身份來歷,便有了跟他閑聊的興致。
謝愚問,他就答:“是啊,愚先生有所不知。我這皇嫂對灝兒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事事都不讓他沾手。不過男孩子,總是要有點(diǎn)兒主見才好?!?p> 陌微涼沒給他介紹謝愚,謝愚又一口一個“愚”自稱,他也不知道要怎么稱呼此人。
便喚了一聲“愚”先生,或者是“余”?
不想這個,他又安慰寂先灝:“灝兒別怕,你回去之后直管跟皇嫂說,是我非要帶你過來的。如此一來,想必她也不會過于苛責(zé)你?!?p> 寂先灝感動壞了:“這怎么行!本來就是我想來……不能將過錯都推給皇叔!”
謝愚可不是好打發(fā)的:“既然王妃娘娘不準(zhǔn)小殿下如此行事,誠王為何要小殿下枉顧人倫孝道,非要帶小殿下過來?豈不是置小殿下于不孝?這讓小殿下在王妃面前如何自處?
又讓陌妹妹在王妃面前如何自處?這豈不是置陌妹妹于不義?這不孝不義之事,為何誠王您全然不放在心上?”
陌微涼假裝沒有聽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寂先灝有些傻了:這么嚴(yán)重嗎?怎么感覺還不如他自己過來,回去之后挨一頓家法了事呢!
這不孝不義的帽子有點(diǎn)沉,小胖子表示自己沒有那么大的腦袋。
寂競彥臉皮抽了抽,險些要繃不?。骸坝尴壬灾亓耍贿^就是玩笑,當(dāng)不得真。皇嫂不至于如此心胸狹隘不明是非?!?p> 謝愚自由發(fā)揮:“愚從未拜見過周王妃,陌妹妹也不曾在愚面前提起過?!?p> 周王妃心胸狹隘什么的,難道不是你誠王在自說自話嗎?
寂競彥強(qiáng)行掰回來:“皇嫂端莊賢淑,疼惜幼子也是人之常情?!?p> 謝愚不管:“愚沒有背后評論一名女子的惡習(xí)?!?p> 寂競彥差點(diǎn)拔刀!
這人怎么回事!會不會說話!是不是故意跟他過不去!
陌微涼瞥了有雪一眼。
有雪悄咪咪地從袖口掏出一個荷包,塞到謝愚手中。
謝愚瞬間眉開眼笑,將荷包攏在袖中,暫時退場。
陌微涼馬馬虎虎地打了個圓場:“誠王殿下,小殿下,這是上好的云頂雪芽,滋味鮮嫩醇爽,不知合不合兩位殿下的口味?!?p> 寂競彥立馬順著臺階往下下:“縣主素來有好茶,此茶形美、色翠、香高、味醇,茶香如蘭,真是一杯在握,滿室蘭香?!?p> 劉家姐妹并張勤等人便是此時來的。
反正已經(jīng)接待了寂競彥和寂先灝,陌微涼干脆將人都請了進(jìn)來。
眾人也沒想到誠王和周王幼子也在,一時間相互見了禮,熱鬧非常。
謝愚看見一堆女人擁了進(jìn)來,嚇得面無人色,趁著沒有人注意他,悄悄沿著墻邊溜了出去。
眾人分了賓主落座,陌微涼命人再添新茶。
順勢打量了一下這群貴女。
劉家姐妹并李清平自不必說,因為父親或者祖父皆是位列三品上大員,并且不是加銜,而是實權(quán)。
即便私底下沒有私交,在各種宴會上大家都臉熟。
張勤也在此列。
但是跟著張勤來的三名女子就差一點(diǎn)了。
穿鵝黃色衣裳的女子是禮部侍郎之女,名為蘇慧。
穿淺粉色半臂的是鴻臚寺少卿之女,喚做錢藝琳。
最后那名身穿淺綠色襦裙的女子,是陌微涼的熟人,其父乃是司農(nóng)寺少卿,后來抬進(jìn)了寂競彥的王府,寂競彥的小妾,劉初夏。
陌微涼不經(jīng)意的撇了她一眼,只見她雙目含情,臉頰含羞地微低著頭,不時借著喝茶的動作,偷偷看一眼寂競彥。
又生怕他發(fā)現(xiàn)一般,飛快地移開視線。
陌微涼都想嘆息了。
在其他貴女都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視,一心只想跟她這個臆想中的“未來小姑子”打聽陌驚弦的喜好的時候,劉姑娘你這簡直就是黑夜中的一盞明燈好嗎!
本來陌微涼是不明白,劉初夏怎么也是九寺少卿、四品大員的女兒,竟會甘愿去為人做妾?
當(dāng)初她哪怕被寂競彥施了妖法,迷昏了頭,一心也只想當(dāng)他的正妻的。
哪怕她后來失了貞潔,她也寧可求嘉平帝退了這婚,也不愿意因此而淪落為人做妾。
可這劉初夏偏偏做了,還做得心甘情愿。
更詭異的是,她爹居然沒有反對!
要說司農(nóng)寺少卿跟寂競彥沒有個首尾,陌微涼是死也不信的。
她喝著茶,心想:寂競彥這潤物細(xì)無聲的手段,著實令人心驚。
如果不是她上輩子見識過他的手段、勢力,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手已經(jīng)伸的那么長了。
也許是劉初夏表現(xiàn)得太過于明顯,張勤頗有些丟臉。
本來嘛,她們幾個人能湊到一起,就是因為她們都對陌驚弦心生愛慕。
也不是非要嫁給他的那種愛慕,大凌女子雖然熱情,也沒到那種哭著喊著非要以身相許的地步。
?。拔觯耗X得被針對了呢?。?p> 她們大多是抱著欣賞追捧的態(tài)度,就如同追捧一幅名畫,一件稀世珍寶。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來找陌微涼,也不過是想從她嘴里多打探點(diǎn)陌驚弦的喜好什么的,以備不時之需。
但是!
大家都好好的,你劉初夏突然變了節(jié),對誠王春心萌動是怎么回事?
你要退出“愛慕陌驚弦”的圈子就不要跟著我們過來啊!
大家好聚好散,再見面我們還少了一個競爭對手了呢!
張勤是她們這一波的領(lǐng)頭人,自覺丟臉。
劉含瑩自然不會放過讓她更丟臉的機(jī)會:“初夏姑娘臉怎么這么紅?可是今天吹多了風(fēng),受了寒,發(fā)作出來了?”
劉初夏突然被點(diǎn)名,有點(diǎn)不明所以:“多謝劉姐姐關(guān)心,我并沒有不舒服。”
人是張勤帶出來的,張勤就算看她再不爭氣,自然不能不管,讓她在自己面前被人欺負(fù)。
“初夏那是氣色好!面若桃花,五姑娘這是羨慕了?”張勤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也沒法子,初夏這氣色是天生的,我也很羨慕來著。”
劉含瑩拿帕子點(diǎn)了點(diǎn)唇角:“是嗎。我瞧著初夏姑娘方才可沒這么好的氣色,興許是有什么竅門呢?!?p> 李清平跟她搭臺子:“你這妮子!人家家里的秘方,怎么好開口點(diǎn)出來呢!不知道的還當(dāng)你沒臉沒皮,想要討了去!”
劉含瑩哎呦一聲,端著茶向劉初夏道:“初夏姑娘對不??!我這就是一說,并沒有那等意思。初夏姑娘大人有大量,別往心里去?!?p> 劉初夏聽見“沒臉沒皮”四個字,羞紅的臉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