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律師一行五人在別墅勘察進度,順便還見了幾個項目的負責(zé)人,還把這個營銷工作承包給了徐老三幾個下山村的人。他剛想起身,發(fā)現(xiàn)李貝貝忽然不見了,李立豐找了一圈沒找著,又打了李貝貝的手機一直沒有接。這時候,李貝貝坐著車從母親的墓地回來了,那張臉就跟小花貓一樣,衣服的裙擺也被雨水淋濕了。李立豐一看她這個鬼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掐住李貝貝的喉嚨要了她的小命。手剛伸出來還停留在半空中,卻見李貝貝漲紅了臉,拼命咳嗽,提醒李律師趕緊松手。
李立豐一看她裝得挺像那么回事,更加憤怒:“你這么著急就想找野男人了,嗯?你就這么著急。你才多大,你要是把自己弄臟了,下一秒我就把你掃地出門。是不是偷偷跑出去跟哪個臭男人約會去了?走,跟我回家去。還沒有伸手打你呢,就跟我裝死?”也不怕在眾目睽睽之下傷到鐘引弟的臉面。一路上李律師罵罵咧咧,一反常態(tài),再也不是昔日溫文爾雅的李爸爸。鐘引弟感覺這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人,越來越不了解他了。
“爸爸,是公司里出什么事情了嗎?”
“誰是你爸爸,我女兒貝貝早就死了,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什么,是慈善會的一個代言人,你不好好跟在我身邊,到處亂跑,你還要不要住在我家里了,要不繼續(xù)回林總那邊按摩洗頭,嗯?我看你成不了富家女,也就是個洗頭妹的命。”
“爸,都是我不好,我好久沒有回家了,就想去山上看看我那可憐的媽媽。當(dāng)時我要是夜里沒有睡那么死,當(dāng)時要是我早點把農(nóng)藥丟掉,也許我媽媽就不會死。”有些悲劇明明可以避免的,但我還是讓它發(fā)生了:“爸爸,對不起,以后不會了,這次我都跟他們說清楚了,不會再回去了,我就跟貝貝一起了?!?p> “你一個人在自言自語說什么呢?”李立豐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鐘引弟。
“沒什么,我的意思是說我以后不會再回去了,以后只有您才是我爸爸?!?p> “你知道就好,今天你忽然不見了,你知道我有多丟臉嗎?剛好想要介紹你的時候,你不是說上廁所嗎?一去就一個多小時。”
“李爸爸,我知道了,最后一次,下不為例?!辩娨軘蒯斀罔F地說完,硬是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李立豐一聽,便默不作聲:聽她主動叫自己爸爸,還是蠻開心的。又讓他想起去世的李貝貝。她的離開對自己的打擊太大,就是因為流言蜚語害死了自己的女兒,害死了我的公主。
一路上,鐘引弟也一直盯著窗外,家鄉(xiāng)的變化真的很大,海岸線上建起了很有國際風(fēng)格的旅游度假村,有點夏威夷風(fēng)情。果然資本要是砸錢做事情,沒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可是,這個美好的村落最終離自己越來越遠,曾經(jīng)就在身旁,就像媽媽的面容親切而有安全感。想起剛剛在祭祀時候的情景,恍若隔世。
就這樣,兩個人各懷心事坐在車?yán)锫犞鴅oss音箱里的放著一首激昂的歌:“誰能告訴我,誰能告訴我,是我們改變了世界,還是世界改變了我們。一樣的月光,一樣的我們·····”
2019年九月的一天,g城刑偵大隊隊長林隊,帶來了鐘引弟口中的李立豐律師。為他申請了三十分鐘的探視時間。
鐘引弟被帶到了審訊室。烏黑的長發(fā)盤起一個馬尾,面容比上次見面胖了許多,看守所伙食還是不錯的。李立豐用低沉的聲音喊了一聲:“貝貝。你還好嗎?”
鐘引弟抬頭一看,想說什么卻不知從何說起。只是微微蠕動了一下嘴唇,還是低下頭,靜靜地坐在那里。李律師對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這個人重塑了她的人生,又改變了她的一生,把她捧到公主的位置,又送她到了斷頭臺。
“編號802,李律師來看你了,你想說什么盡管說。”林隊長的今天的語氣格外溫和,也沒有上次的緊迫感。她又抬頭看看坐在對面的李律師,她知道有些話語只能帶到墳?zāi)估?,說出去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還會給身邊的人帶來更大的災(zāi)難。“我沒有什么要說的,我認罪,是我貪得無厭,想把家人的財產(chǎn)全部占領(lǐng)。是我放的火,跟別人都沒有關(guān)系?!辩娨艿皖^,用近乎只能讓自己聽到的聲音說著。
“你說什么。抬起頭來大聲點?!绷株犻L一邊說,一邊把探照燈直接對準(zhǔn)引弟的臉照射過去,耀眼的光直逼人的眼,讓引引睜不開眼睛。只能拼命地低頭,低到不能再低。
“編號802,你知道剛剛說的話會有什么后果嗎?你認罪了就沒有退路了,知道嗎?”林隊長半開玩笑半嚴(yán)肅地說。李律師接過去話:“林隊,麻煩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單獨跟貝貝聊幾句?!痹捯魟偮洹A株犞苯诱酒鹕韥砭屯饷孀呷?。
“貝貝,不,引引。你不用害怕,現(xiàn)在控告你故意縱火殺人的證據(jù)根本不充分,爸爸還是有辦法保釋你,你不要迫于壓力亂說話,知道嗎?”李律師握住鐘引弟的手輕聲細語地說道。
“不過你也不要擔(dān)心你姐姐還有你妹妹,她們都很好。還有阿宗與楊林都已經(jīng)無罪釋放了,跟他們都沒有關(guān)系,你也不要擔(dān)心,你絕對不會有事的,爸爸這邊還在繼續(xù)收集證據(jù),馬上就能救你出來?!币艿椭^,發(fā)出輕輕地抽泣聲。
“貝貝,你把爸爸給你的那個慈善總會的賬目本放到哪里去了?這個對我們很重要,如果不小心掉入有心人之手,就會舉報我們的慈善總會,到時候牽涉到的人就更多了。所以,你好好想想,放在哪里了,這個賬本找到,我就會想辦法救你出來,你明白嗎?”
“我就是一直放在工作室的抽屜里,如果沒有,那我就不知道了。”引弟終于抬起頭輕輕吐出一句話。眼神忽然變得格外清澈而明亮。好像回到當(dāng)初第一眼見到的那個單純而懵懂的小女孩。歲月在她身上實施了什么惡毒的法術(shù),讓她的光芒消失殆盡。
“貝貝,你聽爸爸的話,不要這么倔強,林總說上次你拿著賬本威脅她了,要求她給阿宗解除合約,有沒有這樣的事情?你是不是傻,關(guān)心阿宗勝過自己,現(xiàn)在人家跟著林曉跑到法國逍遙快活去了,就你太傻,分不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爸爸對你這么好,最終還是辜負我對你的栽培。哎!你自己鐵了心要死,那我也幫不了你。”李律師說完,有些氣憤都收起桌上的筆記本放到包里,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慈善總會的賬本,呵呵!”鐘引弟喃喃自語,抬頭看著不帶一絲眷戀的身影,嘴角露出冷冷的笑容。
“編號802,探視時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