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第三個女兒總會在各種節(jié)日出現(xiàn)在杜穎的家里,每次她的出現(xiàn)都會是一種信號,那就是又會有各種好吃的東西出現(xiàn)了,而且都是杜穎沒吃過的食物。
他記得一次中秋節(jié),那是杜穎第一次看見她,還沒有進屋,就在家門口聽見了她爽朗的笑聲,笑聲可以聽出是否是一個人真情的流露,杜穎能聽出,她真的很開心。
杜穎小心翼翼地進門,剛踏進門檻,就很一雙微笑地眼睛對視上了。
那雙眼睛似乎會講故事,會一次性數(shù)完真?zhèn)€天空的星星,她趕忙小跑著靠近杜穎,把杜穎擁護在懷里,她溫暖又有力的手握著杜穎的耳朵、手和臉蛋,嘴里的叨絮變得更加頻繁。她會首先給杜穎介紹一堆杜穎沒見過的食物和零食,食物魚肉混雜,零食五顏六色,讓杜穎覺得這些只是過年才會出現(xiàn)的物品卻在中秋節(jié)通通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他激動不已,卻不敢造次,害怕自己流露出的貪婪表情會讓她下次不會再來。
奶奶叫她四喜,叫四喜的女人抱住杜穎,讓他叫自己姑姑,她手里拿著幾顆糖,一邊讓杜穎叫她姑姑一邊說會把這些糖都給杜穎。
杜穎自然是叫了,起初只是很小的聲音,女人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把耳朵湊到杜穎嘴邊,她說:“叫的聲音越大給的糖就越多哦?!?p> 一直到后來杜穎到一條狗,他在訓練狗熟悉自己名字時也是按照這個方法來的。
杜穎果斷大叫,隨后這位姑姑邊把手里的糖都給了杜穎,還在他臉上親了親。
姑姑嫁給了鎮(zhèn)上的一位醫(yī)生,育有一個兒子,一家三口住在比杜穎家還小的出租房里。奶奶說,他們會在未來住上很好的房子,因為他們是醫(yī)生。
他們的兒子,那個叫杜穎弟弟的男孩也是和他媽一樣,愛笑,說話聲音很大聲,而且喜歡親杜穎的臉。
他第一次向杜穎展示的是一輛玩具車,裝上電池打開開關就能跑的那種。那輛車很炫酷,打開開關后能聽見轟隆隆的小型馬達的聲音,它在地上也是跑的飛快,噌的一下,便會飛出好幾米。
他不喜歡把車放在地上,而是喜歡把它拿在手里,他在空中打開它的發(fā)動機,讓它在空中隨著自己的手指奔騰。
杜穎更喜歡它在地上奔騰的樣子,如果前方沒有事務進行阻隔,杜穎覺得它能一只奔騰下去。
他很少去給杜穎玩,而是更多時間拿在手里,兩個人站在出租屋外的水池邊,比起他手中不愿撒手的車,杜穎更喜歡去看水里游蕩的金魚。
金魚總是喜歡聚在一起,在池塘的邊緣游動。它們嘴里吐出的泡泡是舞動彩色的光圈,一些杜穎叫不出名字的樹長在池塘兩側,樹上長著類似于荷花一樣的白色花朵,花朵的正中央是一株帶有黃色芬芳的種子。這種樹開花是不香的,而且?guī)в幸还筛粑丁?p> 金魚自然的樣子讓杜穎沉迷其中,他喜歡觀察金魚的動向,喜歡看它們帶動水面形成的綠色波紋。
姑姑的兒子把玩具車放在地上的時候,這時候才會需要起杜穎來。
他讓杜穎站在很遠的走道上,然后打開按鈕發(fā)動小車,小車開到路程的三分之一,他會興奮的大叫,開到行程的三分之二,他會用更大的聲音叫道:“你拿住小車就直接關掉開關送過來,這樣耗電才會少一點,我就會讓它開得更遠一點?!?p> 杜穎點點頭表示聽見了,他看著小車寬闊的前身和身前身后的陽光,仿佛小車不是在路上奔騰,而是在一條布滿陽光的道路上疾馳。杜穎想象自己坐在車里,那么他會看見的是金色大道還是泥濘小路呢?
姑姑的工作地點就在出租屋旁的一間小診所里,姑姑的老公則是在鎮(zhèn)上最大的醫(yī)院里工作。姑姑工作起來就沒有平時的笑了,她坐在電腦桌前,身前擺著記錄工作的紙和筆,身后就只有一張不大的床。
她喜歡把杜穎抓到床前,再給他配置一只椅子,讓杜穎在床上寫作業(yè),而她的兒子,那個和平常的她一樣愛笑的男孩卻在出租屋里寫作業(yè)。
坐在椅子上的杜穎完全感受不到姑姑的一絲熱情,她冰冷的臉像冬天的薄冰,而薄冰里面是一團易燃易爆物。
她只是不斷的要求杜穎學習、學習、學習,她身前記錄工作的筆總是寫了幾筆就會停下來,而她的身子會隨著筆的停下而轉過身,那雙眼睛,那雙如同獵犬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杜穎。
杜穎不喜歡這種學習方式,一種說不出的厭倦感在他心里泛濫成災,她如果不是杜穎的姑姑,估計杜穎會立馬沖出去,或者用拳頭在她臉上來上兩拳。
而且,她無禮的要求也特別變態(tài),她讓杜穎做作業(yè)的頁數(shù)也是他平時的幾倍,總之,對待學習的姑姑似乎是另一個人,一個喜歡掌控別人的巫婆。
離開姑姑家似乎是件不容易的事,她總是有很多理由和隨時出現(xiàn)的道理,奶奶似乎更吃她的這一套在有限的時間里,杜穎總是感覺她在用她刻意的技能控制著奶奶。
離開姑姑家,和再也不去姑姑家似乎成了杜穎內心自動生成的祈禱,他在心底是恐懼姑姑的。
但是過節(jié)姑姑送的禮物總是能勾住他的魂,因為一年中她總是會出現(xiàn)幾次,每次都會帶來不一樣的花樣禮物,這也成了杜穎心里較為期待的是,一是因為他可以拿著自己從沒吃過的東西去學校,可以分享給左詩和李光唯,左詩看見好吃的她的眼睛就成了一臺發(fā)光的燈泡,李光唯則是裝作不感興趣,其實他是非常希望杜穎能和他一起分享食物的。
人總是如此,對需要的物品表現(xiàn)出強烈的興趣,甚至可以做到偽裝自己的所有,去實現(xiàn)它存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