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沒人有闖進(jìn)來。窗邊走近一個人影,緊接著響起敲窗的聲音。
“……”宋映。
這年頭,賊都講究先禮后兵嗎?
是她窩在院子里太久,消息閉塞了……
“誰?”
“是我。”窗外響起一道清冷而溫潤的聲音。
宋映聽出來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是謝凡。
她打開窗戶,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俊的相貌,堅(jiān)毅的眉眼。
“謝公子?!?p> 宋映笑了笑,問他,“三更半夜前來打擾,所為何事?”
謝凡細(xì)細(xì)的打量她的臉頰一番,收回目光,從衣袖里掏出一個布袋遞給她。
“什么?”
“打開看看?!?p> 宋映接過,打開一看,里面堆著幾塊玉質(zhì)極佳的玉石。
她目光一亮,驚喜地問他,“你哪找來的?”
有了這些玉石,她的修為又可以精進(jìn)幾分。再過一年,她就可以去香神山崖底找還魂草。
“外出游歷時偶然看到,想著你會喜歡,便買下帶回來給你。”
“那個,謝謝啊?!?p> 這幾塊玉石看著身價(jià)不菲,宋映拿不出銀子給他,又舍不得把玉石還回去,頓時糾結(jié)了。
“這玉石的銀子先欠著,我日后再還給你?!?p> 這話說著像白嫖一樣,宋映覺得臉上無光,轉(zhuǎn)身走到梳妝臺上旁邊,從妝匣里拿出一支最貴重的玉簪給他。
謝凡不接,目光不悅地質(zhì)問她,“你知道姑娘家的貼身飾品對名聲多重要嗎?”
“知道呀?!?p> “姑娘家把簪子送給男子表示定情,傳出去別人會說這姑娘不知禮,不守禮,家境好的人家都不愿意讓她進(jìn)門?!?p> 宋映把玉簪硬塞給他,“若日后我不還你銀子,你就拿著這根簪子放肆損毀我名聲。”
“我絕無怨言?!?p> 她說的一臉豪氣,瞧著對自己的名聲一點(diǎn)兒都不看重。
謝凡心中氣惱,轉(zhuǎn)身抬步離開。
“……”宋映。
好人??!
視錢財(cái)如糞土。
她心下感動,正要把玉簪拿回去放好。
“等等。”謝凡返回來,紅著耳尖瞧她一眼,伸手奪過玉簪放入衣襟中,瞬間飛身離開。
“……切?!?p> 她還以為真有人能視錢財(cái)如糞土呢,原來他也是俗人一個。
宋映打了一個哈欠,躺回床上,繼續(xù)睡覺。
臨近陶家來定親前三日,顧夫人沒法瞞下去,猶豫許久,磨蹭著來到春芳院。
宋映正靠在軟榻上看書,背部懶懶的靠著睡枕,一雙腳擺到軟塌上,毫無貴女的優(yōu)雅可言。
顧夫人本想開口訓(xùn)斥,但想到即將要說出口的事,又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瞬間把口中的話吞回肚子,抬著一雙眼睛,欲言又止的望著女兒。
宋映放下書,目光淡淡的瞥她一眼,主動開口詢問,“說吧,有什么事?”
女兒冷淡的態(tài)度刺得顧夫人心里一痛,越發(fā)的不敢開口,怕開了口,她們母女之間連最后一點(diǎn)兒情分都不存在。
靜等許久,顧夫人都不開口說話,宋映干脆捧起書繼續(xù)翻看,絲毫不搭理她。
過了許久后,顧夫人終于磨蹭著開口,“詩璃,娘為你尋了一個家境富貴的好人家,你好好備嫁?!?p> 說完,顧夫人心中生起一絲緊張,急忙移開目光,不敢看向女兒,生怕看到女兒的責(zé)怪。
宋映放下書,神色非常不悅。
“不是跟你說了,不要隨便插手我的終身大事嗎!”
“你是我的女兒,我不為你考慮,誰會為你考慮?!?p> “不用你操心!”
這句話把顧夫人心中的愧疚一下子擊散了。
“我不為你操心,你想指望誰為你操心?”
“你爹么?”
宋映目光定定的望著她,眼中沒有一絲妥協(xié),態(tài)度很是堅(jiān)決。
瞧著女兒態(tài)度強(qiáng)硬,顧夫人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強(qiáng)硬,“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說你嫁誰,就得嫁誰!”
“呵呵……”宋映心里壓根不把這句話當(dāng)回事,“我不愿,誰也不能強(qiáng)按著我上花轎?!?p> “母親不信,可以一試。”
她這話說得極為挑釁。
顧夫人心中被激起一絲怒氣。
她冷冷地瞥著女兒,“別忘了宋夫人每個月還需要人參救命,你若不聽話,我便讓人停了宋夫人的救命藥?!?p> 宋映掌心猛然握緊,心里厭惡極這種被人威脅的感覺。
她抬起眼,盯著顧夫人不說話。
顧夫人也抬眼冷冷地注視著女兒,不說話。
母女兩個之間就像進(jìn)行一場拉鋸戰(zhàn),誰的弱點(diǎn)多,誰就會先妥協(xié)。
宋映清楚,張氏沒有人參溫養(yǎng),就算十個月后,她把還魂草帶回來也沒用。
她不能賭,也賭不起。
不得已,宋映再一次向顧夫人妥協(xié)。
她閉上眼睛,不想再看到這個總是嘴上說著為你好,實(shí)際上一直在逼她的女人。
“我會配合的。”
她說的很淡漠,臉上沒有一絲情感,仿佛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般。
顧夫人心中猛的刺痛一下,抬著一雙眼眸,愣愣的望著女兒,想開口解釋幾句,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等她開口,宋映已經(jīng)開口逐客,“門在那邊,請出去?!?p> “還有,以后無事,別再來春芳院?!?p> “好?!?p> 顧夫人心中苦澀,機(jī)械地挪動腳步離開。
當(dāng)初接女兒回來時,她想著好好對待女兒,把缺失十五年的血脈親情補(bǔ)回來。
現(xiàn)在,她親手把同女兒之間的一點(diǎn)兒溫情葬送。從此,母女成為路人。
……
三日后,陶家下定,顧夫人內(nèi)心掙扎許久,最終沒有改變選擇。
她讓趙嬤嬤給女兒送去一套嫣紅的織錦長裙和一塊緋紅的面紗,讓宋映代替顧詩韻出去見客。
而顧詩韻則躲在她的院子里悠閑的修剪花草。
宋映嘲諷地笑了笑,換上那身嫣紅長裙,帶上那塊緋紅面紗,遮去容顏,邁出優(yōu)雅的步伐,一路走去顧府正廳。
行走間,她一舉一動都端莊優(yōu)雅,像極了平日里的顧詩韻。
顧夫人和顧展宏滿意的瞧她一眼,坐回上首,靜等陶家上門下定。
陶圩騎著馬,走在前面,意氣風(fēng)發(fā)的領(lǐng)著一堆家仆抬著七十二箱的聘禮,從街上敲敲打打走過,來到顧家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