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舊日之夢
“他們這就……跑了？”
在警惕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兩個巴羅夫確實離開了之后，麥拉的表情說不上是慶幸還是失望，順便問了個傻問題。
羅伊德和諾艾爾顯然都沒有回答這個啥問題的欲望，圣騎士只好自己忍著惡心上前看了看巴羅夫父女組殘留下來的“景色”。
“真是惡心……”麥拉只是看了兩眼，就實在是再也難以虐待罪記得雙眼了，他捂著自己的鼻子轉(zhuǎn)回頭來，“難道這里和食人魔憎惡有什么……喂，羅伊德？你怎么了？”
“邪能果然不是好相與的?！?p> 捂著自己左手的羅伊德已經(jīng)沒有站直的力氣，只是向后靠在墻壁上，胸膛激烈地起伏著。剛剛還只是存在于手背上的墨綠色魔紋已經(jīng)一直延伸到了左半邊下巴上，仿佛脈動著血管一樣一跳一跳的，讓所有看到它的人都從心底里感到抗拒和惡心。
雖然魔紋還沒有觸及臉頰，但羅伊德的雙眼已經(jīng)開始滲透出淡綠色的光，不過這光芒顯然和大自然里那種讓人心曠神怡的生命之綠全然不同，正相反的，那光芒中反而蘊含著一股腐敗的氣息，它依舊富含生命力，但這生命力卻不是自身孕育的，而是掠奪來的。
“你需要什么幫助嗎？”
在諾艾爾驚訝的目光注視下，麥拉沒有直接翻臉，反而是關(guān)心地靠過來。但他沖著羅伊德伸出來的手卻被諾艾爾擋開，接著法師女孩已經(jīng)擋在了他和羅伊德之間，天青色的雙眸緊盯著一臉愕然的血精靈，里面裝滿了警惕和敵意。
“你為什么擋著我？”血精靈圣騎士下意識地問道，“你和他很熟嗎？”
“至少我不會因為邪能攻擊他，”諾艾爾沙啞著聲音，眼眸深處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奧術(shù)的光輝，“退后，圣騎士，這是你唯一能幫到羅伊德的辦法?！?p> “你說能就能？”
麥拉明顯很煩躁，頂了諾艾爾一句，但腳底下卻是老老實實地后退了十步，然后才問道：“羅伊德這是怎么回事？”
看到血精靈圣騎士后退，諾艾爾嘴角微松，也讓開了位置，讓血精靈能夠看到法師此刻的情況。
顯然，羅伊德此時的狀況并不算好。
如果說剛剛的羅伊德只是看起來好像很疲憊的樣子，那么此刻的羅伊德幾乎已經(jīng)可以說是失去了意識，整個人低著頭，除了起伏的胸膛還能證明他活著，已經(jīng)對圣騎士的招呼毫無反應(yīng)了。
“才幾秒鐘而已，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圣騎士急得抓耳撓腮，下意識想要召喚圣光，可看到手上比乒乓球大不了多少的光團才想起來自己的圣契已經(jīng)被燒了。
“安靜?！?p> “你不也是法師嗎？”顯然圣騎士并不想安靜，“法師那玩意我不懂，你難道也不懂？”
諾艾爾盯著圣騎士看了一會兒，深吸了口氣才道：“他的狀況不太尋常，可能是之前在島上的時候那個魔法不太對勁，但直到剛才和那個詹迪斯戰(zhàn)斗的時候才爆發(fā)?！?p> “之前？那個天降隕石？”圣騎士追問道，“是那個超級魔法的代價嗎？”
“夠了，現(xiàn)在說這個有什么用！”諾艾爾忽然爆發(fā)了，她看著圣騎士，雙眼忽然炸開了天青色的光芒，“閉嘴，在一旁等著！”
圣騎士當然不會乖乖聽話，但是他想要開口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居然不聽使喚，即使張了嘴，出了氣，卻是半個字都發(fā)不出來，仿佛各種文字詞匯都從腦海中瞬間消失了一樣，一下子就變成了個活啞巴。
不過，比起這語言功能的忽然喪失，圣騎士顯然更關(guān)注諾艾爾的眼睛，他看著女孩的雙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臉色一瞬間變得很復(fù)雜?？吹窖`的表情，諾艾爾嘖了一聲，扭開頭去，卻是不再看血精靈這邊一眼，只盯著羅伊德那邊不動彈了。
當諾艾爾的目光挪開的一瞬間，語言的記憶就立刻回歸了血精靈的腦海。不過這一次血精靈沒有和剛才那樣毛躁地開口，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磥韯倓偟陌l(fā)現(xiàn)的確很令人意外，以至于他這樣閉不上嘴的性格都能忍住不說話，倒還了此地一方安寧。
但無論是吵鬧還是安靜，都對此刻的羅伊德毫無影響。
因為此刻的他，正面對著必須孤身面對的挑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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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是……哪里？”
羅伊德的腦海中只記得巴羅夫父女逃跑的畫面，那之后，從戰(zhàn)斗的緊張狀態(tài)放松下來的他，瞬間就被體內(nèi)忽然暴漲的邪能奪取了意識。
被邪能控制了身體，基本只有掛點和墮落兩種可能，但當羅伊德的意識從黑暗中掙脫出來的時候，所看到的卻不是“天使姐姐”或者惡魔化的自己，而是一個十分十分繁榮的小村莊。
“十分繁榮”是看到這個小村莊的同時忽然產(chǎn)生的看法，但對于地球來的羅伊德來說，這里絕對稱不上繁榮，不過倒也不至于貧窮。簡單來說，如果一個人腦海中最精致美好的歐洲風(fēng)格小村真的存在的話，那應(yīng)該就是眼前這個小村莊的模樣。
“我又穿越了？”
畢竟已經(jīng)穿過一次，羅伊德第一反應(yīng)就是自己掛點后又穿了。隨即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卻發(fā)現(xiàn)這具身體還是艾澤拉斯版羅伊德的款式，沒有什么變化。
“所以……我是在做夢？”
羅伊德這樣猜想著，但馬上就推翻了這個猜想。
人的夢境都是依賴于自身的經(jīng)歷的，羅伊德百分之百確信，自己肯定從來沒有來到過這樣一個歐式風(fēng)格的小村莊，更沒看到過類似的景色。而且既然是做夢，眼前的一切就不應(yīng)該這么清晰，即使是所謂的清晰夢，也不可能將周圍的環(huán)境塑造的如此的具體，至少視線焦點外的不能。
“我這到底是在哪？”
羅伊德腦海中翻騰著無盡的疑惑，他試著走了兩步，周圍的景色隨著他的移動變化，沒有任何破綻，也沒有模糊。不過倒也并非全無破綻，至少有一點，可以證明這里的確不是現(xiàn)實。
沒有人。
是的，這座小村莊如此精致，一看就是富饒且人言鼎沸的聚居點，可羅伊德走出去幾十步，能看到放滿了商品的攤位，能看到常年流水的噴泉，能看到裊裊升起的炊煙，就是看不到半個人。
這太不正常了。
羅伊德倒是沒直接喊“這里有人嗎？”，但他試著走到道路旁敲了敲門，顯然，這空無一人的小村莊并沒有住戶回應(yīng)他。
“所以這里其實是……幻境？”
羅伊德的腦海中剛剛飛起這種想法，耳邊就忽然聽到了人聲。以為是幻境的制造者補充BUG的他轉(zhuǎn)頭望去，卻是目瞪口呆。
不為別的，因為就在他的視野中，一個人忽然就“刷新”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
羅伊德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望向了另外一個方向，然后就在他的注視下，一個模糊的輪廓忽然出現(xiàn)，接著輪廓開始說話，聲音很響亮，是一個合格的攤位主人該有的好嗓門。接著，模糊的輪廓忽然就有了具體的形象，但只是半邊，確切的說，是縱向分割的，朝向某個方向的半邊已經(jīng)變成了具體的人，而另外一個半邊還是模糊的輪廓。這個一半人，一半簡筆畫的家伙對自己的狀況一無所知，還在用歡快地語氣招呼著客人。
“什么鬼！”
如此驚悚的畫面讓羅伊德寒毛直豎，他差點就一個奧術(shù)沖擊打到那個古怪家伙的臉上，但是在他施法之前，那個人具體的部分忽然開始擴散，不過眨眼的功夫，簡筆畫的部分就從他的身上消失了。
“新鮮的蘋果，要來一份嗎！”
耳聽著這個已經(jīng)完整“刷新”出來的攤位主人的招呼，羅伊德仔細地想要從他身上看到剛剛“簡筆畫”的痕跡，但無論他怎么去看，這都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大活人。就是這個大活人似乎看不到羅伊德，聽不到羅伊德，也感覺不到羅伊德，即使羅伊德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捏他的鼻子，扇他的耳光，在他耳邊唱大悲咒，他都毫無反應(yīng)，甚至連臉上的毫毛都不會動一下。
“所以，我才是幻象？”
看著自己的手，羅伊德若有所悟，轉(zhuǎn)頭望向剛剛“刷新”方向的反方向，只用了一秒鐘，他就確認了眼前這古怪現(xiàn)象的中心。
因為他看到了第二個“自己”。
這么說其實也不太準確，因為羅伊德看到的“自己”，還是個孩子，看起來十二三歲。和現(xiàn)在高大健壯的自己不同，小羅伊德長得又瘦又矮，雙腿好像麻桿一樣，瘦的膝部關(guān)節(jié)都突出來。小羅伊德顯然并不會注意到眼前世界的異樣，他手拿著一個跨欄，里面裝著很多食物，還有一個便條，看起來似乎是出來買東西的樣子。
羅伊德跟著小羅伊德走了一會兒，沒有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無論是邪能，奧術(shù)，還是圣光，在小羅伊德的身上都無跡可尋。除了周圍的人以前進的小羅伊德為中心不斷刷新消失之外，完全看不出來他和這個幻境有任何聯(lián)系。
“……難辦了?！?p> 對這種情況，羅伊德可謂是一籌莫展。在這個世界里，體內(nèi)的薩格拉斯之眼也毫無作用，羅伊德自身的淺薄奧術(shù)知識也毫無幫助。他好像是看著寶庫大門的笨蛋，明知道解決問題的方法就在門后面，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打開這扇大門的辦法。
“羅伊德！”
似乎是不太想讓法師太為難一樣，就在羅伊德心中的煩躁感剛剛有了苗頭的時候，眼前的畫面忽然有了變化：一個身披著黑色袍服的人出現(xiàn)在了小羅伊德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啊，是烏鴉老師，烏鴉老師好呀，今天這么早就上課了？”
小羅伊德一無所知地打著招呼，他的語氣自然且熱情，顯然這個黑袍人是他熟悉的人。
但大羅伊德卻緊盯住了這個家伙，心中驚訝且警惕。因為他十分確認，這個黑袍人并不是和幻境里的其他人一樣“刷新”出來的，反而是和烏鴉一樣從天而降的。而且在出現(xiàn)的第一時刻，他斗篷下的目光望向的并非是小羅伊德，而是跟在小羅伊德身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