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封官許愿
薛仲璋從裴府出來,也沒有帶隨從,因為一個人不會太顯眼,薛仲璋謹記非常之時要行非常之事,七拐八拐,在坊門關閉之前回到了家。
到家之后,薛仲璋飯也不吃,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里,按照裴炎告訴自己的計劃,準備寫一封奏疏呈上去。
第二天,薛仲璋便將寫好的奏疏呈送到位于天街東邊的門下外省,后面的事情就交給舅舅裴炎來辦了。
雖然裴炎任職中書令,乃是中書省的長官,但在這之前,裴炎當了三年的侍中,也就是門下省的長官,對門下省的很多下級辦事員都有過恩惠,更是和現(xiàn)如今的侍中劉景先是多年的好友,所以雖然裴炎管不著門下省的事,但催促同僚加急處理一下還是很簡單的。
果不其然,奏疏呈上去后的第三天,也就是九月十三,旨意就下來了,命監(jiān)察御史薛仲璋出使揚州,巡按揚州諸郡縣,察查吏治,糾視刑獄,克日啟程。
薛仲璋在遞上奏疏的當天就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魏思溫,魏思溫也暗暗叫好,與薛仲璋商議之后,決定先行前往。
薛仲璋接到旨意之后,立刻回家收拾行裝,第二天一早,就踏上了前往揚州的管道。
而此時,已經(jīng)出發(fā)將近半個月的李敬業(yè),才堪堪到達潭州,打算乘船走湘水入云夢,再經(jīng)云夢入長江,順流而下。
九月二十日,薛仲璋抵達揚州,卻沒有去揚州刺史府,而是先去了徐園,因為薛仲璋在途中就得到消息,英國公李敬業(yè)已經(jīng)在兩日前到達揚州了。
進了徐園,薛仲璋被一個下人領著,來到了后院的園子里。
進來一看,魏思溫也已經(jīng)到了,此時和李敬業(yè)同時起身,準備迎一迎薛仲璋,而后面還有幾個人,應該就是唐之奇,駱賓王等人了。
薛仲璋上前和眾人一一見禮,又對李敬業(yè)單獨行了大禮,這才分賓主坐定。
李敬業(yè)撫掌大笑,看著薛仲璋說道,
“剛才還在和魏軍師說起薛御史的計謀真是精妙無雙,沒想到薛刺史竟來的這么快?!崩罹礃I(yè)巡視了一圈,“薛御史一來,我等勤王大業(yè)必成,諸公也要同心戮力,共成大功!”
薛仲璋卻有些疑惑,但見此時李敬業(yè)正在興頭上,便按下沒說。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李敬業(yè)和眾人一起商量這幾日要做哪些事,然后分派給眾人,連細節(jié)都商議的很清楚。末了,李敬業(yè)起身對眾人彎腰拱手,眾人也都起身聽李敬業(yè)要說什么,
“以上大小事宜已經(jīng)分派給諸公,還請諸公各司其職,務必克期完成,為勤王大業(yè)的早日成功貢獻力量?!?p> “謹遵令!”眾人齊聲應道。
然后,眾人便各自離開,去到自己暫時的住所。
而薛仲璋本應該住在官方的館驛中,但因尚未去刺史府報道,故而暫時沒有去處。李敬業(yè)則留下魏思溫和薛仲璋二人在院中飲宴,說是要給薛仲璋洗塵。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薛仲璋終于抓到機會,把心頭憋了半天的疑問說了出來,
“英公,為何今日盟會,不見諸王參加?”
李敬業(yè)早就知道薛仲璋會有此一問,故意留下他吃飯,就是為了和他說這個事,于是李敬業(yè)端著酒杯,緩緩說道,
“瑯琊王李沖覺得我等難成大事,故而在端陽節(jié)會盟之時憤然離席,此后老夫就沒有再聯(lián)系諸王了。”李敬業(yè)隱瞞了真相,說罷一仰脖,杯中酒一滴不剩,站在一旁的管家徐坤又悄悄的給李敬業(yè)斟滿。
“竟有此事?”薛仲璋將信將疑。
“老夫也沒想到會這樣。”李敬業(yè)用手指向桌上的菜,示意薛魏二人趁熱吃,“不過沒關系,他們參不參加都無所謂,老夫當時聯(lián)系他們,也只是為了壯大名聲,現(xiàn)在想想,如果有諸王在前,事成之后我等哪能掙得頭功?”
薛仲璋本就是被魏思溫以高官顯爵忽悠來的,此時李敬業(yè)更是在這上面煽風點火,把薛仲璋說的更是沒了主見,一心都迷上了李敬業(yè)的封官許愿。
于是薛仲璋端起酒杯敬了李敬業(yè)一杯,然后接著酒勁說道,
“英公高明,在下愿效犬馬,誓不回轉(zhuǎn)!”
“好!”李敬業(yè)哈哈大笑,端起酒杯說道,“仲璋如此氣魄,封侯拜相,指日可待!魏軍師,與我一同為仲璋賀!”
魏思溫也端起酒杯,三人碰杯之后,一飲而盡,酒桌上傳來歡聲笑語。
這邊,唐之奇和杜求仁回到了客棧,坐在一起咕咕唧唧。
兩人被李敬業(yè)許為揚州大都督府的左,右長史,這個長史和刺史府的長史可不一樣,而是實實在在的執(zhí)掌大都督府的一應事物,這對于二人來說,也是一副很重的擔子。
因此二人受命之后,連忙回到客棧,商量工作分配問題和接下來的事情如何進行。
另一邊,駱賓王回到了客棧,叫來鄭東,又讓俞虎守在門口,任何人不得進來。鄭東感覺似乎有大事發(fā)生,正要開口,駱賓王卻扯過硯臺,吩咐鄭東研墨。
駱賓王在硯臺上舔飽了筆,拿在手上問鄭東道,
“徒兒,可知為師要寫些什么?”
鄭東哪里知道啊,不過看著緊張兮兮的樣子,該不會要把武功秘籍傳授給自己吧?
還是說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還是說藏寶圖?
鄭東好一頓腦補,但感覺都不太可能,于是用力的搖了搖頭。
“今日英國公在議事時對眾人封官許愿,頗有一番氣勢,仿佛生殺予奪之權(quán)盡在掌握一樣?!瘪樫e王笑了兩聲,接著說道,“后來,為了暫時安定眾人、便許唐之奇,杜求仁為揚州大都督府的左、右長史,李宗臣、薛仲璋為大都督府的左、右司馬,魏思溫為軍師?!?p> “那師父呢?”鄭東急忙追問,“英國公給師父封了個什么官?”
“記室參軍!”駱賓王目視前方,淡淡的說道。
“記室參軍?那是做什么的?”
“就是負責撰寫章表文檄的!”駱賓王依然眼神空洞。
鄭東聞言恍然大悟,心說這英國公也太摳了,弄了半天就給師父封了一個秘書,真是太小氣了。
誰成想鄭東最后一句的小聲嘀咕被駱賓王聽見了,駱賓王回過神來看著手中的毛筆,一滴濃黑的墨水滴在紙上,已經(jīng)浸染了一大片,
“為師沒有奇謀妙計,也不會領軍打仗,若不是因為手中這桿毛筆,也不會被英國公賞識?!?p> 鄭東心說沒被賞識才是好事呢。
如果現(xiàn)在告訴師父你李敬業(yè)起兵的結(jié)果,你肯定就不會來揚州了。
不過,我若真說出來,師父你信不信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