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居士,醒來吧?!?p> 隨緣任由老太太一刀一刀地砍在自己身上,他體內(nèi)的經(jīng)文只是在體表之下緩緩流轉(zhuǎn)。沒有迸發(fā)的跡象。
他不想傷了這個善良的老居士。
老太太神色猙獰,齜牙咧嘴,狀若瘋魔,一刀一刀地砍在經(jīng)文之上,嘴里發(fā)出“嗬嗬嗬嗬”的吼聲。
隨緣翻身將三藏挪到身后,結(jié)跏趺坐,口誦心經(jīng),體表經(jīng)文流轉(zhuǎn),含而不發(fā)。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老太太已經(jīng)沒了力氣,卻依舊堅持著舉著菜刀一下一下地砍著隨緣。
“三藏,有什么辦法嗎?這樣下去,老居士要活活累死了?!?p> 隨緣分心二用,在意識之中問道。
“不是叫你不要叫我嗎?我要休息的!帶李淵回來,我已經(jīng)快被榨干了?。?!”
三藏系統(tǒng)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
“這是入了見濁,得了戒禁取見。我要繼續(xù)休息了。沒事兒別叫我?!?p> 三藏系統(tǒng)留下一句話后,消失不見了。
見濁,同劫濁、煩惱濁、眾生濁、命濁統(tǒng)稱為五濁惡世。
戒禁取見,認持某種禁戒,為生天之因,或涅槃之道,比如持牛戒者,認為代牛耕田,死后能生天,凡執(zhí)取此種見解者,皆名戒禁取見。在小乘佛法來說,得得須陀洹果,即能斷之。
須陀洹果乃是沙門四果中的初果,另外三個果位分別為二果斯陀含、三果阿那含及四果阿羅漢。證得三國阿那含后,七次往返后,方可得證阿羅漢果。
那么問題來了,隨緣聽說過這種說法,但他修持的是大乘佛法,跟小乘佛法并不相同。
他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算什么,是不是須陀洹果。
但不管是不是須陀洹果都沒關(guān)系了,因為須老居士證得須陀洹果,才能擺脫見濁。
他就算證得阿羅漢果位了,跟老太太也沒啥關(guān)系。
眼看著老太太已經(jīng)筋疲力竭了,心經(jīng)對老太太無用,三藏系統(tǒng)還是個屬豬八戒的,說撂挑子就撂挑子,隨緣有些無奈了。
隨緣停下念誦經(jīng)文,回身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三藏,暗暗嘆了口氣,起身下地,躲過老天太手上的菜刀,把老太太帶到了佛像面前。從一旁的香盒里拿出三支香來點燃,恭敬地插在香爐里。
“弟子學(xué)藝不精,若是稍后出了差池,傷及老居士性命,弟子愿背此因果,為老居士積福。阿彌陀佛。”
說完,隨緣結(jié)跏趺坐于老太太對面,一手拉住老太太,心中重新誦念起心經(jīng),體內(nèi)經(jīng)文浮現(xiàn),于體表緩緩流動。
如此反復(fù)數(shù)遍后,隨緣感覺已經(jīng)平靜下來,再次念動經(jīng)文,這一次,隱于體表之下的經(jīng)文緩緩凝聚與他的手掌之間。隨緣面上一片安寧,額頭上卻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隨緣緩緩抬起手掌,一條條經(jīng)文緩慢地寧聚在一起,彼此旋轉(zhuǎn)著,透體而出。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經(jīng)文貼近了老太太,老太太似乎察覺到了經(jīng)文的危險,不再胡亂掙扎,這讓隨緣松了口氣。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經(jīng)文輕輕地點在了老太太額頭之上。隨緣誦念經(jīng)文的動作頓了頓。
那一瞬間,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
老太太面上猙獰的神色有所舒緩,隨緣徹底放下心來,繼續(xù)誦念經(jīng)文。
“……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娑婆呵?!?p> 一遍心經(jīng)念完,隨緣停了下來,經(jīng)文逐漸暗淡,最終消散。
此時,坐在他對面的老太太已經(jīng)不知不覺間換成了與他相同的姿勢,結(jié)跏趺坐,面色祥和,再沒有絲毫猙獰之色。
“咯咯咯……”
窗外傳來雞鳴的聲音,老太太睜開了眼睛。撲通一聲,翻身跪在了地上。
“隨緣師父,弟子,弟子……”
隨緣伸手扶起老太太,緩緩說道
“老居士不必介懷。”
老太太依舊懊惱不已,此時清醒過來,剛剛所做的一切都浮上了心頭,令她完全不敢置信,自己都做了什么!
“師父?”
炕上傳來三藏疑惑地聲音。
這孩子剛剛睡醒,每天清晨早課的良好習慣讓他形成了生物鐘,到時間自然會醒。此時這孩子正一臉睡眼惺忪地往隨緣睡覺這邊摸索,他明明記得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師父就睡在身邊,怎么一覺醒來,身邊空無一人了?
三藏想著,又往另一邊摸索,準備起床做早課。
“哎喲!”
一起身,三藏就撞在了墻上,捂著腦袋委屈的喊道
“師父!”
隨緣無奈的起身,打開燈,拿過衣服給三藏穿上。
“行了,又沒使勁兒撞。趕緊起來,該做早課了?!?p> 三藏依舊捂著腦袋,一臉的委屈。
老太太也是要做早課的。于是三人一起,做完早課。
院子外的大門響起了開門聲,是同村的人來為老太太做飯了。
吃過早飯,同村的青年順手遞上了一張喜帖。
“大娘,張勝哥明天結(jié)婚,您可一定要過去啊。”
老太太定居村子后,經(jīng)常會為路過的行腳僧人提供方便,因此,青年對隨緣師徒的存在并不奇怪,只是恭敬地遞上了請?zhí)D┝擞譀_著隨緣說道
“兩位法師也多留一天再走吧。”
隨緣本想拒絕,低頭一看,三藏早已經(jīng)雙眼放光,一臉乞求的神色,也答應(yīng)了下來。
如此在老太太家里又留了一天,老太太對三藏依舊有些不冷不熱,好在沒有像昨晚一樣著魔地拿著菜刀砍人,隨緣才放下心來。
第二天一大早,剛做完早課,吃過早飯,三藏就開始嘰嘰喳喳地催促起來。
“師父,快點兒?!?p> “師父,一會兒趕不上了?!?p> “師父,你快點兒啊,要遲到了。”
隔一會兒催一次,隔一會兒催一次,隨緣被折騰的沒法子,干脆抽出一本佛經(jīng)來讓三藏抄經(jīng)書,總算讓他安靜了下來。
又過了幾個小時,時間臨近中午,三人這才出發(fā),前去參加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