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梧清修(2)
我在六歲那年,成為了一個(gè)孤兒。
大概是自小缺乏管教,我很快就學(xué)會了壞孩子所應(yīng)該具備的一切技能。
孤兒院的院長是個(gè)很和藹的老人,就算我們第八次砸破她房間的玻璃窗,她也只會無奈地笑笑,然后偷偷補(bǔ)齊我們破掉的衣服。
我挺喜歡她,因?yàn)樗俏ㄒ灰粋€(gè)會溫柔地問我疼不疼的人。
但是我還是會去砸她的窗戶,因?yàn)椴贿@么做的話會被排擠孤立還會被欺負(fù)。
我一直很難過,尤其是在她問我疼不疼的時(shí)候,后來,我的抱歉還沒說出口。
她走了。
葬禮那天,來了好多人,我躲在人群最后,甚至看不清她離開的棺柩,在這里,人們死后會被放入特定的儀器化為宇宙中發(fā)光的星塵。
那一定很美吧,畢竟是笑起來那么溫柔的人。
孤兒院很快迎來了新的院長,不同的是,他很兇,很討厭小孩,總說我們是科技的蛀蟲。
孤兒院的孩子慢慢減少,全都被他送了出去。
很快。
輪到了我。
面前的夫妻笑得得體,那個(gè)穿著禮服的女人彎下身捏了捏我臉,看的出來,她很滿意,然后遞給了院長一筆錢。
那女人個(gè)拉起我就走,我回頭看了看,院長在數(shù)錢,他沒有看我。
新的家很大,那個(gè)女人對我很好,但是她總讓我覺得害怕。
那個(gè)男人總是沉默寡言,偶然看向我,也是滿腹心事的模樣。
每天會有不同的藥膳,還會有醫(yī)生給我檢查身體,女人對我的身體狀況似乎格外緊張,直到有一天,她和醫(yī)生交談完后臉上明顯掛著開心的笑容,她又過來摸了摸我的臉,分明是柔軟的指尖,我卻覺得冰冷刺骨。
當(dāng)天夜里,我逃了。
不為別的,就因?yàn)槟莻€(gè)女人有一個(gè)生了重病的兒子,他的兒子需要我的心。
所有的好,不過是另有圖謀而已。
孤兒院回不去,收容所不敢去,那家人看起來很厲害,養(yǎng)了我這么久就是希望我能有最好的移植狀態(tài)。他們肯定不會輕易放棄,肯定會派人來找我。
我抱著膝蓋蹲在街角,雨水順著我的臉龐滑下,有腳步聲漸漸靠近,我放棄了抵抗,肩膀微微顫抖。
雨聲隔絕,我抬頭,看見了此生最明媚的笑容,笑容的主人拿著一把傘,在我的頭頂撐起了一片天空:“我叫清修,需要幫忙嗎?”
回憶在這里戛然而止,花梧看著懷中的睡顏,緩緩在唇上落下一吻。
“你總問我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喜歡你,我也告訴你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可你總不信我,你想不起來沒關(guān)系,畢竟那個(gè)時(shí)候的我晦暗到塵埃里,不奢求在太陽心中留有余地。”
要不是因?yàn)槟莻€(gè)改變了他人生的雨天,要不是因?yàn)槟硞€(gè)拉著他的手興奮地跟他說以后要夢想要成為管理員的人,他大概會在那個(gè)雨夜放棄自己,怎么還能擁有懷抱你的權(quán)利。
你大概不會知道,在管理局看到你的時(shí)候我有多興奮,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告訴自己不去打擾你,直到你找上門來。
既然送上門了,我就不會放手了。